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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祭典

  村長妻子的長相與我的猜想大相徑庭,她并沒有在外面女人那種粗獷的衣著打扮,而是一般的農婦著裝。簡單的粗布圍裙和圍住頭發的頭巾都明顯地證明她是一位很普通的家庭主婦,她算不上特別甚至有些普通,非要說有一些特別之處的話,就是她的言辭有時候會變得十分激烈。她端著一大鍋洋溢香氣的鹿肉燉菜放在餐桌上,吃了些飯菜,草草地回到內室不再出現。

  我一邊大口咀嚼鹿肉一邊暗中觀察雷諾,從外表來看說他是野人也不為過,但從吃飯的動作他實在不能算野人。這讓我不經好奇,這座村莊究竟發生了什么,才能讓這里的人披著野性的外套。不過在這些疑問解決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找到瓦爾雅。

  我放下勺子說:“村長…”

  “跟我客氣什么,叫我雷諾就好了。”他豪爽地喝干碗中的湯,用手掌拭去嘴角的殘留肉汁。

  “那好,雷諾。我想知道有沒有一個穿著單肩長衫的黑發女子,她頭發及腰,不茍言笑。她來過村子嗎?”

  “好像還真有這樣一個人,讓我想想。”雷諾用他粗壯的手抱肩思考許久,最終對內室大喊道,“老婆,你記得村子里面有女人來嗎?”

  “這幾天大伙都在忙活即將到來的祭典,我上哪知道有沒有女人來村子。”內室傳來嘹亮的聲音。

  “祭典?”沉默許久的索夫突然發問,“德魯迪的祭典會伴隨鮮血展開吧。”

  雷諾沒有反對,“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們德魯迪會在每年一月份中的第三周的第一天進行關于神靈的祭典,祭典中首項則是戰斗。自告奮勇的戰士將會在簡易的環境內進行戰斗,若有人在戰斗中死亡,那么他將會成為祭典中的祭品,而最終勝利者可以得到與祭壇牧師對話的機會。”

  聽到這條消息的我想到兩個男人互相拿武器進行搏斗,最后喋血到染紅大地的場景讓我有些反胃,瞬間對面前的燉菜沒了食欲。

  雷諾可沒管我的感受繼續說:“我們可以一起品嘗美酒,看著臺下的勇士們為我們展現鮮血四濺的盛大表演。那些死去的戰士們肉體回歸大地,靈魂歸于神靈。”

  “不了,我們還要找人,沒時間參加。”我擺擺手推辭道。

  索夫急忙說:“別啊,村長的盛情邀請我們怎么能拒絕?”

  索夫用腳踩住我的腳讓我閉嘴,我雖然不知索夫的目的但還是照做了。雷諾開心地從墻上拿下一把鑰匙,讓我們在祭典開始前暫住這里。我接過鑰匙拉著索夫先行告退,離開房屋后我拉索夫來到沒人的地方。

  “索兄,你答應村長參加野蠻人的祭典干什么?”

  他觀察四下無人后說:“德魯迪一直都是很神秘的宗教,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邪教之一。瓦爾雅也許不知道這個村子會舉行祭典,來到這里可能只是為德魯迪祭壇。要知道瓦爾雅無論怎么走,始終都要經過這個村子。正好我們可以利用祭典的準備期間來尋找瓦爾雅。”

  我憂心地點頭同意索夫的建議,可內心感覺這個方案并不保準。

  雷諾的熱情好客讓我們舒舒服服地待到祭典來臨的那天,我們不斷地在村落中打探瓦爾雅的消息,但一無所獲。

  雷諾在村子周圍選擇一塊空地,將它作為祭典的用地。到了那天的時候,村中的男男女女拿著自身擅長的武器前往空地,無關的村民站在邊緣地帶狂喊吶喊,那些參加戰斗勇士們蹲坐在地上等待雷諾的號令。雷諾扛起巨斧站在空地中心,把象征自己權力的巨斧劈入地中。他踩著斧刃,用力揮手對周圍的人大喊:“各位勇士們!在我們沐浴鮮血前我們需要向神靈祈禱,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忠誠。”

  狂歡的人們在雷諾的指令下放下武器,用手在臉上涂涂抹抹,口中叨咕咒語。索夫很有興趣地觀察這些村民的行為,我則在人群中不斷地尋找瓦爾雅的蹤影。雷諾拔出巨斧輪了一圈示意禱告結束,“狂歡開始,歡迎我們的主角們進入戰場,最終的勝利者將會獲得與德魯迪牧師的見面機會。”

  雷諾的眼神在人群中掃視四周,最終把目光定在我和索夫身上。我立刻意識事情不對勁,想要走開,但周圍的人如一堵墻般死死地圍住我們。雷諾高亢地喊:“各位德魯迪們!歷年以來的祭典只有我的德魯迪參加,但今年有兩位勇敢的非德魯迪教徒想要享受我們的祭典,他們想要跟勇士們一同沐浴在鮮血中。他們擊敗去年身為冠軍的我,我以我的名義起誓,他們的武力配得上這次嗜血狂戰。讓我們為他們歡呼!奧威與索夫。”

  “哦哦哦哦哦哦哦!”

  場上的氣氛變得狂熱起來,我和索夫被擠到場地之中。我埋怨地說:“索兄,你看看你非要等到祭典開始,我們現在可沒有退路了。”

  索夫朝周圍的村民揮手,低聲對我說:“沒事,他們的戰斗方式類似于打擂臺。我一直在擂臺上,你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打這些村民的話我至少五五開。”

  “那就你自己上吧。”我退到索夫的身后。

  索夫一如既往地握住刀柄,蓄力等待那些勇士。一個拿著長劍的男人跳了出來,他如莽牛一般舉劍朝他沖來,索夫避開他的沖擊,銀光一閃,一刀把那個男人砍翻在地。索夫沒有急于補刀,而是輕輕轉動刀身,用刀背擊中他的脖頸。他暈厥在地上不省人事,我拖著他的身體離開場地,發現索夫的斬擊并沒有留下很深的刀痕,只是簡單割破表皮流出血液而已。

  “下一位!”索夫把刀插在地上,學習那些德魯迪高舉上臂振奮狂吼。

  幾輪下來索夫屹立在場地中央,無一人敢于上前。我不知自己到底拖了多少人下場,想要挑戰索夫的人倒是絡繹不絕。這時從人群中出現一位頭戴帷帽,穿黑色單肩長袖的人從人群中鉆出,對村長說:“村長,他們二人也是外鄉人吧。那么我這個外鄉人是不是也可以參加祭典。”

  帷帽中的女性無疑是瓦爾雅,可她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與我們見面。與當時初見索夫的場景一模一樣,瓦爾雅從衣兜中掏出短劍敲擊劍鞘,一邊敲擊一邊走入場地中。

  “你還真有膽量哪,不知名的小姐。”索夫冷峻地做出居合斬的準備。

  “你不喜歡作為劍士以命相搏嗎?”

  索夫故意打趣她說:“誒呀,怪不得奧維奇跟我說你是個偏執狂啊。”

  瓦爾雅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問:“他真這么說的?”

  “不,是我瞎編的。你可不要被我一席話打亂自己的陣腳。”索夫哂笑著說:“這就作為你剛才敲擊劍鞘的回敬。”

  瓦爾雅放回短劍,解下身后的長槍。索夫嘲諷說:“華之劍士還要用長槍?”

  “稱號還不是你們這些閑得無聊的人才起的,我不只是劍士。”

  長槍朝索夫砸來,索夫雙手舉起刀鞘擋住下砸,扭動身體,使自己轉到長槍的一側。他用刀鞘抵住槍桿朝瓦爾雅沖去,雙手始終沒有離開刀柄與刀鞘。長槍邊后退邊朝索夫的另一側揮去,但刀鞘像粘在槍身上似的,無論怎么移動刀鞘就是不會離開槍身。索夫步步緊逼瓦爾雅,瓦爾雅亦步步后退。

  索夫看準時機不再讓刀鞘粘住槍身,雷光一閃,揮出斬擊。金屬的碰撞聲宣告索夫的斬擊失敗,瓦爾雅原本握槍的右手不知何時掏出一把短刃擋住了索夫的斬擊。

  “現在到我了吧。”瓦爾雅直接放下長槍,毫不拖泥帶水地拔出刀還附帶斬擊,雖然沒有擊中索夫的皮肉,但還是割壞了索夫的外衣。

  包括我在內的眾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看著二人的劍舞,甚至一些游手好閑之人就地擺攤開始押誰能取得最終的勝利。二人來來回回,碰撞聲未曾停止,互相都在試探對方的弱點。

  轉機到來了,瓦爾雅的重力揮擊被偏斜,撲了個空。索夫抓住機會極快地反擊。刀刃穩穩地停在瓦爾雅的帷帽上,只要再往下一點,那帷帽便會被刀刃劈開。勝負已分。二人收起各自的刀,朝對方鞠了一躬。

  戰斗正式結束。

  “索夫,果然在技巧上我距離你還差得多。”瓦爾雅有些喪氣地說。

  “正因如此我體會不到進步的欣喜了。”他開玩笑地說。

  瓦爾雅忽然轉頭尋找我的蹤影,確定我沒有離開后對索夫說:“索夫,幫我轉告奧維奇,別擔心我,事情一旦結束我就回到樞紐城。”

  “所以是什么事情能讓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奧維奇。”索夫摩擦著下巴問。

  “與過去訣別而已。”帷帽的面紗閃露出充滿憂傷的藍色靈眸。瓦爾雅看了我一眼后,如魚兒入水般消失在茫茫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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