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
橫跨半個州府,歷經千山萬水到達逐月城,他們只用了十天。
這個時間大大的出乎了林晨的預料,其間老岳母可謂功不可沒。
她率領部下提前為三人開好路,每到一個地方雷厲風行的做好部署后,才會命人前去迎接三人。
這一路暢通無阻,想不快都難。
對此林晨滿心感激。
雖然兩人之后再沒說過一句話,但既然他們的目的相同,想來許多事也盡在不言中了。
“玉娘,慢些。”
“嗯。”
在馬廄附近捆好馬車,林晨和十九將玉娘從馬車上扶下來,看到她腳踩在地上的瞬間,三人齊齊呼出了一口氣。
這大半年來他們經歷了太多事,有好的,有壞的,有高興有難過,最終,他們還是遵循著那夜的約定,抵達了逐月城。
三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欣喜與懷念,恍惚間仿佛一起回到了那個一起躲進廚房的夜晚。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愿得償,玉娘的臉色都好看的許多,穿著小襖,捂得額間都落了些細汗。
“林大哥,我想…”
“客棧就在前面了,讓十九帶你去休息一晚上,想見她,也要用最好的狀態去吧?”
林晨沒好氣的教訓道。
這丫頭真是一張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哦…”
玉娘輕輕地拉住小襖,螓首微低睫毛微顫,俏臉上露出兩分委屈。
“這招不好使,快去休息。”
林晨偏過頭硬下心腸道。
“哼,十九咱們走,不理這個負心人!”
玉娘眼見著計劃敗露,氣急敗壞的將唯一中立人員拉到了自己陣營。
結果話說的太急又咳了幾聲。
十九這會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乖乖巧巧的跟著玉娘走了。
也不知道負心人在哪。
林晨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無語的想著,隨后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往街道上走去。
泉州玉蓮將綻未綻,眼下的逐月城已是人滿為患,看熱鬧賞景的是大多數,當然為了奪取玉蓮的也不在少數。
畢竟是傳聞中能治百疾的神奇藥引,就算自己不用,也定能賣上個好價錢。
說來一開始他還以為玉娘到逐月城來就是為了玉蓮,現在想想,人家父親權傾天下,二娘手握兩州兵權,要多少玉蓮沒有?
說不定只要她愿意,吃著玉蓮長大都沒問題。
想起吃玉蓮,他又聯想到十九這丫頭從小到大不吃五谷雜糧,
來到約好的酒樓,白婧與胡翊雅已經在里面等他了。
他們之間如今也算是達成了和解,來此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商議如何返京,以及玉娘的照顧問題。
忙忙碌碌中又是一天過去。
林晨自睡夢中驚醒,眼角的淚水已經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在這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心中的不安卻完全來自于最熟悉的人。
正自苦笑,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十九是來叫他起床的,雖然天剛蒙蒙亮,但今天著實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林晨好好的洗了個澡,因為玉娘說她娘親喜歡清靜,所以去的人只有他們五個,祭拜用的物品也只有籃子里的幾支香。
聽玉娘說,她幼年時還常來的,等大了些父親就不許了,畢竟她正事越來越多,往返一次就是一兩個月的行程,會耽擱許多事情。
至此林晨總算是明白二娘白婧為何會對她相公那種態度了。
玉娘的母親葬在逐月城外一片小竹林中,竹林所在的地方偏僻而幽靜,眾人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走進了小山坡上一條蜿蜒的小徑。
小徑盡頭,一間小竹屋赫然出現在林晨的視線里。
白婧見著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敲了門。
不多時竹門緩緩打開。
“誰啊。”
“陳叔!”
“二,二小姐!”
“陳爺爺!”
“哎!這是,是小小姐來了!”
玉娘也是滿臉喜色。
這時胡翊雅才氣喘吁吁的湊上來介紹起來。
“呼,這人是早年大娘和娘家的仆人,大娘出事后就搬來此處當了守墓人,這可是我娘在這世上為數不多恭恭敬敬說話的人。”
她沒練過武功,走這一大段路確實有些為難她了,白婧從軍多年武藝也不差,十九自不必多說,玉娘也有林晨渡真氣,她可沒有。
陳老看到兩人激動的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注意到胡翊雅,趕忙要行禮。
“瞧我這老眼昏花的東西,這是二小姐的姑娘吧,小老兒見過姑娘了。”
他叫玉娘小小姐,叫胡翊雅姑娘,想來二者在他心中地位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吧。
胡翊雅可不敢受這一禮,趕忙上前扶住陳老,“陳爺爺就是疼玉娘,這折福的事光沖著翊雅來。”
“姑娘說的哪里話,快進來休息會。”陳老呵呵一笑,直起身來把眾人讓了進去。
眾人在小竹屋里小坐了一會,期間玉娘也給陳老介紹了十九林晨兩人。
對于兩人陳老除了好奇外,更多的是感激。
他家這小小姐自幼喪母,被選為繼承人后更是沒了自由,莫說交朋友的時間了,連想拜祭自己母親都困難重重。
幾人稍作休息,陳老便帶著一行人走出竹屋,往竹林中走去。
竹林深處,一塊墓碑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雪花將附近掩蓋,唯有石碑旁依舊清凈整潔。
眾人舉目望去,卻見一灰袍老者竟早眾人一步站在了墓前,閉目沉思,面露懷念之色。
等靠近了,須發皆白的老者才睜開眼,轉頭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