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你聽著,一會我進去里面要是大罵起來你進趕緊沖進來勸我別生氣,然后把我拽走。”
在別人面前一副從容沉穩的模樣的林晨,此刻卸下面具終于露出了本性,握著十九的小手咽著口水手足無措。
開玩笑,這可是見家長!
“嗯。”
十九小臉認真的點點頭,隨后完全不給面子道,“但我怕進去的時候晨哥哥是跪在地上的。”
“瞎,瞎說。”林晨舌頭都有些打結了,“你晨哥哥是那么窩囊的人嗎!?”
“那,不是。”十九嘴上說的不是,但看那小眼神分明就是認可的樣子。
林晨登時怒上心頭,在她腿上小小的拍了一下,“小妮子,等著瞧。”
說完他收拾好緊張的心情,深吸了口氣,挺胸抬頭走上去叩了門。
但很快他就像蔫了的茄子一樣灰溜溜的走了回來,好么,人家二娘壓根連門都不給開。
那受挫的模樣惹得十九一陣偷笑。
林晨眼見交流不得,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嘆口氣的功夫,雪停了。
接下來的三天他是一面都沒跟玉娘見上,胡翊雅倒是見過幾次。
疑惑于為什么都沒有找名醫來診治,他還問了胡翊雅一句。
“你覺得這天下名醫哪個沒給督國公那已逝的大夫人診過病?又有幾個沒給他未來的繼承者把過脈?”
她一句話就把林晨懟的失了言。
想想也是,以玉娘家橫跨兩國南北的權勢,想要什么醫者沒有?想要什么藥材沒有?
若真有法子也不用拖到現在了。
如此一來他對玉娘的事也就更急迫了些,然而還不等他上門詢問,白婧便主動找到了他。
“坐。”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林晨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受寵若驚,白婧能笑呵呵的請他入座,這畫面他在夢里都沒見過。
然而見她態度大變,他也生怕一下秒對方嘴里蹦出一句給他黃金萬兩高官厚祿,讓他離開女兒之類的。
“呵呵,你別緊張。”白婧笑的瞇起了眼睛,眼角紋淺的幾不可見。
說完便解下披風佩劍掛在一旁,舉手投足間皆是豪放的氣度。
林晨恭謹的與她對面而坐勉強回了一笑,“我,我不緊張。”
“嗯。”白婧看著他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玉娘這兩天可是在我面前說盡了你的好話啊,她自幼年喪母后便一直在我身邊長大,我還從未見她如此維護過一個人。”
林晨聞言心里一暖,那份緊張窘迫的心情頃刻消散,“或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對我這般好,我的缺點在她眼中都是好的。”
這便是玉娘,她給予林晨內心的支撐是無可比擬的。
“你也不必與我強調你們的感情。”白婧雙目微閃,“我從未說過反對你們的事情。”
“二娘!”
“嗯!?”
“咳,那個,多謝將軍。”
“我并非看得上你,而是相信玉娘的眼光。”白婧撇了撇嘴。
林晨傻笑著摸了摸頭發,“那,嘿嘿,還是謝謝將軍。”
白婧見他這傻樣登時白了他一眼。
“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可以答應你們的事,甚至在那個老不死面前幫你說上幾句。”
老不死是指的玉娘父親吧?這老岳母也是夠狂放的,只是這話里有話的態度…
“將軍是否別有要求?”
他細一想試探性的問道。
“倒也不笨。”白婧微微頷首,隨后沉下臉肅然道,“我要你勸得玉娘回京都。”
“不可能!”
林晨一秒也沒多想就嚴詞拒絕了,有些事情既然決定了,他就不會反悔。
“你不知玉娘狀況,我便告訴你!”
白婧冷眉倒豎,語若凝冰。
“我姐姐這般年紀時被老神仙以秘法洗滌全身血液才勉強從賊老天那奪了十年性命,然而身體狀況依舊每況愈下!你要玉娘不診治怎么撐得住!”
她越說越激動,起身狠狠地拽住了林晨的衣襟,凌厲的雙眸間竟多了兩分淚意。
“我已經失去了姐姐,絕不可以再失去玉娘,你明不明白!”
“所以,為了你自己,就要剝奪玉娘的意志嗎?”林晨不掙扎,只是平靜的道,“知道這半年來我從黎州一路走到泉州,看到了一個什么道理嗎?”
林晨站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她,“人活著,就只是為了活著嗎?”
“厲軍將士明知道兇險,為何要鎮守邊疆?”
“多少江湖俠士明知不敵都要撲在鏟奸除惡這條路上,明知自己微不足道,為何還要竭盡全力呢?”
“將軍,努力活在這凄苦的人世間是一種信念,擁有自己想做的事,不也是一種信念嗎?”
“為了堅守心中的信念拼盡一切,不就是人生的意義嗎?”
“如果注定要上天來決定她的生死,最少,我想讓她不留遺憾的奔赴宿命。”
“你又明不明白,我的苦楚…”
話音落地,七尺男人已是虎目含淚。
他不記得白婧是何時松開的手,不記得她當時是何種表情,也不記得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他沉浸在想象中失去玉娘的苦楚里,回過神來,玉娘已經站在了自己眼前。
“林大哥,我們走吧。”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淚眼中卻是數不盡的柔情。
“好,好…”
林晨抿唇一笑,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