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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失蹤

  夜空,薄雪。

  越往北靠近京城,天便越冷。

  這地方離京城還很有些距離,卻也吹嘯著寒風,叫人少穿件棉襖都不行。

  這是二柱頭一回在外面安營扎寨,寒風從縫隙里吹進來,將他凍得腳趾發涼。

  信王帶著幾千精兵,自然不能住到客棧里。

  每到一處地方,便尋了合適地段,一部分人撿柴火,一部分人搭帳篷。

  明明什么也不用做,可二柱今兒個一整天,卻都是坐立不安,眼皮直跳。

  他隱隱預感,這段路沒那么好走。

  營帳外燃著的火滅了,不知是柴火燒光,還是被風雪撲滅的。

  更冷了。

  幼年時過于勞苦,再加上李氏與王老三夫婦動輒打罵,那留下的暗傷,這會兒一著凍,便疼得他睡不著。

  心底卻更加清醒了。

  二柱看了眼營帳內的其他人,心中一嘆,裹緊了大氅,緩緩起身出去。

  火滅了,但那柴碳仍是在風雪中暗暗閃著紅光。

  周圍還是溫暖的。

  在火堆旁守夜的小將靠在一旁的米袋上,已經睡著了,露出一臉幸福的微笑。

  二柱不知為何,想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看了看四周,卻是沒柴火用了。

  這么多個營帳,旁邊都要生火,這附近能燒的木柴也不多。

  分均下來,就更少了,會在半夜熄滅也是難免的。

  抬頭打量著這雪天,二柱琢磨,風雪不大,倒不怕會迷路,自己可以去旁邊的樹林,撿一些柴火回來。

  他緩緩地走著,其余有警惕心沒睡著的守夜將士,看見是他,點了點頭,只當他是要去小解。

  在附近走了一圈,能撿的柴火卻不多。

  也對,臨近天黑時信王便叫了不少人去撿。這附近,怕是都給撿完了。

  “要去更遠的地方?”二柱猶豫著。

  其實可以喚醒信王,讓他命令手底下的人幫自己去找,可那樣未免太過于勞師動眾。

  更重要的是,二柱不想過早的消耗掉兩人之間,那一點點父子之情。

  至少,要等到更重要的時候再去勞煩他。

  眼中的波光閃了閃,二柱抬頭看著頭頂上的樹木。

  那樹梢上是有枯枝的,也不高,他慢慢爬上去就行了。

  “樓將軍,你確定要趁夜,襲擊信王的營帳?”

  梅玖皺著眉,問道。

  眼前的人,是樓蘭梅氏的舊臣后裔————樓金滿。

  樓家在前朝之時,是數一數二的大姓世家,后來與皇族梅氏分裂,想要割據藩鎮自立為王。

  樓氏與梅氏爭鋒,卻兩敗俱傷,反而成全了本只是微末小國的楊氏大周。

  如今楊氏顯赫,樓氏與梅氏卻都漸漸沒落了,連故土都被大周吞并。

  成了喪家之犬的樓梅兩姓,便又握手言和,同坐一堂。

  “我不過是個女兒身,縱使千般辛苦的奪回故土,最后不還是要便宜了他人?”

  梅玖看著雄姿英發的樓金滿,心中暗暗苦道。

  只要有樓家在,她是決計做不成樓蘭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的。

  屆時,一定會被逼迫,與樓家通婚,生下一個具有兩家血脈的皇帝。

  原本那樣倒也無妨,可是以樓家霸道的行事手段,是絕對不會允許她的孩子姓梅。。。

  今夜,卻是個好機會!

  這樣想著,梅玖流露在臉上的擔憂卻更加地濃烈。

  “樓將軍,樓蘭要復國,還需你的幫助,這一去,豈非是…”

  她欲言又止,卻激得樓金滿以為她小看了自己,不由更是決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來俘獲其芳心。

  “公主請放心,要論帶兵打仗,我樓家在前朝,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樓金滿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甚至將自己的計劃,原原本本說了一通,而后微微昂首,抬著下巴,等著梅玖這個公主來奉承他。

  卻見梅玖搖了搖頭,“不妥!趁夜,攻其不備地襲擊信王,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我們在關內的人手也不多,一旦此番與信王打成兩敗俱傷,不過是白白便宜了大周!”

  她說著,眼睛瞥向樓金滿,故作惋惜又是一嘆:“本以為樓將軍于行兵一道,是如何的出神入化,如今看來,遠不如你父親老練啊!”

  她頭戴梅花寶釵,青絲婉容秀麗,這樣的佳人,如此質疑自己的能力,令樓金滿心中一急。

  “請公主放心,待我沖將進去,拿了楊世信老賊的狗頭回來,以祭奠朱老的在天之靈。”

  他說著,便揮手大喝,將手底下的將士激得群情激憤。

  梅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這些將士皆是擁護前朝的良將,如今卻要為了梅氏與樓氏的權力之爭,而去白白送命嗎?

  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繼續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只需差人將消息告知信王,樓金滿必定有去無回,而樓家也必將名望大減。

  可是,她心軟了。

  二柱折了好些個枯枝往下丟,正要爬下去。

  卻見隔著兩座山的另一邊山路小道上,似有火光在點點星星的閃爍著。

  隔得有點遠,這天又降了薄雪。

  二柱只隱約看得出,那是一伙兒陣列整齊的人,便是光火的間隔,也是整齊的連成一串。

  這樣的雪夜,再急著趕路的人也要停下來歇一歇的。

  可那伙兒人卻在連夜頂著寒風,向自己這邊趕過來。

  二柱忙從樹上下來,抱著一堆枯柴,回了營帳那里。

  回來時,只見信王等人已經醒了。

  信王穿著整齊,正坐在火堆邊兒上,嚴厲地審問著那個守夜睡著的小將。

  見著二柱回來,才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你上哪兒去了?”

  他皺眉問道。

  二柱將枯枝放到旁邊,將自己剛才在樹上看到的事兒告知了信王。

  “火光?”信王一愣。

  他抿了抿嘴,似是想要說些什么。但終還是沒有開口。

  直到有一個將士,小跑到他身邊,在他耳旁嘀嘀咕咕地說了些話,這才命人叫醒全軍。

  “這是本王派出去的斥候,你那點小聰明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信王看著二柱,略微冷冷地說道。

  二柱也皺了眉,不解地低頭尋思著,自己今天又哪兒得罪了他。

  卻是高志遠點醒了他:“寶柱不見了!”

  “寶柱!!”二柱一愣,旋即恍悟過來。

  “王爺以為是我將他弄走的?”二柱心中冷笑。

  寶柱和高志遠以及其余幾個小將,都是和他擠在一個營帳里的。

  他出去撿柴火,回來發現寶柱人沒了。

  高志遠將這事兒告訴了信王,信王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是他將寶柱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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