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sir!”
周金儒提高了音量,跨步沖過去抓住陳的手臂,阻止她離開。
回應他的是一雙倔強的目光,陳一言不發,似乎是在等解釋。
“你不要誤會,當初我說那句話只是一句玩笑,塔露拉在圣亞拉爾刺了我一劍,幾乎殺死我,我和她之間又怎么會產生個人情感?我不了解她,甚至是敵人,根本談不上感情基礎,這就是我的解釋。”
“真的?”
“我沒有騙過你。”
陳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什么,只聽見耳畔一陣狂風襲來,那個穿著黑色鎧甲的女人沖了過來,猛的伸出手抓向周金儒。
“你干什么?!”
周圍的干員一下子警戒起來,尤其是距離最近的陳,她更是橫在周金儒身前,右手擺出劍指的動作,全身緊繃,蓄勢待發。
阿米婭也吃了一驚,連忙從休息間里跑出來,不明所以的看著對方。
而那些圍坐在一起的戰士們紛紛起身,不過他們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看著。
“你是周金儒?!”
黑色盔甲內傳出一個女人疑惑的聲音,不過周金儒更多聽出的是激動,就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看見了熟人。
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個女人用的語言是中文!
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聽見有人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念出自己的名字!
出于本能,周金儒按在陳的肩頭,表示自己不要緊,如果在這么多干員的包圍之中還能出意外,那他以后就不用離開羅德島本艦了。
“你真的是周金儒?!”
女人向前走了兩步,頭盔的面罩自動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張東方女人的面容,談不上有多漂亮,貴在五官整齊,眉眼清秀,不但好看,而且耐看。
這個人,周金儒卻不認識,在他的記憶里,找不到半點熟悉的感覺。
他遲疑道:“是我,你認識我?那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你不認識我?!”
女人吃驚的看著他。
周金儒確實沒有影響,或者說在他有限的記憶里,找不到這個人。
陳抓住博士的手臂:“博士,小心,這個人很厲害。”
“別怕,我有數。”
安慰了陳,周金儒仍然站在她的身后,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對面的女人眼神復雜,壓低了聲音:“你的記憶到哪一年,2019年6月,還是2020年3月?”
周金儒反問道:“有什么區別嗎?”
“有,2019年8月,你已經認識我了,2020年3月是一個更重要的日子,先不說這個,既然你在這里,那王重陽呢,他在哪里,這里又是哪里?!”
“等等,女士,請你慢一點。”周金儒伸出雙手向兩邊輕輕劃動,附近的干員盡數退避,只留下他和阿米婭,連陳都不情愿的走到一邊。
他接著說道:“如果你認識的那個人真的是我,那么我也可以坦誠的告訴你,我的記憶只到2019年6月,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是誰,還有你問的人。”
女人眼神茫然:“不知道王重陽,你知道張太岳嗎?”
“聽說過。”
女人眼前一亮:“那他在哪里?”
“很不幸,張太岳成為了終產者,被這片大地的人民消滅了。”
周金儒知道王重陽這個名字,更知道他就是在泰拉大地傳頌的人間之神,可是種種跡象都表明神已經被遺忘了,甚至沒有再能正確的念出他的名字。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念出來了,還是用中文念出來的,這讓周金儒不得不懷疑對方的真實身份。
“怎么會這樣…”
穿著黑色鎧甲的女人陷入沉默,半分鐘后,她抬起頭,眼神里只剩下剛毅的色彩。
“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誰,那我們就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捍衛者組織前任代理人,沒有捍衛者編號,因為我不是捍衛者,我叫陳兮,耳東陳,魂兮歸來的兮,后面那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一共四十三人。”
周金儒盯著自稱陳兮的女人,對方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情緒平穩,她說的話是在陳述事實。
他回答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就不再介紹了,我現在是羅德島制藥公司的博士,職位是主管,我身邊這位是公司實際擁有者阿米婭。”
阿米婭聽不懂這兩個人在說什么,但博士的肢體動作她還是認出來了,是在向對方介紹她。
“你好,我是阿米婭。”
陳兮看向阿米婭,這還是個孩子啊,稚嫩的臉龐,小巧可愛的身形,還有那對豎著的長耳朵,怎么一個孩子就成制藥公司的實際擁有者了?
她記得可以用英文交流,便開口道:“很高興認識你,阿米婭小姐,我叫陳兮。”
由于英語和維多利亞語言存在一定差異,阿米婭也只聽懂了一部分,周金儒連忙翻譯道:“陳兮說她很高興見到你。”
“是這樣嗎?陳兮小姐,很感謝你和你的小隊英勇作戰,保護了新汐斯塔的市民。”
盡管有周金儒在旁邊翻譯,她們的交流還是存在一定的問題,短暫地說過幾句話后便不再交談。
“你和他們交流不存在任何語言問題?”
這一點周金儒早就做過猜想,就是沒有可靠的論證,最后只好作罷。
他反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陳兮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是不是眼前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什么目標威脅度,或者生命狀況監測?”
“不,我沒有你說的這些,只是語言溝通不存在問題。”
陳兮脫下頭盔,散開包在腦后的長發,她仍然穿著一身鎧甲,武器也不離身邊。
“看來你和我知道的存在不小的差別,他跟我說過,他擁有一個東西,大概能看見別人是否帶有敵意,對自身也有一定的增幅,能夠模擬最適合當前場景的能力,其中就有語言翻譯插件,我覺得你至少有這個插件。”
有沒有插件周金儒不清楚,他更關心另一件事:“陳兮…小姐,我能冒昧地問一句,你說的他,是誰?”
陳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王重陽,捍衛者編號001,我的丈夫。”
周金儒腦子里一片混亂,他有想過這個女人的身份,只是沒猜到會如此接近人間之神!
“其他捍衛者呢?”
“你真的全部都不記得?”
周金儒搖頭。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話只說一半不合適吧?”
陳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時候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陳女士,你和你的弟兄,打算怎么辦?”
“我們正在進行一場剿滅戰,不知道怎么就來到這里,這里到底是哪里?”
周金儒呼出一口濁氣:“這里是…未來,歡迎來到未來。”
“爸爸,我們到了,黑就在那邊。”
對于錫蘭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其實有很多人是表示關切,但安保局長黑沒有說什么,外人當然也不能說什么。
赫爾曼下車時,一眼望去,新搭建起來的帳篷幾乎填滿了整個海岸。
幸虧汐斯塔人已經習慣海邊的生活,再加上本來就是夏季,所造成的影響被壓到最低。
“好像還有樂隊在演奏?”
錫蘭看了兩眼,點頭道:“有一些樂隊自發組織義演,有他們在,也能緩解市民們緊張的情緒,音樂是舒緩情緒最好的幫手。”
如果這就是錫蘭如今的成就,赫爾曼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徹底長大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錫蘭的抱怨。
“爸爸,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去研究源石病領域,畢竟這才是我學的專業,如果我能用更多的時間來研究源石病,說不定就能早一點治好黑,還有更多的患者。”
果然,女兒還是那個女兒,什么都沒變。
情況的復雜程度遠遠超乎周金儒的想象,001號捍衛者王重陽的妻子竟然從遙遠的過去來到現在,中間跨度可以用千年來形容,甚至明確標注出具體日期,也讓他尋找自身過去的過程更加撲朔迷離。
他不知道在2019年6月之后發生了什么,只在倫蒂尼姆的情景劇里,短暫的進入記憶深處,看見一抹天災爆發時的混亂場景。
但是,既然人已經在這里了,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日子一天一天過,誰也不能改變什么。
經歷過昨天的爭吵之后,陳的情緒一直不是很高,周金儒懷疑她可能是在擔心塔露拉的安全,因為龍女獨自引開那些怪物后,再也沒有聲息。
陳神色茫然的看著星熊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什么說什么,飛遠的思緒拉回現實,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老陳,你到底怎么了?”
“我沒事,抱歉,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陳離開露天休閑場地,轉身回房,身影落寞,令人心疼。
她一個人坐在床邊,手指不自覺的從涼枕下面拿出相框,里面是兩個小女孩相依的畫面。
翻過來,背面則是她和那個男人拍攝的婚紗照。
陳的雙手托著下巴,心情一陣煩躁,怎么都無法平息下來。
她匆匆將東西塞回去,打算出門找點樂子,也許附近的小酒吧就是個好去處。
十分鐘后,坐在一張黑木桌邊的陳點了一杯清涼的啤酒,只是略帶著苦澀的酒水并不能緩解她的情緒。
漫無目的的挪動視線,陳將啤酒杯遞到嘴邊,溢出的酒水順著嘴角滑進衣領里,當她放下杯子時,目光鎖定一個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人。
準確地說,她見過這個人。
哪怕在炎熱的夏天也要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身后的墻邊還擺著他的公告牌,免費許一個愿望。
“這里有人嗎?”
陳端著酒杯,指著黑色斗篷男人的對面問道。
男人的嗓音猶如貓爪劃過玻璃:“沒有人,請坐。”
他還沒說完,陳就已經坐下了。
“許愿靈驗嗎?”
“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陳嘀咕道:“江湖騙子的話術。”
男人低沉道:“我從不騙人。”
“我問你,如果我想知道一個人的生死,該怎么許愿?”
“您只需要許下愿望,由于您之前已經使用了免費愿望,再許愿的話,會產生一定的費用。”
陳的啤酒喝到一半,皺眉道:“怎么收費?”
“我會取走您一樣東西,至于是什么,沒有固定的形勢。”
“聽起來更像騙子了,如果有人拒絕付賬會怎么樣?”
黑色斗篷男人嘆息道:“確實有人拒絕付賬,我想他已經欠的夠久了,支付賬款時,還應該再付出一點利息。”
“故事不錯。”
陳打了一個響指:“給這位先生再來一杯,你想喝什么?”
“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一杯清水。”
“給他一杯雞尾酒。”
很快,酒水送到男人面前。
男人輕笑道:“既然小姐請我喝一杯,那么作為交換,你想要得到什么,除了一個愿望,因為那真的很珍貴。”
“講講故事吧,那個欠了你一筆賬單的故事。”
“好吧,那是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在遙遠的過去,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戰斗,試圖入侵世界的外神遭到最激烈的抵抗,鎮守一方的戰士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土,他鏖戰到生命干枯的前一刻向未知的存在許下愿望。”
陳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奇怪,而且還是那種很老的套路,追問道:“然后呢?”
“他的第一個愿望是想讓那些戰死的袍澤復活,未知的存在滿足了他的愿望。”
“他的第二個愿望是驅逐那些試圖入侵世界的外神,未知的存在同樣滿足了他的愿望。”
“他沒有立即許下第三個愿望,而是用盡最后的力氣驅逐了未知的存在,拒絕為許愿付出代價,這是一種可恥的賴賬行為。”
陳盯著面前的男人:“付出什么代價?”
“只有那位戰士才知道。”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陳皺著眉,開始猶豫要不要許愿,以她的經驗,再許愿恐怕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