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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明奪金城,暗取首陽

  這一招佯攻之計,劉云早已在的腦子里面演了無數遍了,把他能想到的可能幾乎都想了。

  這幾日間,他的腦子里就是一個戰場,一個時刻變化的戰場。

  這周邊勢力可能發生的,即將發生,他都挨個演練過。

  若還有超出他預料的,那應該就是天意了。

  就連被神化了的諸葛亮,千算萬算也算不出上方谷的一場雨,會壞了他的謀劃。

  劉云想的還是挺寬裕的,力爭成功,最次也要保存實力。

  蓋勛像個無賴一般癱在地上,慢條斯理的喝著剛剛溫好的酒,問道:“主公此舉過于誅心,就不擔心韓遂真的應戰?主公應當知曉,若韓遂應戰,我們必戰。若轉身逃跑,便是自露馬腳,韓遂定會派大軍追殺。”

  “擔心!”劉云很直白的說道,他并沒有想著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但,我有六成的把握。這六成,便是韓遂在等龐德的援軍,在等一個可以輕輕松松一石二鳥的計劃。這兩日的動靜可以看的出來,韓遂老賊還是有些貪心,也不知道在他背后是誰在出主意。如果我是韓遂,我早就把我給弄死了,幾萬打一萬,就是折一萬還能撈一些便宜。”

  劉云拍著腦門,繼續分析道:“韓遂完全可以將龐德誘而殺之,到時龐德部曲不戰自解,自然而然便歸了韓遂,馬騰因此元氣大傷,便于其后期圖謀。不過,韓遂誘龐德的一個前提,便是我們的存在。若我們不在,龐德或許連這金城的邊都不捱,就打馬回了。對馬騰,韓遂是有大圖謀的,可對我們呢?”

  蓋勛伸了個懶腰,替劉云補充道,“我們…只是兩個帶著萬人的散兵游勇而已。一沒有附庸的勢力,二沒有城池地盤,恍若孤魂野鬼吶!韓遂只知道我領著八千人,奔到金城,就是奔著他的地盤,他的金銀財寶,他的將士來的。在韓遂看來,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是否?主公。既然在他看來,我的實力不能傷他根本,韓遂自然便可以放任我胡作非為了。而他只需要在搞定龐德之后,等一個機會,弄死我便是。老夫敢斷定,韓遂知道我以你為主,可并不知道主公你究竟是何人?他如今知曉的,僅僅只是我而已。”

  “所以,我們拿他作誘餌,他也拿我們做誘餌,兩邊想搞的都是馬騰。馬騰這位大爺若是知道,估計也夠郁悶的。事實證明啊,在大多數事情上,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劉云頗為感慨的說道,在目前的局勢看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蓋勛咂巴著嘴,細品著經過劉云加工過的酒,看樣子喝的挺享受。

  “那是你未曾遇見多智近妖之人,諸如孫長卿,覆手便滅國。這等人物,若是遇見了,轉身就逃吧,恐沒有我等思來想去的機會!”蓋勛抿著酒徐徐說道。

  劉云笑著,拍掉了手上的細沙,說道:“這樣的人,我一點也不希望遇見。話又說回來,對付韓遂,我還留有一后手。若韓遂當真應戰,我也有辦法讓他稍微吃點苦頭。當然,我們的損失估計會更慘,或許勉強能求個生路吧,要怪只能怪這一場下了三日的大雪。”

  蓋勛忽然看向了劉云,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問道:“便是你昨日火燒程銀的那后手?”

  “正是!”劉云憨笑著,一臉的陽光燦爛。

  蓋勛沒有問那東西究竟是什么,喝了一口酒之后,喃喃說道:“如此…便可!”

  蓋勛的敦煌軍竟然在南城門下玩起了雪,還堆他娘的雪人。

  候選看著這一幕,直接目瞪口呆。

  “將軍派我等問候韓遂將軍的母上,祖母,妻女,皆安否?”

  整齊的呼喝聲,忽然自城下傳來。

  候選面色微變,聽的額頭發緊,這群鄉野匹夫。

  “派人去稟告主公吧,就說這群賊子在問主公的母上…算了,這句別說。”

  敦煌軍能罵得出口,可候選說不出口。

  這話一出來,就好像是他也在這么罵了。

  正在候選這般吩咐的時候,城下敦煌軍一邊堆著雪人,一邊開始了正式的罵人。

  各種換著花樣的,開始問候韓遂家十八代女性。

  當然,這些話,都是劉云親口斟酌出來的。

  “我家主公說了,他甚是想念韓將軍的妻女,尤其是韓將軍那幾位貌比西施的女兒。幾年前匆匆一別,我家主公思念成疾,如今天賜良機,宜在這城關之下再續舊情,共賞良辰美景,不堆雪人,造真人。”

  “順帶,我家公主還想問問,韓將軍家的祖墳在何處?他意欲效仿董老賊,親手刨之!我家主公說了,他太窮了!未來岳丈大人,應該不會吝嗇的吧。”

  “城上那位將軍,可否告知?墓冢中金銀細軟,可分于將軍一二。”

  “那位杵的跟頭老蒜似的將軍,您愣著干嘛?當兵打仗不如刨墳挖墓,死人飯是可以吃飽的,也可以發家致富,走向人生巔峰,迎娶富婆的。”

  “我家主公還想問問,您這頭老蒜有沒有生的既漂亮,身材又好,又溫柔又體貼,還不阻撓娶三妻四妾,出軌偷人的女兒?即便是已為人妻的也不要緊,我家主公不嫌棄。當然,要是有沒結婚的,自然就最好了。”

  候選直接氣炸了,兩個鼻孔幾乎都被炸到了額頭上。

  罵自己的主公就算了,這群天殺的狗才,怎么還扯到他的身上來了?

  義憤填膺的他,大聲怒吼道:“城下狗賊,休要猖狂!放箭!給我射死他們。”

  候選的聲勢挺大,箭也挺多,可就是一根都沒有懟到敦煌軍的身上,齊刷刷全都扎進了雪地里。

  不是城上的士兵沒力氣,也不是他們故意放水。

  而是,劉云早已估算好了箭矢的最遠射程。

  罵人,總是要罵得安逸,不為箭矢刀兵所阻才好。

  在城墻上一波箭雨過后,劉云踹了一腳身旁的親兵,喝道:“愣著干嘛?趕緊撿吶!順帶謝謝樓上那頭老蒜的好意,知道我們沒箭了,還特意給我們送一批,真好。”

  身旁替劉云傳話的親兵,忍俊不禁的笑著跑開,連忙將劉云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并將劉云的好意,近乎原封不動的讓眾將士喊給了城上的候選。

  候選緊緊攥起的拳頭,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發白。

  “主公可有軍令?”

  候選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士兵,黑著一張臉,大聲喝問道。

  士兵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哆哆嗦嗦的說道:“將軍,還未曾…有。”

  士兵其實也想罵娘,你他娘的,主公的軍令下來,最先知道的應該是你吧。

  現在大家都站在這里,老子上哪先知道去?

  可他不敢說啊。

  在一眾將士罵得口干舌燥之時,又一日的黃昏降臨了。

  劉云一臉滿足的欣賞了片刻,還是坐著罵人舒暢,這都快把他腦子里的詞匯用完了。

  心情一好,這黃昏,都比昨日要美了很多。

  看那紅潤的云,真像初戀羞答答的臉龐。

  “收兵吧,罵得也差不多了。”

  劉云起身上了馬,晃悠悠的向營地走去。

  將令下達,敦煌軍迅速集結撤退,一轉眼就走了個干干凈凈。

  正在氣頭上的候選,咬牙切齒的看著漸漸遠去的敦煌軍,心中一口氣死活都咽不下去。

  為何主公到如今還沒有軍令?

  都到了如此田地,主公為何還能忍得下去?!

  一群山匪馬賊而已,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擂鼓!隨我殺出城去!取了狗賊蓋勛的人頭。”

  候選是越想越氣,心頭一發狠,一把抓起長槍,轉身就大步下城。

  他忍不了,不管主公的軍令是如何。

  就這口惡氣,他必須得討回來,必須砍了蓋勛那老賊子的狗頭。

  這老匹夫,辱主公妻女就算了,竟還辱他妻女,實在可恨至極。

  候選麾下部曲迅速集結,在城門大開之后,殺將了出去。

  然而,剛出城門不到一里,忽然遠處一簇火箭躍空而來。

  候選冷笑一聲,就憑這幾根箭,也妄想阻他追擊,真是癡人說夢。

  看來蓋勛已是黔驢技窮,走投無路了。

  “殺!”大喝一聲,候選心中忽然戰意澎湃。

  這一大功,他勢在必得。

  就憑著這不足百根的箭矢,他已經看出來敦煌軍的窮途末路,此時不放馬追擊,還更待何時?

  然而,事情好像出乎了候選的意料。

  那些火箭,并不是奔著他們來的,而是直直竄進了一旁的林子。

  火箭剛一沾上那些枯木,數道火焰突然間便竄了起來,高達數丈,頃刻間便綿延了整片樹林。

  不知何時被人擱置在林中的陶甕,被那猶如游龍一般極速燃燒的火焰包裹之后,一個個忽然轟然炸裂。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來的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石子,伴著星火,四處亂濺。

  力道迅猛,堪比飛劍。

  候選前軍剛過,后軍就被這火焰攔住了去路。

  被燒到發燙的石子,在部曲之中橫沖直撞,濺到臉上便是碗口大一個口子。

  更有甚者,竟直接就被砸死了。

  “將軍,不好了,有埋伏!”

  斥候沖到候選的身旁大聲喊道。

  其實即便不用喊,這么大的動靜,候選也已經看見了。

  后軍一片混亂,人嘶馬鳴的,他又不是瞎子。

  一時之間,候選有些猶豫了,是追還是放棄?

  敵人留有這一手,便有可能留下第二手!第三手!

  他也在突然間醒悟,蓋勛這老賊罵了半日,目的定是要誘他出城。

  可若此時不追,他的顏面還往哪擱?

  就在候選猶豫不決之時,一騎忽然自城中急速而來。

  沖到候選近前,急促說道:“主公有令,請將軍速回,龐德率軍已奪了枝陽,正在圍攻允吾!”

  候選眼前猛然一黑,咬牙切齒的吼道:“狗賊龐德!無恥蓋勛!撤!”

  盡管很不甘心,可候選不得不選擇放棄,領兵回城。

  而這個時候,劉云已率軍進了榆中。

  就是這幾天的天氣,搞得他有些郁悶。

  如果沒有這連了三天的大雪,他的黑火藥,應該絕對會有用武之地。

  也不至于這般屈了才,就聽了個響動,是真浪費啊!

  “主公就知足吧,我等叩關兩日,韓遂接連損兵折將,若不是他并沒有將我等瞧在眼里,恐怕早已大軍圍堵了。要知我們可是深入其掌控之腹地,等韓遂大軍合圍,我軍絕無生路。”蓋勛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說道。

  要說,劉云不擔憂,那是假的。

  榆中、金城、允吾三地皆有韓遂的部將屯兵駐守。

  這地兒就是人家的老巢,千里奔襲,就擱這兒來撩撥韓遂的虎毛來了。

  三方合圍,那就是一場惡戰。

  可偏偏這個時候,是韓遂和馬騰慪氣正狠的時候,馬騰的妻子在前不久剛被韓遂給殺了。

  不管這倆人明面上搞得什么亂七八糟的,暗地里,可是都想置對方于死地。

  算是,讓劉云就這么給賭對了。

  “王治已先行一步,去了襄武。傳令下去,急行軍,直奔首陽!”劉云對身邊的斥候喝道。

  現在該是打打正經主意的時候了。

  龐德跑到金城來了,那他的小窩首陽,劉云就打算笑納了。

  本來劉云的打算是狄道,可馬騰沒動,那就只好轉道首陽了,反正劉云也不挑食。

  因為他這個引子,韓遂已經和馬騰干起來了,這種天賜良機可千萬不能放過了。

  自敦煌橫跨數千里行軍,又在韓遂的眼皮子底下,打著數萬人的旗號,用了各種疑兵之計溜了兩日馬,就為了馬騰的這半壁江山,在這最后的關頭,劉云說什么也得將這機會緊握在手里。

  首陽,位于隴西郡腹地,是除了治所狄道之外,最大的一座大城。

  在經歷三次羌人叛亂之后,隴西郡人口銳減,像模像樣的地方,也就狄道、首陽兩處。

  還有那個襄武,也就勉強能算得上是一處好地方。

  只要拿下首陽,劉云就等于在馬騰的肚子上狠狠捅了一刀。

  盡管韓遂、馬騰等涼州起義軍并不是那么的注重地盤。

  可若首陽丟了,大概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馬騰的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也難受的慌。

  尤其是,在馬騰的旁邊,還有一個野心勃勃,不太安分的宋建。

  說起這個人,劉云是這他娘的服氣。

  占著枹罕那么一丟丟的小地方,竟敢自稱河首平漢王,還改了元,置了百官。

  都沒有漢陽郡大的一點地方,他弄出來一群官員管什么去?這讓劉云就很納悶。

  這孫子是有多么的想當皇帝?

  就是想當皇帝,好歹也學學人家公孫度,那孩子,在劉云看來還是挺有本事的。

  把整個遼東大地,治理的還算有模有樣。

  但是這個宋建,大概就只剩下野心了,本事是真沒有。

  王國被廢了之后,他就和韓遂、馬騰等人貌合神離了。

  時不時的就想占點小便宜,搞點小地盤,估計首陽被破,他會很開心。

  對于這個宋建,劉云也不打算等曹操動手了,若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這種煞筆給廢了。

  沒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看著不順眼,來氣!

  這孫子,如今在劉云眼中唯一的用處,也就是可以起到一點牽制馬騰的作用。

  而且,這作用估計還不大。

  子夜時分,劉云率軍抵達了首陽城外,士兵稍作休息之后,攻城之戰傾時爆發。

  龐德帶走了三萬人馬之后,首陽城如今幾乎是空城一座。

  泥石密封的陶甕往城門口一碼,一簇火焰丟進去,城門處便陷入了一片火海。

  劇烈的爆炸,差點把整個城墻都掀開一個口子。

  城內不足千人的守軍,根本難以抵擋四面進攻的敦煌軍。

  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后,首陽城便被攻破。

  劉云像是旅游一般,輕輕松松的就入主了首陽。

  不過,劉云并未在此地做過多的停留,留下四千軍馬防守之后。

  他與蓋勛二人率領六千騎兵,星夜直奔襄武。

  據斥候來報,屯守襄武的乃是馬騰第三子馬鐵,所領軍馬三千。

  另,障縣守將北宮庭在王治兵圍襄武之時,便親率兩千人兵火速馳援襄武。

  看著一路接著一路的斥候,將周遭兵馬調動情況,詳細傳了回來。

  蓋勛看向劉云的目光中,不由多了一絲別樣的東西。

  “馬騰不是韓遂,今時也非昨日,若襄武被困的消息傳回狄道,馬騰定會派兵來援,你打算怎么做?”

  蓋勛策馬追上劉云,開口問道。

  劉云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脫口便說道:“天亮之前,拿下襄武!”

  “若拿不下呢?”蓋勛像個老神仙,晃悠著身子,慢悠悠追問道。

  劉云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想過好幾遍,答案都不太美妙。

  拿不下,古舊就只有退守豲道了,畢竟就在旁邊。

  “只能勝!不能敗。此役若敗,我等前功盡棄。”劉云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這一戰上,他就沒有想過失敗,即便是拿人命填,也要把這一戰打贏。

  而若失敗,那個結果將會很慘重。

  己方士氣大降,再無戰力且不說,還將面臨韓遂與馬騰的雙方夾擊。

  剛剛打下來的這一點基業,可能轉眼間就會分崩離析。

  蓋勛沉聲問道:“主公,在當下便打算背水一戰,為時尚早,退路還是有的。”

  “退路自然是有的,但我手下的兵,我不想讓他們成為還沒有開戰就惦記著退路的兵。天下之兵,涼州、并州兩地最是善戰。他們生來就是狼,不能在我的手下,就變成了撿拾路邊腐骨的野狗。”劉云正色說道。

  蓋勛沒有再說,劉云的這番話,讓他忽然間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這位年紀輕輕的主公,辦事好像總是另有一套。

  斥候、細作,這些手法也頗獨具一格。

  行軍打仗的方法,更是有些超乎常理。

  但蓋勛也不得不承認,劉云的說法沒錯,做法也沒有錯。

  他似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嘗試著另辟蹊徑。

  “此戰如何打,主公可有謀劃?”蓋勛在許久之后,忽然開口問道。

  劉云不由苦笑了一聲,不滿的嘀咕道:“蓋老,你如今好歹也是我部大將,難道心中就沒有一點謀劃和打算?”

  蓋勛輕笑了起來,說道:“主公,卑職的謀劃,怎可與主公相提并論,卑職奉命行事即可。”

  對于蓋勛這個老狐貍,劉云真的是徹底的無奈了。

  這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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