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文國公失蹤后,耽誤了婚期,隨后玉京第一美女縉云清瑤也失蹤了,玉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去找那個傻國公了,有人說是看破紅塵出家了,還有人說是遇到仙人,被仙人帶走了。
張閑原本聽到這傳聞,以為是他跑了,縉云清瑤被人嘲笑,心情不好,離家游玩散心了,但他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相遇,而縉云清瑤也是真的離家修行。
“該不會是弄錯了吧…”
一想到武云瑤就是縉云清瑤,他還是感覺詫異,他一直聽聞,縉云清瑤是玉京第一美人,還是縉云拓的入室弟子,但從傳聞縉云清瑤的武藝如何,以至于武圣弟子這個身份都被人忽略了。
他也一直以為縉云清瑤只是個柔弱女子,或許會一些劍術什么的,但頂多就是練著玩的花拳繡腿,可是如今遇到的武云瑤,卻是這般的神武傲然。
然而一想到這就是縉云清瑤,他的心緒也是莫名復雜。
對于這婚事,雖然是聯姻,但與他這么一個傻子聯姻,縉云清瑤這些年來,肯定也沒少被嘲笑,更何況他跑了,縉云清瑤做了望門寡,徹底成了眾人談笑的閑話,也難怪會看破紅塵離家出走。
他心里挺愧疚的,感覺有點虧欠了縉云清瑤,可是他與縉云清瑤,注定命理犯沖。
他這幾天參悟易卦命理,看事情也越來越清晰,從命理運勢來說,他與陽帝有殺父之仇,但他卻與仇人的孫女聯姻,他若不報仇,心念不通,若報仇,他就是縉云清瑤的仇人,這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注定相互沖撞。
“哎…天意弄人啊。”
張閑長長的嘆氣,心緒復雜,只怪天意弄人。
“仙長,你怎么了?”看著張閑的神情變化,孟江琳撇了撇小嘴,似乎看出了什么,又聽著張閑自言自語的念著武云瑤,她問道:“武云瑤,這是她的名字么?她莫不是那個離家出走的縉云清瑤?”
孟江琳冰雪聰慧,聽到這名字,也立刻就明白了,這事兒已經傳得天下盡知。
張閑點了點頭,說道:“她應該就是縉云清瑤,但不知道她是受了這道觀主人的指點來的,還是來了這一帶,再遇到了這道觀主人,這道觀的主人,想必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孟江琳聞言,對這道觀不感興趣,倒是好奇張閑,又問道:“仙長,你跟縉云清瑤有淵源?”
“嗯?”張閑一愣,不由得反應了過來,趕緊收起心緒,臉上的神情也恢復了平靜,這丫頭是在窺探他的來歷,而這丫頭精通相術和卜算,他剛才的言語神情,已經讓這丫頭看出了端倪。
他心思轉得飛快,要騙過這丫頭,還得遍一個圓滑的故事,他說道:
“其實我也是出身王公世家,因為家族的明爭暗斗,整天提心吊膽的,而我羨慕方仙,愛好修練,機緣巧合得了一位仙人的點化,也就離家出來修道了。”
“我小時候,跟縉云清瑤一起玩過,只是多年不見了,我們的變化都挺大,也經歷了很多事兒,沒想到她也離家出來修道了,還在這里相遇,我沒認出她,她也沒認出我,這會兒明白過來,不由得感慨世事無常,人世滄桑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孟江琳恍然大悟,難怪剛才仙長的面相那么復雜。
見孟江琳相信了,張閑心里卻是警惕,以后跟這丫頭在一起,一定得小心謹慎,否則這丫頭肯定會算出他的身份。
他又說道:“切記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此事,也不要讓武云瑤知道了,我已經出家,斬斷凡俗,潛心修行,不想再牽扯以前的因果。”
“嗯嗯,明白的。”孟江琳乖巧的點頭,她會卜卦算命,當然知道因果的道理。
“這會兒吃了飯,靜坐休息一會兒,等一下教你太極的內功心法。”
張閑說著,午休入靜,孟江琳也跟著一起打坐,閉目入靜。
張閑的念頭一動,感應蓮花教的情況。
蓮花教今天,所有分壇壇主都回到了總壇,足有十幾個,以及后天上層的護法,也多了幾個,蓮花教主閉關不出,教務皆由紅蓮尊者主持,這會兒正在提拔執事弟子,足提拔了三十幾個,賜予蓮花神位。
其中有三個執事弟子,皆是被他種下五藏寄鬼的傀儡化身。
紅蓮教主吩咐這些弟子,說是蓮花太子收到了他們的香火朝拜,降下旨意,將會在一月后的月圓之夜,按照功德薄上的名冊,封授神位,為了迎接封神之期,所有分壇壇主回到總壇,一起為封神護法,以防邪魔侵擾,分壇教務由執事弟子代理。
同時,向教眾們傳達蓮花太子的旨意,一月后封神,讓教眾們爭取登上功德簿,或是出功德錢,或是奉獻童男童女,或是年輕女子,或是不吃不喝的朝拜,以示虔誠之心,總之教眾們的奉獻,蓮花太子都會看在眼里,記在功德簿上。
張閑聽到這話,心里疑惑不解:“蓮花教這是想作甚?”
“難怪昨晚都全部站崗巡邏了,因為今天把所有人都調了回來,不必擔心換班的問題,但這些人都調回來,分壇怎么辦?”
“并且遭遇了襲擊,蓮花教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要大肆宣揚封神,難不成是要殺雞取卵?”
這些拜蓮花教的人,大多都已經走火入魔,徹底迷進去了,這旨意一傳出,局面可想而知,肯定是成千上萬的家破人亡。
“蓮花教這是想狠狠的撈一筆,然后就跑路了么?”
張閑看出來了,這是江湖騙子常用的套路,遇事不對,撈一筆就跑,但江湖騙子都是小打小鬧,而這蓮花教,辛苦經營這么大的攤子,就這樣放棄了?
更何況只是一次襲擊,蓮花教的反應就這么快,這未免太膽小了吧。
“莫非真是應了跑江湖的那句俗話,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但這就放棄,這劫蓮法尊也真是果斷狠決。”
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劫蓮法尊的行事,拿得起,放得下,如此小心謹慎,想要對付實在太難了,但不能讓蓮花教禍害一方,他今晚就叫上武云瑤一起行動。
午休差不多了,他收回了念頭,又感應了一下武云瑤,這會兒在道觀里,也不知今早去縣城干嘛了。
下午,他教了孟江琳太極拳。
他的太極拳,嚴格來說,應該稱為太極玄功,因為早已超出了拳術的范圍,融合了劍術、法術、身法、內功心法、活死人境等等,融會貫通,性命雙修。
至于孟江琳能學會幾層,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他帶著孟江琳回去了,靠近白家鎮的范圍,走路回道觀,天色已經傍晚,大家都收工了,正在喝水歇涼,等著吃完飯。
張閑讓孟江琳把背筐的草藥帶過去,明天熬藥茶,他回了道觀。
武云瑤這會兒在屋檐下,依著木樓的臺階,看著夕陽西下,心意入靜,已經換下了金甲,身著一襲素衣袈裟,背后的一雙劍袋從不離身,旁邊擺著一壇酒,一陣清風掠過,拂動衣帶青絲,依然是那樣的氣宇傲然,威儀神武,但寧靜之中,一個人喝著酒,卻透著幾分清冷和孤寂。
張閑看著武云瑤的模樣,已經知道了是未婚妻縉云清瑤,他心緒又是一陣復雜。
見張閑回來了,武云瑤也沒多問他去干嘛了,只是抬手一拋,張閑連忙接住,是一條金錠。
他趕緊回過神來,問道:“云瑤居士,你這是為何?”
武云瑤提起酒壇,喝了一口,喜歡這沁人心脾的甜潤,說道:“玄天子,你釀的酒很好,喝了你的酒,不得給錢么?”
“呵呵呵。”張閑連忙一陣樂呵的笑,掩蓋心緒的復雜,說道:“幾壇酒水而已,云瑤居士若是喜歡,我明兒就多釀幾壇,這一錠金子,云瑤居士既然給出手了,我便收下,但今后切勿再給錢了。”
“嗯?”看著張閑樂呵笑的模樣,武云瑤卻是質疑了一聲,眼眸一凝,仔細的看著張閑,似乎要把張閑看透似的。
“云瑤居士,怎么這樣看著我?莫不是我臉上有什么。”
張閑趕緊擦了擦臉,故作疑惑的樣子,心里卻是反應了過來,暗道不好,他樂呵笑的時候,跟以前在國公府裝瘋賣傻一樣,武云瑤一定見過他的畫像,雖然他現在的形象變化很大,但難免被看出幾分神似。
“沒什么,只是看你剛才笑的樣子,想起了一位故人。”
武云瑤收起了目光,心想卻是一聲苦笑,她那個傻子未婚夫,明面上是失蹤了,但暗地里,應該是被她皇姑暗害了。
其實張閑失蹤后,大家都認為是被暗害了,為了這事兒,太子以追查此事的名義,強行介入文國公府的內務,縉云繡和三皇子這邊也只得出手,文國公府發生了很多爭斗,至今都還沒收場。
“哎…塵埃已落定,何必再自擾。”
武云瑤嘆了嘆氣,隨即展顏一笑,拿起酒壇喝酒,自有一番看破紅塵的逍遙灑脫,懶得再想這些世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