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漸漸入夜,武云瑤回了后院,打坐入靜了。
張閑心里也是嘆了嘆氣,他似乎明白為什么武云瑤厭倦了世俗,跟他這個傻子聯姻,武云瑤從小到大,肯定沒少被議論嘲笑,自然而然就孤立了。
他收起心緒,也打坐入靜,今晚還得對付蓮花教。
不知不覺入夜了,他心念一動,感應陰陽符,寄神虛空,一道念頭穿梭陰陽,猶如陰間的鬼神傳信。
武云瑤正在打坐,識海入靜,知覺眉心的符文一動,是天宗子的傳信,只見符文閃爍,傳來聲音:“云瑤姑娘,今晚可有空閑?我們去郡城的蓮花教總壇走一趟。”
“天宗閣下,去蓮花教的總壇,不知有何事?”武云瑤心念一動,傳念對話。
“哈哈!”張閑故作豪爽的笑了一聲,直言說道:“當然是去找蓮花教的麻煩,不知云瑤姑娘敢不敢去。”
武云瑤也笑了一聲,自有一股傲然威儀,說道:“降妖除魔,有何不敢?天宗閣下,我們在郡城會面吧。”
話完,武云瑤的念頭一收,睜開了眼,嘴角傲然一笑,起身從腰間取出一個錦囊,錦囊里是一個小葫蘆。
打開葫蘆的瓶塞,低念咒語,催動須彌芥子,從葫蘆里倒出獸面吞頭赤金甲。
換上寶甲,背上兩支劍袋,從后院縱身一躍就出去。
如今正是盛夏的季節,今晚月黑風高,夜空時不時的閃過一道雷光,武云瑤的視力清晰,身形輕快,在山林里如履平地,箭步如飛。
一旦練髓換血,全身氣血煥然一新,體能打破后天極限,并且神經中樞活躍,敏捷反應極快,行走趕路的速度,堪比一匹上等馬,一個時辰就可以近百里。
張閑在前院,感應到武云瑤離開,他也行動了,把斬凡法劍的劍袋褪下,換上布袋纏繞,加持法術封印氣息,又換上一身普通衣服,蒙上面,也懶得戴帽子了。
速度太快,風勁太大,帽子的束帶在脖子不舒服,這大晚上,也沒人注意他這么一個蒙面客。
做好準備后,他又拿出幾個下瓶子,往村里去了,找到村人的茅廁,給瓶子開光,加持內里乾坤法術,裝了幾瓶糞水。
這潑糞水的招式,雖然有些不文雅,但管用就行了,就是不知這糞水的效果如何。
他放好瓶子,施展神行身法,往郡城去了。
他速度比武云瑤更快,并且他是從樹梢上走直線,或是沿河走水面,避開了地形的阻礙,速度更快,四分之一個時辰就到了郡城。
他城外的一處樹林靜坐,一邊等待武云瑤,一邊感應蓮花教的情況。
蓮花教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了總壇,練氣化神合計有二十來個,化勁護法合計十來個,另外就是紅蓮尊者和蓮花教主,以及暗中護持的那個鬼仙陰神。
此刻蓮花教正是熱鬧,今天已經宣布了蓮花太子的旨意,大街上的虔誠弟子增加了很多,幾條街都是人滿為患,內堂里也全是郡城的達官富人。
幾位長老和大護法帶領隊伍,分批行事,一切都有條不亂,蓮花寺里守衛森嚴,沒有絲毫破綻。
并且這些長老和壇主一起守衛,氣息相連,顯然是排列成了陣法,頂多偷襲一兩人,一旦發現,立刻結陣,也就沒機會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今晚對付蓮花教,只能硬來了。”
蓮花教已經有了警惕,打定了主意要殺雞取卵,所有力量集中總壇,已經沒有了可乘之機,只能硬碰硬了。
“擒賊先擒王,等會兒讓武云瑤躲在暗處,我在明處,引出蓮花教主幾人,趁其不備,先偷襲斬殺一人,若是蓮花教主出手,我就動用陽神之力。”
他心里已有計劃,一明一暗的配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定然會讓蓮花教措手不及。
又等了片刻,感應到武云瑤來了,他傳念指路,武云瑤立刻過來了。
只見一個人影掠過,武云瑤的身法無聲無息,像一陣風兒飄過,見到張閑,拱手一禮說道:“天宗閣下,讓你久等了。”
“無妨,云瑤姑娘已經來得很快了。”
張閑也行了一禮,也不客套多話,直言道:“我們一明一暗,等會兒我引蓮花教主幾人出來,與他們纏斗之時,云瑤姑娘你在暗處,趁其不備,一定全力出手,先殺一人。”
“嗯?”武云瑤美眉一挑,她還以為今晚只是小打小鬧,但聽這語氣,這是要不死不休,不由得詢問:“天宗閣下,蓮花教剛遭襲擊,必然防備森嚴,為何急于動手?”
“不動手不行啊。”張閑說道,“我在蓮花教布置了暗樁,得知他們準備放棄這里,殺雞取卵,臨走前狠狠的撈一筆,今天已經開始,多拖延一天,這禍害就更深一天。”
武云瑤恍然大悟,她已經通知了司天監,很快就會來人,但以天宗子所言,若是蓮花教準備殺雞取卵跑路了,確實要立刻動手。
不過武云瑤疑惑:“這暗樁的消息準么,蓮花教經營起這么大的攤子,怎么舍得放棄?”
“消息是我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你看城里的燈光。”
張閑指著城里蓮花寺的方向,燈籠燭火明亮,說道:“這會兒已經夜深人靜,本該入睡休息了,但蓮花教還在忙著,蓮花教的所有分壇勢力,全部回到了總壇,練氣化神有二十來個,化勁護法有十來個。”
“原來如此。”武云瑤看了一眼城里,心里明白過來,天宗子的暗樁,應該是用了什么法術窺探,對蓮花教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她動手,打草驚蛇了,否則天宗子不會貿然出手,而是在暗中布置,所以是她打亂了天宗子的原本計劃,如今蓮花教要殺雞取卵,今晚就不得不說動手拼一個生死。
“天宗閣下,抱歉了,是我打亂你的計劃了。”
武云瑤行了一禮道歉,對這天宗子的認識又拔高一層,不但一身正氣,嫉惡如仇,而且還有謀略,行事也很果斷。
“云瑤姑娘客氣了,不必多禮。”
張閑說著,心里也略微驚訝,武云瑤的心思聰慧,他這是隨口這么一說,就已經猜測到他的行事,他又說道:
“蓮花教幕后的主使者,名曰劫蓮法尊,此人是個老邪派了,他的具體來歷,我們事后在詳聊,如果此人還沒投胎轉世,活了也近百年,行事謹慎,果斷狠決,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我們殺了人,我估計他也不會出手,更不會親自現身,也沒人知道他的道行境界。”
“城里的蓮花總壇,送來一件厲害的法器寶劍,一旦我們開戰,那個鬼仙就會驅物御劍,我準備了破除法器的東西,等會兒若是發生意外,我會請出一位前輩來幫忙,所以一切放心。”
張閑先把這些事兒說一遍,讓武云瑤心里有個底,今晚是要跟蓮花教拼出一個結果。
“明白了,區區一個鬼仙,我也不懼,天宗閣下盡管寬心。”
話完,武云瑤也不多言,手掐印決,腳下一跺遁入了地里,猶如一座須彌大山藏入一顆微小的芥子,氣機內斂,靜止不動,絲毫察覺不出任何法力的波動,猶如消失了一般。
張閑也開始動手了,縱身一躍,飛檐走壁一般攀上一顆樹頂,他選的位置就是一處高地,居高臨下,俯視著下面的郡城,目光一凝,眼有重瞳,蓮花教的一切皆在眼底。
他清晰的看到,蓮花教主和紅蓮尊者的眉心蓮花印,愿力升騰,金光閃爍,化為一朵火蓮燃燒,這是有了警惕,神位法力一直處于運行狀態,威勢也大幅加強,以防暗中偷襲。
而他上次已經試過了,連雷法都不能一擊必殺,現在偷襲也沒用,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幕后的劫蓮法尊就能施救。
除非他能連續施展雷法,不給施救的時間,但雷法的消耗巨大,使用之后需要一個呼吸的恢復,所以只能引出來,擊殺肉身。
蓮花教主沒有練髓換血,肉身是弱勢,而紅蓮尊者已經老了,肉身氣血衰退,也處于弱勢,只要引出了,武云瑤突然偷襲,就算劫蓮法尊也沒不及施救。
“看來只能從其他人下手了。”
他鎖定了一個領隊巡邏的分壇壇主,要破除蓮花印記殺人,還得使用雷法。
不過真雷雖然厲害,但化形為實,也會受到實物的阻擋,所以只能鎖定一個在室外巡邏的分壇壇主,其余的主要人物,皆在室內。
他閉上眼,心念歸靜,神意返虛,一瞬間進入活死人的無極狀態。
隨即,睜開眼,無極生有極,識海里一道雷電閃過,渾身力量也隨之勃發,內外合一,氣機爆發,猶如一團火藥爆炸,眼神一瞪,一道雷光閃爍,一剎那劃過夜空。
蓮花寺里,一個分壇主正帶著弟子們巡邏,盛夏季節的夜晚,時不時就有雷光閃爍,但突然一道強烈的雷光。
“啊…”
分壇主一聲慘叫,眉心一震,蓮花印破碎,劇烈的雷霆炸開,震傷大腦,識海轟然碎裂,魂飛魄散,臉上的神情掙扎,渾身抽搐,面色蒼白,兩眼睜大,七孔流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幾個弟子嚇了大驚失色,大叫有鬼怪殺人,整個蓮花寺正處于戒備狀態,立刻被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