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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陰陽生死有真雷

  張閑扯下幾根頭發,纏在巫偶草人上,一邊低念咒語,一邊對著草人勾畫,以頭發的肉靈為引,讓草人代替自身。

  在他重瞳之下,清晰的看到一條“線”,連在自身于草人之間,雖然頭發離開了自身,失去了自身的給養,但沒有立刻死亡,處于陰陽過界的狀態,陽氣過度為陰氣,還需要一段時間,肉靈與自身維系,猶如藕斷絲連。

  做好了第一個草人,他又拿起了第二草人,這個草人是改變自身陰陽,斬斷肉靈聯系。

  他再扯下幾根頭發纏在草人上,一邊念咒一邊勾畫,很快就做好了第二個,這兩個草人都以一條“線”與他連在一起。

  取出一根銀針,心里觀想巫偶術扎草人的要領,低念咒語,凝聚念頭,為了加強扎針的功效,他虛空勾勒,畫了一道符箓,屈指一彈,加持在銀針上,緩緩扎入草人。

  立刻,只覺得一陣陰冷,仿佛這針是插入自己身體一般,立刻破壞了陰陽平衡,體內的陰陽二氣大亂,渾身冷得直顫抖。

  這法術名曰陰陽符,分為:陰符術與陽符術,他在針上加持的就是陰符。

  陰陽符,也是他父親書里描述的一種陰陽術,可以配合針灸治病,也可以單獨施術作法,調和陰陽二氣,調控人體陰陽等等,屬于很中庸的法術,沒有太厲害之處,但妙用諸多,非常適用。

  他扎了一針陰符,又取出一根銀針,虛空畫符,加持一道陽符,緩緩扎入草人,與陰符相對。

  他立刻感覺,渾身一股溫暖衍生,陽氣抵消陰冷,相互平衡,全然沒事兒一樣。

  不過這一陰一陽之間,表面感覺什么事兒也沒有,但多了這一環節,他自身的陰陽二氣已經被擾亂。

  而他自身的陰陽變化了,纏繞在草人上的頭發卻沒變化,二者之間的肉靈聯系,自然就連不上了。

  他看到,與另一個草人的連“線”消失了。

  “呵呵,此法果然可行。”

  他自言自語的笑了,把扎好針的草人放回背簍,要等過一段時間,自身陰陽變化了,才能解除此術。

  另一個代替他的草人,掛在了一顆樹上,一旦他除掉眉心的符文,神仙師父就會有所感應,必然返回尋他,見到這個草人,也就明白是他跑了。

  并且謝元慶死了,司天監很快就會派來高手追查,他法術殘留的氣機,必然逃不過高手的法眼,而神仙師父回到這里,也會得知此事,肯定能推測出是他所為。

  他背起背簍,快速離開了,上了官道,箭步如飛,一口氣走出三十多里,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他這才停下來。

  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虛空畫符,布置好五行陣法,脫下衣物,取出銀針,開始給自己施針。

  按照他先前的嘗試,封住陰陽橋,以及一部分陰陽維,一切做好,他的眼睛失去神光,無精打采,臉色蒼白,表情麻木呆滯,神元念頭幾乎休克。

  他呼吸吐納,調勻氣息,靜心入定,觀想識海里的瑞龍圖相,修練了這么久的活死人,已經非常熟練,一念之間就進入了狀態,心跳放緩,體溫平靜,呼吸若有若無,十二正經的氣血運行,陽氣向陰,向陰間過界。

  一瞬間,就突然打瞌睡似的,念頭一沉,意識恍惚,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片空白,安息長眠,眉心的元神就像一盞油燈,大風掠過,火苗突然一下熄滅,印在眉心上的鳥形符文也隨之熄滅。

  下一刻,一剎那間,猶如油燈熄滅的燈芯,還是滾燙的,風過之后,瞬即有復燃,速度非常之快,仿佛只是火苗晃動了一下。

  而在張閑的識海,也看見了一抹玄妙的景象,神元熄滅的一瞬間,意識空白,識海黑暗,一切都歸于虛無。

  隨即,在黑暗深處,一道念頭滑過,化為雷電炸開,電弧一剎那蔓延,全身通電,點亮了識海,也點燃了元神,全身猶如斷電之后再重啟,像電擊一樣立刻醒來。

  “咦?這是…雷法!”

  他不由得一愣,撤掉身上的針灸,仔細思考剛才一瞬間所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見到了自己的念頭本質,在陰陽生死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玄妙!

  他想到了神仙師父的描述:“人體是依靠雷電驅動,人體的神經經絡是電流的中樞,人的魂識念頭是雷電,每當一個念頭產生,便是一道雷電生出。”

  “原來如此,我懂了,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沒想到他一心逃脫,卻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這活死人術真是玄妙無窮,蘊含陰陽生死之奧秘。

  “陰陽生雷,生死轉換的一瞬間,念頭衍生,念頭既是雷法。”

  他有種頓悟的感覺,原來這就是雷法。

  馬上要天亮了,他鋪上草席,裹著被子躺下,暫且小睡,調整氣血回歸一天的起始。

  卻說另一邊,百里之外的一個小縣城,李玄玉繼續追查秦子韻這一伙人,沿途收集墳地被盜或僵尸鬧鬼一類的線索,想要找到秦子韻的老巢,以及幕后的天門。

  李玄玉在客棧落腳,雖然是孤身一人,看似什么事兒都沒做,但一直以陰神之術,與閣山派弟子保持著聯系,跟秦子韻這伙人周旋。

  此刻,李玄玉已經如今休息,突然心有所感,睜開眼醒來,不由得秀眉微蹙,留在徒弟身上的符文消失了。

  “逍遙,你出什么事兒了?”

  李玄玉心里一緊,以為張閑發生了不測,立刻閉上眼,觀想張閑的魂魄氣機,一道念頭寄神虛空,猶如一條無形的“絲線”穿梭陰陽。

  作為師尊,李玄玉不但留下了符文,當然也冥記了張閑的魂魄。

  片刻的功夫,李玄玉就找到了張閑,陰神出竅,樹林里,陰神猶如從陰間而來,一陣陰風掠過,陰神的視覺與肉眼不同,看到的是陰陽氣機。

  只見一個人形掛在空中,人形纏繞符咒,幾縷血氣縈繞,李玄玉辨認出,這不是徒弟本人,而是一個替身法術。

  他還認出,這替身上的符咒念頭,是徒弟留下的,是陰陽家的巫術。

  下一刻,陰風掠過,陰神消散不見了,百里之外的客棧,李玄玉睜了眼睛,眼神卻是疑惑不解。

  “這是怎么回事?逍遙為什么會留下替身法術,符文怎么消散了?難道是秦子韻找到了他,逼他這樣做的?”

  李玄玉心里推測著,立刻起身,手捏印決,虛空畫符,腳下一跺就遁入了地里。

  縣城外,李玄玉從地里遁出,一個箭步躍出,快如御風,趕往涵關城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時,李玄玉心有所感,立刻停住了腳步,目光一凝,眼里閃過一縷雷光,開了陰陽雷極眼,只見虛空倒影,一人正在燒符紙,用念咒的真言反復的念著判官令之名。

  這人是上清道的本家,名曰李法正,算輩份是李玄玉的族叔,在司天監當差,乃是練神返虛的高手,正在燒符紙尋找李玄玉,有緊急之事。

  李玄玉低念真言:“正叔,有何事找我?”

  無形的聲音猶如咒語一般回蕩,徘徊陰陽兩界,直達千里之外,傳入李法正的識海。

  李法正聽到回音,立刻念道:“玉侄女,速去涵關城,兩個時辰前,鎮關侯謝元慶中邪身亡,司天監讓周修誠前輩和你前去查看,初步推測是天門所為。”

  “嗯?鎮關侯謝元慶死了?”

  一聽這話,李玄玉不由得詫異,天門竟敢如此大膽,公然殺害一方諸侯,無疑是蔑視朝廷,挑釁司天監。

  “我立刻前去。”

  李玄玉說著,念頭一動,斷去了聯系,眼前幻象散開,下一刻,李玄玉又感應到一個念頭傳來,是周修誠,顯然也接到了消息。

  她沒有多言,只回了一個念頭,示意她已經知曉,在涵關城會面。

  司天監這次追查天門,邀請了各派高手,周修誠就是其中之一,也在這一帶行動,名為相互合作,留了符文傳信,其實是司天監有意為之,意圖平衡各方勢力。

  周修誠是靈符道的前輩,也是出自三清之一的上清一脈,與上清道的恩怨很深,當初朝廷冊封三大正宗,為了爭奪正宗之名,上清各派之間皆有斗法,最終上清道勝出,被公認是上清一脈的正宗,周修誠一直對此耿耿于懷。

  這次會面追查此事,只怕周修誠又要跟她作對了,爭著搶功勞,想要壓過上清道一頭。

  繼續趕路,前往涵關城,但李玄玉心里多了一絲疑惑。

  徒弟今晚出事了,謝元慶也出事了,而且她發現,徒弟留下的替身法術就在涵關城的方向,但徒弟與她分路,這兩天應該前往上清道,為何還在涵關城逗留?

  “罷了,先去找徒弟,然后與周修誠會見。”

  李玄玉心里想著徒弟,懶得去會面了,這些名利爭斗的事兒,她實在沒什么興趣,其實這次司天監的邀請,若不是她一直就在追查秦子韻,也不會答應。

  現在徒弟出事兒,當然先找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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