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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謝侯爺

  陰陽術起源于古巫,巫術常用巫偶娃娃作為術式,方仙法術之中,也有折紙人的法術,便是與巫術相同。

  他當然也會巫偶術,不過他一直都是開眼施術,也就沒用過巫偶,但現在的情況,卻正好運用此法。

  他扯了些野草的草莖,一邊低念咒語,一邊把草莖織成草人。

  很快,這巫偶就做好了,接著又織了一個,兩個草人配合使用,一個替換自身,一個用來改變自身陰陽,神不知鬼不覺的改變肉靈聯系。

  做好之后,小心的放在背簍里,暫時不急著用,以防被神仙師父發現了,若是返回來找他,他就麻煩了。

  “現在還要試一下我領悟的葬尸衣術,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他取出針灸,脫下衣服,開始給自己施針。

  前不久給小女孩治毒瘡,用針灸配合法術,全然沒有任何知覺,他由此感悟葬尸衣的玄妙,一直在思量把針灸與活死人術配合。

  他看了葬尸衣的第一頁,可以進入活死人境,但這第一層,只有十二正經的部分,沒有奇經八脈,死的狀態還不夠徹底,他推測后續幾頁,應該是一層比一層深入,達至奇經八脈,徹底死透。

  神仙師父講述的境界,也印證了他的推測,從經脈來說,后天修十二正經,先天修奇經八脈。

  他的道行還不夠,但他可以借助針灸,暫時封閉奇經八脈,再配合第一頁的十二正經,相當于徹底死了。

  確實的說,是假死。

  神仙師父留下的符文,印在他的元神上,他假死了,元神封閉,相當于消亡了,符文也就隨之消散,然后他活過來,也就避了過去。

  他一根一根的銀針插入,感受著體內氣息的變化,沒有全部封閉奇經八脈,而是封閉陰陽橋,以及一部分陰陽維。

  十二正經主身體內外的正常運行,奇經八脈主身體的總控制,分為:任,督,沖,帶,陰橋,陽橋,陰維,陽維。

  八條經脈,互為四對陰陽,任督二脈主氣血,沖帶二脈主氣血的量,陰陽橋二脈主陰魂陽魄,陰陽維二脈主陰與陽的維持和聯系。

  他封住陰陽橋,又封住一部分陰與陽的維系,他的眼睛失去神光,無精打采,臉色蒼白,表情麻木呆滯,元神念頭幾乎休克,而氣血運轉,維系著他的性命。

  他仔細的體會其中感覺,若是此刻進入活死人境,陰陽過界,十二正經的氣血假死,那么他就真是一個活尸了。

  “此法果然有效,但不能持續太久,一旦氣血休克,元神也休克,陰陽不能維系,一口氣續不上,性命中斷,我就真的死了。”

  “此法只有一口氣的時間,除非有人幫我護法,死后施救,否則獨自一人,穿上尸衣難以脫下,也就真的死了。”

  “不過這一口氣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只要元神一瞬間的熄滅再點燃,符文也就隨之熄滅了,我相當于是精神恍惚了一下,一閃而過。”

  “此法甚為玄妙,徘徊在陰陽兩界之間,穿尸衣,避災禍,以后就叫尸衣術吧。”

  他明白了其中關鍵,收起銀針,又繼續練習五行法術。

  一直練到傍晚,他靜心打坐,閉目養神,一切準備都做好了,今晚就行動。

  入夜,張閑睜開眼,看了一眼夜空,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他背上劍袋,輕裝簡行,箭步如飛,往涵關城的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他就抵達了城樓前,城門已經關閉,城墻上點著火把,有侍衛站崗。

  不過城樓太高,這大黑夜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快步移動,來到城門前,這城墻太厚,他穿不過,但這城門不算厚。

  他先目光一凝,開重瞳看了一眼,確認四周無人。

  隨即,低念咒語,虛空畫符,五行符箓環繞運行,攪動虛空。

  只見虛空扭曲,蕩起一圈圈波紋,他感應著虛空的流動,門上的縫隙很多,就像漏水一樣。

  “過!”

  他一聲低喝,往前一擠,順著縫隙就擠了過去,穿門而過,出現在了門背后。

  他貼著城墻走,速度非常快,人影一晃就竄入了街道。

  此刻已經夜深人靜,大街上安靜無人,他快速的走向了謝侯府。

  隔著三條大街的地方,他就停了下來,隨著他的道行越深厚,他的目力也更強了,隔著三條大街也能清晰的看到。

  他找了一個偏僻角落坐下,虛空畫符,在周圍布置好五行陣法,以防有人打擾,然后席地而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視侯府之內。

  他把范圍鎖定在侯府的正堂,向四周搜尋,因為已經見過了謝元慶,這次尋找就快多了,很快就看到一個血氣濃厚的獸形紅光,他目光一凝,瞳孔收縮,瞬即鎖定。

  侯府內,謝元慶已經入睡了,旁邊還有兩個年輕女子,應該是侍妾,睡得很沉。

  張閑注意到了,謝元慶的氣象有些松散虛弱,精氣神就像被掏空了一樣,沒有白天那么凝聚強大,顯然是與兩個女子放松無度,而在深睡之中,謝元慶的氣象正在恢復,體內有一股熱流,應該是吃了什么大補之物。

  不過虛不受補,謝元慶此刻已是萎靡不振之象,要睡到明天早晨才能恢復平常。

  修道難,養道更難,坐擁榮華富貴,手握大權,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謝元慶已是中年,體能逐漸走下坡路,如此放松無度,再過兩三年,必然掉下化勁的境界。

  當然,謝元慶沒機會再活兩三年了。

  “呵呵,謝元慶這是自己找死,真乃天助我也。”

  張閑笑了笑,若是謝元慶在全盛狀態,還能抵抗一下,但此刻虛弱,死期已至。

  “迷魂咒,起!”

  他手捏印決,低念咒語,無形音節化為一曲古老的巫謠,神秘,幽然,迷離,穿過陽間,跨越陰界,直達謝元慶的識海里。

  他用的陰陽術,返歸古巫,咒語像一曲歌謠,與方仙咒語有著本質的區別,就像聽著樂律,不知不覺被牽動心神,也就中術了,再加上迷魂術的特性就是柔和,讓人不知不覺的走神迷糊。

  謝元慶此刻虛弱,任何抵抗,魂魄意識就變得迷糊了。

  “安魂咒,睡吧睡吧,徹底的長眠吧。”

  張閑咒語一變,迷魂咒很自然的轉為了安魂咒,謝元慶毫無意識,睡夢中聽著一曲古老安魂曲,徹底的放松疲憊,越睡越深,越睡越沉。

  以他現在對法術的領悟,遠遠超過了當初,先以迷魂咒引入失神,再接著安魂咒,整個過程由淺入深,完全不知不覺。

  謝元慶的體溫下降,心跳緩慢,氣血停滯,呼吸越來越弱,神魂意識在睡夢里消沉,他清晰看見,謝元慶身上的紅光也越來越暗淡,這是陰陽分離之象,幾乎瀕臨死亡,獸形法相也奄奄一息,像要睡著了似的。

  不過謝元慶的根基強橫,乃是化勁高手,體內的陽魄氣血強大,境界也堪比練氣化神,還吃了大補,體內始終有一縷陽氣不斷,維系著魂魄不散。

  “六神恐咒,悸咒!”

  張閑閉上眼,觀想心悸,身臨其境,不由自主的眉頭緊皺,渾身虛汗,臉上的表情有些掙扎,瞬即睜開眼,目力一瞬鎖定,抬手虛空勾畫,心悸的念頭凝聚成一道符咒,屈指一彈,直指謝元慶。

  謝元慶沉睡已入昏厥,僅存的一點模糊意識,立刻幻象叢生,那種莫名的心驚膽顫,本能警惕著周圍一切,彷徨,害怕,恐懼,似乎無形的危險困擾心頭,謝元慶渾身虛汗,不由自主的顫抖,面部表情掙扎,六神無主,最后一絲氣息也亂了,獸形法相潰散。

  “就是現在,雷法,律令神,敕!”

  張閑目光一正,抓住這個機會,識海里閃過一條雷霆,心念如雷,至剛至陽,猶如火藥一樣炸開,剛猛無比,劇烈無比,一瞬間提升到極致,虛空畫符,書寫鳥文字符,雷光一剎劃過。

  謝元慶昏厥驚亂的意識里,一道雷霆從天而降,念頭炸開,猛烈至極,瞬即破碎了最后的一縷意識,魂飛魄散,念頭泯滅。

  “啊…”

  謝元慶大叫了一聲,像觸電似的,猛地一下從床上撐了起來,兩眼睜大,眼里血氣鼓起,眼神全是六神無主的慌亂和恐懼,隨即失去神光,氣息斷絕,無力的倒下了,連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身邊的兩個侍妾被驚醒,連忙呼喊了兩聲:“侯爺,侯爺,你怎么了?”

  謝元慶沒有了反應,屋里漆黑,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侍妾大聲喊道:“來人啊,掌燈。”

  外面的同房丫頭聽到呼喊,立刻起床,點亮燈火進來,點上屋里的燈燭,一看床上的侯爺,臉色蒼白,渾身是汗,兩眼得老大,眼里血絲泛紅,已經氣絕身亡,死不瞑目,陰森森的瘆人,侍妾和丫頭都嚇得一陣尖叫:

  “鬼,有鬼啊,快來人啊,侯爺死了…”

  片刻后,整個侯府像炸開了鍋似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了。

  侯府三條街外的角落里,張閑沒想到,他還沒用上斬凡法劍,謝元慶就死了,這也是謝元慶自找的,放縱無度,虛耗精力,被他有機可乘了。

  而他報了仇,大快人心,念頭通常,自然而然的神意高漲,精氣神升華,似乎進入了練氣化神的中期了。

  他退去了重瞳,沒有多看,破除周圍布下的五行符陣,快速出城去了。

  謝元慶的死,很快就會驚動司天監,謝元慶是陽帝親自提拔的鎮關侯,作為一方朝廷大員,卻被方仙法術害死,這相當于方仙術士挑釁朝廷的威嚴,也是挑釁陽帝的威嚴,必然會派來高手追查,他要立刻遠離此地。

  遁門出城,回到放行李的地方,拿起巫偶草人,開始施術,要金蟬脫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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