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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劍吟

  冬日里的黎明,總是來得特別晚,卯時將盡,天空還是昏暗一片,只在遙遠的東方,泛起一絲微微的白。

  一絲曙光,打破夜的寂靜,幾只早起的鳥兒禁不住粉嫩蟲子的誘惑,發出‘啾啾’的啼聲,在腐樹落藤間來回跳躍著,渴盼摳出一些正在冬眠的白胖食物。

  夜漸離,人正醒,就著斑點星辰的微光,地面泛起片片的白,那是隆冬的征兆,屋頂、草坪、矮樹,都被一層薄紗籠罩著。

  推門而出,呼吸著山間的清新空氣,左毅便覺得心神更加舒曠,也只有遠離了人群的喧囂,才能體會到自然的寧靜,即便是在嚴冬,青黃交間的山林中,也散發著美好的氣息。

  嘎嘰、嘎嘰,刻意地踩在疏綿的冬霜,細細地聆聽著那即乏味單調又趣味無窮的美妙音符,左毅的嘴角泛出柔軟的微笑,緊了緊肩背上背負著的問道,兩手懶散地垂立于腰間,一步一搖地走進清晨的迷霧中。

  寒冷中的黎明,來得晚,卻又來得雷厲風行,前一刻,還只是透出一絲微光,下一刻,已是將整個天空點亮。

  太陽還未升起,折散出的光明已經將封禪臺上的迷霧驅散,露出一塊空曠的坪地,左毅也恰恰在這個時候到達封禪臺之上。

  在封禪臺站定,左毅并未立時修煉,反而抖動著手腕、腳腕,不時扭動著頸脖,擺動著腰肢,在充分地活動開后,又雙手互動地拉開指間關節,待得發出‘啪嗒’的一陣脆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左手過頭,繞在頸脖后,抽出背負的淚痕劍。

  也是在得到問道之后,左毅才發現以后背背負佩劍的好處,仿佛身與劍貼合得更加自如,遠比手握劍身來得加更舒服。

  一劍在手,左毅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劍心通明。

  既不是浪翻云的‘唯有極于情,方能極于劍’,也不是燕十三代表者‘死亡’的第十五劍,而是劍與心通明。劍就是劍,既不會生情,也不會死亡,只有心才能給劍賦予意義,劍在心中,心就是劍、劍就是心。

  這一刻,左毅才明白為何他所領悟的劍意既不是純粹的生,更不是純粹的死,既不能帶來新生,也不會帶去死亡,而是自己所要領悟的劍意就是,斬開荊棘,破盡世間一切阻撓,開創出屬于自己的未來,。

  臉上泛起更深的笑容,左毅知道,在這么一個尋常的黎明,它的劍卻贏來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黎明,在這一刻,他的劍,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徹底地進入了意境之中,再不是之前的一知半解。這一刻,他領悟的劍意流轉于劍中,流轉于心中,收、發,于心。未必比得上風清揚在意境中的造詣,但已勝過世間的大多數人。

  一聲長嘯,輾、轉、挪、移,一套八卦門的步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左毅腳下生輝,發揮到極致,已是勝過施令威良多,使得左毅的步法看上去更加詭異,更加不可捉摸。

  呲、呲、呲呲,劍鳴聲不絕于耳,在晨曦的照耀下,淚痕劍煥發出別樣的光輝,將劍法演繹地淋漓盡致,點、抹、削、引、勾、斬、刺、撩、轉、戳、劃、掠、蕩、連,各種變化不拘于形,天馬行空地縱橫交錯,看似毫無端倪的變化,卻是流轉由心;看似毫無威脅的揮劍,卻是步步不離要害;二連擊、三連擊、四連擊、五連擊,配合著神出鬼沒的步法,往往于不可能間,完美地貼合在一起,毫無斧鑿的痕跡,一切都是那么地自如,那么地完美。

  此時此刻,若是左冷禪、丁勉在側,也未必能看出單純的‘辟邪劍法’,又或是‘子午十二劍’等等,原來左毅已經將辟邪劍法、子午十二劍,甚至是奪命連環三仙劍、太岳三青峰等強力劍招,完全地融入到自創的劍法之中,這一刻,在劍招方面,已經大成,在配合著長于方寸間變化的八卦寸步,加上才領悟的劍意,左毅有信心面對除東方不敗、風清揚之外的任何對手,包括任我行,包括方證。

  劍合心意,心隨劍走,身劍合一,劍心通明,這便是左毅的劍,類似于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卻又毫無關系,實實在在是左毅本身對劍的領悟,這便是左毅的武道,心劍之道。

  若是有一日,左毅破除世間的一切荊棘,仗劍斬開重重阻撓,完全領悟屬于自己’之意,達到劍意的大成境界,必將開創一個時代,一個劍的時代。更有甚者,將之前堪堪領悟的‘以氣御劍’熟練掌握,隨著內力的越發深厚,離體控劍,一寸、兩寸、甚至是一尺,配合著‘心劍合一’,必定會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雖遠遠比不得‘殺敵于千里之外’的劍仙之類的傳說中人物,但要對付天下第一人的東方不敗,亦是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想法雖好,要做到那一步,卻是千難萬難。先說完全完全領悟劍意,達到自身劍意的大成境界,若是沒有大毅力,沒有大機緣,今生也未必能夠做到那一步。而在以氣御劍方面,以左毅如今的冰真氣修為,也不過是勉強做到離體一寸,至于紫霞真氣算是剛剛入門吧。而且在操控方面也是極為艱難,要想達到一尺之外的控制由心,那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或許需要數年、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磨練。

  雖然艱難,但左毅還是下定決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看看在武道的盡頭,是否有著另一片廣闊的天地。又或者,那里便是武者的盡頭所在,但不管如何,左毅都想去看一看,而不是稱王稱霸數十年,最后淪落為一捧黃土,煙散在歷史的塵埃中。

  “果然還是在這封禪臺上練劍來得暢快,好久沒有這么舒服了。”左毅大笑著說,“你們兩個也看夠了,出來吧。”

  “左師兄,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練劍的。”秋離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林寒,水汪汪的眼睛透露出別樣的心思,紅潤的臉頰更是泄露著她內心的震撼與激動。

  徐錚撓著頭,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說:“師兄,秋姑娘一大早就去找你,師弟想你一定是在這里練劍,便將她帶來了。”

  感激地看了徐錚一眼,在他麻酥的神情中,秋離嬌怯地對左毅說:“師兄,你要怪就怪秋離吧,是秋離請求徐師兄帶著過來的。”

  擺了擺手,左毅笑著說:“沒什么大不了的,看了就看了,對我來說又不會少了些什么。”

  “你看,我說的吧,師兄一定不會計較的。”徐錚討好地說道。

  秋離微微一笑,滿眼星光地望著左毅手里的問道,她算是看出來了,那絕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滿腦子都是左毅舞劍的英姿。

  徐錚笑嘻嘻地問:“師兄,那是你新得的寶劍?”

  瞧著他那艷羨不已的神色,左毅急忙將寶劍入鞘,惱怒地說:“你想都不要想。”

  “看看也不行啊?”徐錚不滿地抱怨道。

  左毅好整以暇地說:“一個劍客的佩劍,就如好丈夫的女人一般,豈是能夠任由他人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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