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承對禪子抱有忌憚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人稍稍了解一下這個將東土佛門攪的天翻地覆的少女,都很難用平常心對待她,不說師承,哪怕是絕云掌門第一時間知曉這件事,也是震驚的不能自已。
南荒相比東玄只是一個窮鄉僻壤,容不下這尊大佛的折騰。
小雨落下,安寧覺得胸前的衣裳黏糊糊的不大舒服。
她想著這時候如果翠兒姑娘可以想對待那個半妖一樣來幫她清洗身子就好了…
想著想著,安寧面上起了自己也沒有注意的嫉妒神情。
師承見到安寧這般奇怪的表情,心中更是大呼麻煩。
安寧覺得既然春風城安定下來,她得抓緊回去春市好好清洗身子,臨走之前,她詢問道:“聽說這春風城前些時日有過天劫?也是莫名其妙消失的?”
師承不清楚還有什么是莫名其妙消失的,聽到安寧的問題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明燈,面色平靜的說道:“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師承不覺得自己這番敷衍的話語會讓人相信。
可安寧信了。
因為她覺得師承沒有本事,只是隨口一問。
至于那靈力旋渦與天劫,已經讓大和尚去查了。
不是說八方客棧知道些什么嗎?
大和尚這一行回來應該會有些收獲。
“先生,安寧告退。”安寧正要離開,忽的蹙眉,回頭看向身后。
只見一個佩劍少年撐著傘走過來。
“先生。”李青蓮對著師承行了一禮,無視了師承那狼狽的模樣。
“嗯。”師承點頭,他答應了掌門要教導李青蓮,對她的來頭卻一點不清楚,只是當做是掌門舊人的兒女。
李青蓮詢問師承何日開始教學,后者表示就在近期。
李青蓮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上下掃視了面前的白衣少女,意味深長的離開。
她知曉安寧的身份,安寧卻對她一無所知。
“先生,方才那公子是?”安寧問道。
師承簡單說了一下李青蓮的來歷。
又并不是什么不能說的。
安寧聞言頷首沉吟,雖然她修為盡失,可那公子給了她一種很討厭的感覺…她很少會無緣無故的厭惡一個人,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一次。
少女抬頭,心中了然。
道宮。
那李公子定然與道宮脫不了干系。
安寧深深看了一眼師承,心道對方在撒謊。
那一向獨立南荒,不問世事的絕云宗居然與道宮的人扯上了關系,對于東土佛門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天劫、不正常的天地靈氣,道宮與絕云宗的勾結…
說不得,這春風城里真的藏著什么天地至寶。
至寶。
安寧眼睛閃著金光。
“阿嚏!”
忽的,少女打了個噴嚏,又揉了揉紅紅的鼻子。
至寶就至寶,與她有什么干系。
安寧對這些外物向來不在意,她現在只想著那綠衣姑娘,其他的…只要不惹到她頭上來,就當做不知道好。
“好冷。”安寧吸了吸鼻子,之前的突發事情消耗了她不少才恢復的真氣,還蠻累人的。
這一幕讓師承嚇了一跳,面部肌肉微微抽動。
禪子,打噴嚏,面上的稚嫩,怎么看怎么違和。
“先生,我先回去了,外頭冷。”安寧緊了緊衣裳,說道。
“啊…好。”師承眼看著安寧離開,之后拽下了一根胡子。
這禪子…
總不會染了風寒吧。
師承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離譜,因為他是那么忌憚對方。
看不懂看不懂。
禪子雖小,卻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是人能夠理解的生物。
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就好了。
師承沒打算回自己的醫館,而是找了一家路邊攤,要了一壺茶。
喝茶解悶。
順便想想自己究竟是哪里錯了,以及做什么才能讓那丫頭原諒自己。
要讓她高興,最簡單的事情應該從杜十娘身上下手。
杜十娘高興了,那丫頭自然會高興。
可怎么下手…又是個問題。
要不去問問師姐?
師承瞅著茶碗中晃蕩的茶葉。
覺得很難喝。
翠兒很意外的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
“姑娘怎么回來了?外面還下著雨呢。”
“我回來等十娘。”杜七收起了傘,走進房間,明燈就要跟著她一起進屋。
“你過來。”翠兒一把抓住明燈的領子,像拎著一只小雞,緊接著對杜七道:“我正打算去店里,明燈跟我一起去店里認個臉熟。”
“好,我與十娘說。”杜七點頭。
明燈乖巧的站在翠兒身后。
“翠兒姐晚上不去七姨那兒?”杜七又問。
“我?我就不去了,姑娘們敘舊,我們去做什么。”翠兒說道:“晚上我約了嬋兒,她鬧著要見明燈,正好讓她們見見。”
翠兒低頭看著明燈,說道:“你晚上就和我一起在店里吃。”
明燈立馬點頭,乖巧的很。
“她同意了。”翠兒抬頭說道。
杜七搖頭。
那丫頭哪敢不同意。
也是小事。
之后,翠兒帶著明燈去了望海店,杜七回到屋中坐下,發了好久的呆,這才意識到身邊有一個人待著的確可以排解孤寂,哪怕那個人是明燈這樣傻乎乎的孩子,多少還能有些作用。
一個人在家。
十娘最少還有兩三個時辰才能回來。
杜七去浴室洗了澡,去了身上的濕氣。
上了床,嗅著那塌上令人安心的香氣,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
“生辰…”
杜七默念。
十娘的生辰是什么時候?
想與十娘一起過生日。
抱著這樣的想法,杜七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只覺的屋內溫暖。
“醒了?”杜十娘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床前不遠的位置,火盆灼灼燃燒,顯然已經燒了有一會了。
“十娘…”杜七揉了揉眼睛,就要坐起來,卻被杜十娘一把按回了床上。
“你怎么不穿衣裳,不怕凍著?”杜十娘蹙眉。
“睡之前洗了澡,困了就沒穿睡衣。”杜七躺著,頭發散落于枕邊。
“十娘,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嗯,剛回來沒多久。”杜十娘想著方才杜七那可愛的睡相,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伸手抹去姑娘眼角水潤,杜十娘嗔道:“說了多少次,天冷了下午不要睡覺,到時候起床頭痛看誰幫的了你。”
“沒疼過。”杜七搖搖頭,想要再次起身,身子卻沒什么力氣。
“不舒服?”杜十娘瞬間緊張。
杜七搖搖頭,打了個哈欠:“還困。”
“死丫頭,別嚇我。”杜十娘捏了捏杜七的臉,說道:“收拾一下,別讓七姨等太久,咱們該動身了,衣裳已經給你暖好了。”
說著杜十娘從褥子中杜七的貼身衣物。
衣裳溫暖。
杜七便覺她真的很喜歡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