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中,李長壽不斷施展水遁,朝紙道人軍團布下的埋伏陣而去。
論反包圍戰。
通過一些諸如‘紙魚’等小技巧,李長壽已經確定,此時在追趕攔截他的,大概有三百余魚;
其中四十二名天仙境,其余都是真仙境,清一色的海族中人,大半都是人身魚腦袋的魚精造型。
比較顯眼的,是幾個身段妖嬈的美魚人,厚厚的魚唇上還涂抹著明艷的鮮紅色不知名膏體,略微有些…
刺激。
李長壽已經連續幾次躲開對方的攔截;
每當這些人想要合圍,李長壽的水遁之法就會突然提速一截,剛好能從對方的包圍圈中‘掙脫’出來。
而不知不覺中,李長壽此時前行的方向,已是從東南,變成了西南…
他早已一心多用、多線程操控;
紙道人軍團抵達了一處東海中的荒島,探查清楚了附近數千里內的情形,兩只運輸紙道人,將數十只放毒撒豆紙道人在不同范圍散出去,稍后備用。
李長壽已經分析了一路,自己到底為何會被堵。
但他分析來、分析去,所能得出的幾個選項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自己單純被海族叛軍勢力盯上了…
雖然不能排除,這是西方教安排報復,但如果只針對自己一具化身,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若真的是西方教出手,只需安排一名金仙境的兇人偷襲,自己這具化身全無應對之力…
八成,就在龍宮宴席上,有不少人稱呼自己為海神,從而招來了這次麻煩。
這也沒辦法。
當時天庭之人就在側旁,自己若是遮掩身份,就無法做龍宮與天庭的‘友誼橋梁’。
李長壽漸漸調整著自己水遁的速度,給對方一種,剛才他連續的加速,是施展了某種秘法的錯覺。
此時秘法的效果已開始消退,讓這些海族叛軍以為,他們的機會已經來了。
當下,方圓千里內,這數百道身影開始了最后的合圍…
出于對敵人的尊重,李長壽心底念頭瘋狂轉動,布置出三種戰術、六種備用,心神占用率瞬間拉滿。
六名紙道人已經迅速做好迎敵的準備,將一些無色無味、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見效的迷藥,散入了荒島附近的海域。
隨后,李長壽這具被盯上的紙道人化身,‘恰好’撞入了對方幾名高手的埋伏…
海中斗法剛起,李長壽一觸即退,不給對方任何出手的機會;
那幾名精擅水戰的海族天仙,竟一時間留不下他。
這就是當年不斷嘗試、不斷琢磨水遁之法的效果!
好像也沒什么可驕傲的,還不是因為太窮沒有靈寶,只能神通來湊。
片刻后,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站在那處荒島上;
荒島四周的海面出現了一口口旋渦,數百道身影從遠而近,同時包抄了過來。
對方警惕性嚴重不足,完全沒有發現這片區域的異樣,更沒有注意到潛伏在海底的數十具紙道人…
李長壽目光環顧四周,這具紙道人已經所剩不多的仙力,完全用來防御,包裹自身。
也因此,他天仙境初期的修為展露無疑。
周遭這些魚人們,大多都是面露冷笑,得意地看著被他們包圍的人族…
這些海族在追蹤李長壽時,有一瞬間都在懷疑,他們今日埋伏、圍捕的這個南海海神,是陸地上某個大澤中的泥鰍精出身!
但總算,功夫不負有心魚,他們總算圍住了這個滑不溜秋的家伙!
大海,就是他們海族的主場!
此刻,被幾百名海族圍住的李長壽,略微皺了皺眉。
另一方,這些海族修行者,又開始用一種帶著恨意的目光,對李長壽怒目而視。
仿佛李長壽對他們有切片之仇、蘸芥末之恨!
洪荒中的海族,大多都是人身魚首;
只有鮫人族才是上半身為人族,下半身為魚尾。
而那種半邊身子是人、半邊身子是魚,從中間劈開的…
天道不允,定然不會存在。
李長壽心底一片空明,目光中流露出濃濃地忌憚,看向各處時,神色也略微有些慌張。
待眾海族將他圍的水泄不通,李長壽冷然道:
“各位道友,這是何意?”
“南海海神!”
一名天仙境巔峰的女海族,手持一把鋼叉,喝罵道:“你助龍族欺壓我海族,今日便是你的末路!
受死吧!”
“且慢!”
李長壽眉頭一皺,輕喝一聲,心底計算著迷藥發揮作用的時間,推算著對方有沒有隱藏修為之人;
又暗中控制其他紙道人,將一些元神劇毒,悄然化入這些魚人的氣息之內。
穩妥起見,李長壽此時要拖延一些時間,讓毒性充分作用,繼續開口:
“你們找南海海神,關我海參道人何事?”
“海、海參道人?”
那女魚人明顯一怔,皺眉道:“你難道不是南海海神?”
李長壽聳聳肩,“你們莫不是在龍宮聽到有人喊我海參、海參?聽成了海神?
講道理,南海海神我見過,慈眉善目,是個老前輩,跟我完全不一樣。
我也沒用障眼法,所以模樣肯定騙不了你們,對不對?”
“嗯?”
幾名天仙境巔峰的魚人對視一眼,眼底帶著幾分懷疑。
他們莫非弄錯了?
一魚道:“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此人。”
“不錯!人族跟龍族都一樣可惡!這人也不要放過!”
李長壽:…
隨口胡扯之言,他們還真信了啊?
雖然此前已經知道,海族普遍靈性不多、智慧不強,且生性單純,但李長壽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單純到這般地步!
不愧是被西方忽悠之魚!
海里的生活,絕對比岸上要安逸許多,怪不得上輩子那么多人選擇下海…
咳,扯遠了。
“各位,”李長壽皺眉道,“我們人族有句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
你們今日圍困我,我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
但你們若是真的對我出手,那必然會遭受一些報復,而且這報復會來的十分迅速。”
“哼!我們連龍族都不怕,還會怕你!”
那主事的女魚人冷喝一聲,一雙魚眼之中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低喝一聲:“莫要跟他多說了!出手殺了他!”
“末將來!”
一名有著雙鉗大手的海族將領,從海面中直接跳上了荒島邊緣,立刻就要朝李長壽攻去。
李長壽也不含糊,腳下后退兩步,突然抬手按壓,大喝一聲:
“千毒滅魂手!”
李長壽袖口飛出一股濃綠的濃煙,被一股仙力推成巨大的掌影,朝著那蟹將蓋下。
對方如臨大敵,張口噴出一口口濃郁的墨汁…
也不知這蟹將的師父是否是烏賊道人,這神通當真有些污染環境。
濃濃的墨汁瞬間蔓延開,如浪濤一般翻涌,將李長壽打出去的濃煙直接蓋掉,朝李長壽席卷而來!
李長壽腳下急退,但大半心神都是在操控海中的六具紙道人。
毒性催發,近乎完美!
毫無征兆地,狂噴墨汁的蟹將突然‘嗝’了一聲,腦袋晃了晃,突然仰頭就倒。
瞬息間,海面上那些站著的身影,大半朝著海面倒去;
其他小半修為高深些的海族,此時也是頭暈目眩,一個個神志突然不清…
“怎么回事!”
“這片海有毒!”
“糟了,中計…”
下毒也是一門技術活。
而李長壽沉浸此道不過兩百年,得名師指點,又有些許自創的下毒理念,勉強算是這一技術領域的洪荒資深學者。
對多目標下毒的要點,就在于根據對方修為、元神強度和抵抗力,計算好毒性發作的時機;
若是一個倒了,其他人立刻警覺,還有機會去逃竄或是做出應急之舉動,那下毒的手法也稱不上高明了。
李長壽拍拍手,搞定。
‘要不要將他們綁去龍宮?’
李長壽略微思索,還是否掉了這個主意。
那樣后患太多,也有暴露自己所用之毒的風險。
當下,李長壽抬手祭起一面微型陣基,撐起了一面隔絕大陣;
這類大陣靈力消耗較慢,微型陣基也可持續存在片刻。
李長壽操控幾只紙道人忙碌了起來,一面凈化此地海水中的迷藥,一面精準投毒,將這些被迷魂的海族徹底滅殺。
一具具海族高手的尸身被迅速扔到了荒島上,堆成了小山一般。
李長壽原本準備了四十多只紙道人,另外還配套了三千毒豆兵…
沒想到,對方完全不給他多余出手的機會,果斷仰躺一地。
這次,還是走一走程序比較妥當。
安排三只紙道人到了荒島上,拿出木魚、攝魂鈴、木棒子,開始誦度人經、往生經、消災祈福咒。
兩只紙道人果斷出手,放出一股股三昧真炎,將此地尸身全數吞沒…
少頃,橘色的火光沖天而起,其內尸身迅速消融。
一只紙道人袖口鉆出了四只紙人,吹起了嗩吶、敲起了大鼓;
這不是特意準備的,正是此前天庭出場專用樂團,這時過來客串一下。
因為海族并沒有上墳燒紙錢的習俗,李長壽也就省了哭喪的步驟,看著這些上等食材化作灰燼,撒出去十多顆攝魂珠收集殘魂。
自始至終,心底毫無波瀾。
“都說了,我是海參道人。”
李長壽搖搖頭,待火焰熄滅,抬手將那一大堆灰燼震飛,散入大海之中。
各處紙道人已集結完畢,當下兵分兩路。
一路仙力充沛者,攜帶毒豆兵去了原本潛伏的位置;
一路鉆回了李長壽這具紙道人袖口,跟著回返安水城,稍后暗中送回度仙門…
充仙能。
正當李長壽滅魚附贈揚灰服務時…
龍宮大門前,幾名天涯閣的長老、管事,聚在那失魂落魄的青年道者身周,一個個低聲勸說著。
“小主人,龍宮賓客都走了大半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我們幫您打聽了,柯樂兒道友因為上次在天涯城殺了諸多海族大妖,被她父母責怪,禁足千年不能出門。”
“樂樂家在哪?”
“小主人,這個龍宮不肯說,我們著實打探不到。”
“唉,”卞莊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帶著幾分感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盼與佳人知。
為何,樂樂父母為何要懲罰她?如果要懲罰,將我也禁足在她身側吧。
莫說是千年,便是三千年,三萬年,我都愿意…”
嗤的幾聲,幾名剛出門的賓客忍俊不禁,那幾名天涯閣的管事一個個面色尷尬,連連對著周遭賠禮。
“小主人,咱們、咱們先回去吧,不然龍宮看樣子要對咱們動手了。”
卞莊不為所動。
“您要是被留在此地,那可就真找不到柯樂兒道友了!”
卞莊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拉著一名老者的胳膊,低聲道:“福伯,咱們快走。”
這幾人頓時哭笑不得,帶著卞莊匆忙離開了東海龍宮。
一行人很快飛出海面,駕一艘寶船,朝天涯海角迅速趕去。
那天涯閣的管事所說,當真不是嚇唬卞莊。
龍族已對卞莊頗多微詞,若非敖乙殿下此前有交代,早有龍族高手出手,將這個浪蕩之徒扔出水晶宮。
整個大婚,這個卞莊就在門口守著,前后守了十二年!
雖其心夠堅,但也著實煩人。
此前卞莊有龍宮請柬作為護身符,但現在,大婚都結束了,請柬效用大打折扣…
總算,他們一行并未遭遇龍族為難,順利抵達那宏偉的天柱附近。
雄偉廣闊、布局糟亂的天涯城遙遙在望,但一名長老卻緊緊皺眉,抬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一道身影,自遠處駕云飛來,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
卞莊突然激動了起來,喊道:“樂樂、是樂樂!”
這幾名長老、管事額頭齊齊掛滿黑線。
小主人牽腸掛肚的,就是這么一位…老姐姐?
這是用了什么邪法吧?!
還好,沒等這幾名天涯閣高手出手直接殺人,卞莊又喊出了后半句:
“樂樂當日跟著的那名老奶奶啊!”
他身旁幾人頓時松了口氣,當真是被小主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