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千個謊言,不如一句真心。
雖然一千顆真心,可能也敵不過一個套路…
在富貴上人啟蒙的這件事上,李長壽仔細斟酌、細細謀劃,發現無論是用什么借口,讓酒烏師伯去獻圖,都不如直接將這事告訴酒烏師伯,拉酒烏師伯下水。
于是,一只傳信紙鶴飛去破天峰,酒烏師伯很快駕云朝破天峰而來。
李長壽在丹房前等候;
看酒烏師伯那滿面春風的模樣,李長壽的心情也不由舒暢了許多,心底哼唱起了上輩子比較老的通俗曲調…
‘啊哈,給我一杯忘情水,忘記我叫王富貴誒誒’
咳,正經,淡定。
可能是太長時間沒被李長壽安排,酒烏師伯警惕性降低了許多,駕云徑直落在了李長壽面前。
酒烏笑道:“長壽啊,最近修行如何?
這是已經歸道七階?
不錯不錯,排你前面的那些仙苗,已經開始準備渡天劫之事了,你也要早早上心才是。”
李長壽微微一笑,言道:“確實,渡劫是大事。”
有了兩顆九轉金丹打底,李長壽重新推算過,大概再準備個兩三百年,就可渡金仙大劫了。
“長壽你找我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師伯,咱們里面談。”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酒烏不疑有他,背著手跳進了丹房。
李長壽開啟丹房周遭大陣,扯來兩只蒲團,請酒烏入座之后,沉吟兩聲…
他隱去了情水之事,將昨日忘情上人與自家師祖的尷尬,說給了酒烏聽。
“此事當真?”酒烏瞪眼問著。
“嗯,”李長壽點點頭,“他們兩人在樹下呆了一下午,我師祖明確表達想更進一步,忘情上人也答應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嘶——”
酒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底滿是震驚。
“怪不得,師父昨夜找我過去,問了個讓我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的問題,現在我總算是懂了!”
“哦?”李長壽眼前一亮,“師伯祖問了什么?”
“師父問,嘿嘿,”酒烏聳肩笑著,表情略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廉價,“我跟施施平日里相處,都是做些什么。”
李長壽笑道:“師伯你如何答的?”
“那我肯定,不能…嘿嘿,不能說那種上不得臺面之話。”
酒烏嘆了口氣,“我只是說,我倆平日里如何交流,沒…嘿嘿。
我當時不懂師父的意思,不過就算我懂師父是在說這個,也不敢指點師父這些;
萬萬沒想到,師父這么多年竟是如此一心一意修行,當真讓我做徒弟的汗顏。”
酒烏話語一頓,又問:“長壽你素來鬼點子多,此事可有解決的辦法?”
“有,”李長壽將自己所作《新婚寶錄》取出,遞給了酒烏,“師伯且看。”
“還是春來秋去圖?”
“不,這個技術性比較強,細節不充分…咳!”
李長壽說著說著,也是禁不住老臉一紅;
自己琢磨時是一回事,拿給別人看時,又是另一幅心態了。
酒烏鄭重地打開這寬寶錄,頓時瞇眼定睛看了一陣。
“長壽你竟懂這么多!
畫的很詳細,也是一目了然,是個寶物,寶物啊,嘿嘿。”
李長壽正色道:“此物是正經之物,師伯您別笑。”
“大家都是千百歲的人了,還不懂這些?”
酒烏話語一頓,苦笑道:“唉,差點忘了,家師對此就不太明白。
話說回來,此物雖好,應該只是初階版…嘿嘿,可有后續版?”
李長壽:…
“只是為了師祖與師伯祖之事,弟子方才搞了此物出來,”李長壽正色道,“現如今弟子渡劫在即,不宜分心。”
“明白,明白,”酒烏趕緊點頭,“你說的不錯,安心準備渡劫之事就好。
那,此物我就拿回去,呈給師父了。”
李長壽又叮囑了酒烏幾句,讓酒烏不要說這是他所畫,酒烏頓時有些不解。
“若讓師伯祖知道,這是弟子所作,不免讓師伯祖聯想到我家師祖,從而誤會了什么,”李長壽道,“我家師祖對此事,也只是聽說過的程度…”
酒烏沉吟兩聲,言道:“長壽你放心,此物我就說是門內長老所贈。”
李長壽豎了豎大拇指,酒烏又是嘿嘿一笑,立刻駕云回返破天峰。
酒烏雖走了,但他那‘嘿嘿’的笑聲,卻是余音繞梁,三時辰不絕,讓李長壽都禁不住跟著‘嘿嘿’了幾聲。
半日后;
酒烏駕云匆匆而回,對李長壽眨了下眼,道了句:“搞定。”
“師伯祖可看了?”
“看了,”酒烏喜道,“我親眼看師父打開了那寶圖,順便,還將師侄你贈我的春來圖,送給了師父幾軸。”
李長壽緩緩舒了口氣,隨后與酒烏對視一眼,這對高矮忘年交,頓時…嘿嘿笑了起來。
這笑聲,是對各自長輩的美好期許;
這笑聲,寄托著他們對一段感情的美好祝愿;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嘿,洪荒將擁有美好的明天。
寶圖送出去了,李長壽本打算不再繼續多管此事。
他還能咋辦?
總不能學俗世某些地方的老媽子那樣,在公子小姐新婚之夜在旁邊現場指揮吧?
傳聲叮囑靈娥這幾日不要回草屋,就在靈獸圈旁的棋牌室修行,免得影響到小師祖發揮;
李長壽就將心神主要落在了龍宮大宴上,留了少許心神,關注小瓊峰變化。
但讓李長壽沒想到的是…
隔了三四日,不見忘情上人的身影;
又三四日后,還是不見忘情上人的影蹤。
一直到龍宮喜宴接近尾聲,賓客們開始退場,忘情上人這邊…
還是沒動。
莫非,是自己的那張寶圖,把富貴兒上人搞的有些害了羞?
李長壽各種不明所以,為此也有些惆悵,自己一番心血,總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浪費。
李長壽又耐心等了兩日,忘情上人和師祖依然沒見面。
江林兒還有些納悶,以為上次之事,讓忘情上人不開心了,親自去了破天峰一趟;
結果卻被忘情上人的大徒弟酒依依告知,忘情上人臨時有所感悟,閉關了。
閉關了…
閉關了…
‘該不會,是在閉關研究那寶錄吧?那不是凡人一看都懂的嗎?’
李長壽心底泛起這般可能性,禁不住一手扶額,心底百般滋味。
“海神道友,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月老傳聲問了句。
李長壽振作精神,看了眼周遭各處,宴席已是空了近半。
“嗯,該回去了。”
李長壽傳聲叮囑了月老幾句,教月老稍后與龍宮送行之人如何言說;
月老在此地說的每字每句,都代表著天庭的態度,這些細節必須注意。
就比如,此前李長壽跟月老,稱呼龍王都是龍王爺而不是龍王陛下,這就是此前李長壽叮囑的細節。
當下,天庭一行與李長壽這個南海海神,一同站起身來。
一旁立刻有海女朝著后方傳聲,兩位龍首老者與一位白發蒼蒼的龜仙人,含笑趕來。
月老笑道:
“一眨眼,離了姻緣殿已有月余,恐事務已是堆積如山,這便告辭回去了。
在這里,再次恭賀敖乙得佳偶賢妻。”
“多謝月老,多謝月老,”這位東海龍王的龜丞相連連拱手,笑道:“龍王陛下還有賓客招待,小仙送各位出水晶宮。”
“善,”月老含笑點頭,身后幾位天將也是各自拱手行禮,這兩位龍首老者與龜仙人各自還禮。
一行人離了主殿,走過珍珠回廊,路過擺滿了各類珍寶的前院,朝水晶宮大門而去。
遠遠地,月老就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這次月老倒是沒上頭,而是皺眉、凝神,目中帶著幾分不忍。
李長壽立刻傳聲:“月老,莫要拆穿此事,這個卞莊我稍后自會處置。”
月老不動聲色地眨眨眼,李長壽含笑點頭,并未多說。
總算,月老克制著,沒去多看那卞莊一眼;
月老出了水晶宮,與三位相送的龍宮之人寒暄幾句,待隨行的那數十名天兵趕來匯合,這才朝海面遁去。
李長壽看著月老與玉帝化身離開的背影,心底微微一嘆。
老鐵,挺住吧。
希望這次你的優秀表現,能夠和你教訓玉帝之事,在玉帝心里功過相抵。
要是玉帝陛下給老鐵你穿小鞋,可別怪他當時沒攔著…
是真的沒攔住。
隨之,李長壽轉身那龜仙人,笑道:“三丞相,如今東海之事告一段落,我也該回了。”
“海神為何不在龍宮小住幾日?”
龜丞相忙道:“龍王陛下還想與您秉燭夜談,也曾叮囑,讓您在龍宮多留兩日。”
李長壽笑道:“我就在海神廟中,若有事要尋,直接來海神廟找我便是。”
“那您能否稍等半日?”龜丞相拉著李長壽的胳膊,“陛下還要送您一份厚禮。”
“不必如此,”李長壽正色道,“乙兄是我海神教二教主,我來為龍宮出謀劃策,本就是擔心乙兄,也顧念龍族平日里護衛海神教。
禮物什么的…送去安水城也是無妨。”
龜丞相眨眨眼,差點被晃了老腰,連忙點頭稱是。
李長壽這具紙道人做了個道揖,便施展水遁,徑直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臨走之前,李長壽還不忘看了眼坐在那失魂落魄的卞莊;
嘴角略微一撇,調了一只藏在東海水晶宮附近的紙道人,讓這紙道人朝東海的天涯海角而去。
自然,是等卞莊離開水晶宮,再處置后續之事。
呃,這家伙會不會被敖乙派人揍一頓?
不至于吧,卞莊也就是對柯樂兒癡心了一點…
‘若我是敖乙,或是女版紙道人被人惦記上,我會如何處置?’
李長壽習慣性地代入思考,很快就搖搖頭。
第一,他自身絕不會女裝;
第二,他的紙道人若是惹出這種事,自揚了紙道人就是了。
所謂寧死不彎,當如是!
“唉,還是想想忘情上人這邊,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李長壽一心兩用,一邊讓這個青年煉氣士模樣的紙道人,朝南海水遁而去,一邊思索該如何調查忘情上人的狀態。
請掌門出面,去找忘情上人?
這有些不太好,那還不如請萬林筠長老過去一趟,用贈丹的名義,看看忘情上人到底是真的閉關,還是故意躲著自家師祖。
富貴悶騷,李長壽是知道的;
但純情到這般地步,那就真的有些,不合常理了。
然而,李長壽心底剛泛起這般念頭,心底突然有一縷微弱的警兆。
他看了眼這具紙道人手腕上綁著的測感石,原本并未閃光的測感石,此時已是輕輕閃耀起深紫色的光亮。
李長壽不著痕跡地改了個方向,手心飛出兩條小小的剪紙游魚;
不多時,他就通過紙魚承載的元神之力,探查到了十多道尾隨自己的身影…
真仙、天仙混雜,兩名天仙境巔峰?
似乎是海族叛軍…
這些海族叛軍,竟把主意打到了他南海海神頭上,莫非不知他這只是一具化身?
李長壽思索少許,打消了‘將計就計,看對方什么目的’的念頭;
他與海族叛軍不宜有任何交集。
若對方偷襲,自己可以收集殘魂,再看發生了何事。
當下,他繼續不動聲色地在海水中施展水遁,又緊急調動潛藏在東海的紙道人軍團。
對方來找他一個人的麻煩,應該…不會調動十萬之上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