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渾身酸臭,頭發蓬亂,臉部因為喝酒而變得浮腫。
看起來與街頭的醉漢無賴,沒有什么區別。
云黛回頭看了眼田氏。
田氏垂首說道:“自從上回…葉氏被抓,顧云湘離家之后,父親就整日里喝酒,變成這樣了。”
繼室是殘害原配和嫡女的兇手,連一向最寵愛的小女兒也是個本性殘忍惡毒的女人。
他是受不了接連不斷的打擊,以至于喝酒焦愁。
保興推了推顧宏邈,道:“顧老爺,您醒醒。皇后娘娘來了!”
顧宏邈耳朵里嗡嗡嗡的一片,隱約聽清了最后幾個字。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頭頂。
他搖了搖頭,揉揉眼睛,仔細看看面前那張熟悉的臉龐。
“是…云黛?”
“是本宮。”云黛語氣冷淡,“顧宏邈,你還真是沒出息。四十多的人了,靠著兒媳給人洗衣服養活,自己整日里喝酒,醉生夢死。你還活著做什么?”
顧宏邈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掙扎著爬起來,跪坐在地上,嘿嘿笑道:“原來是草民的皇后女兒回來了…”
他納頭便拜,頭伏在地上,口中喊道:“草民顧宏邈,給皇后娘娘請安了!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云黛冷眼看他:“你弄出這副模樣給誰看?你以為本宮會因此生氣,還是可憐你?”
顧宏邈慢慢直起身子,用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把臉,說道:“草民如今是賤命一條…不知道皇后娘娘來這里,又要治誰的罪呢?上次是葉氏和云湘。這次是誰?承安,還是承寧?還是草民?”
“放肆!”保興喝道,“顧家淪落如此,全是咎由自取。你竟敢把罪過怪在皇后娘娘身上?”
顧宏邈嘿嘿笑,然后又開始哭。
他哭了笑,笑了哭,最后慢慢止住,說道:“草民不敢怪罪皇后娘娘。這一切,都是草民自作自受哈哈哈!”
云黛拿出圣旨,說道:“顧宏邈,本宮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聽你自怨自艾。這里有一道圣旨,是給顧家的,如果你不想聽,就留著給顧承安。”
聽見“圣旨”二字,顧宏邈瞬間徹底清醒。
他立即抬起頭,急切說道:“圣旨,草民接旨,草民這就去沐浴更衣,擺案焚香!”
“少弄那些虛頭巴腦的。”云黛把圣旨遞給保興,“保興,你讀給他聽。”
保興雙手接過圣旨,把內容讀了一遍。
圣旨都是內閣擬的,那些文人自然要擺些聽不懂的文縐縐的詞。但顧宏邈卻聽的很認真。
聽到最后,他有些傻眼。
“皇上…讓草民去經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這是皇命,不是與你商議,你除了接受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云黛說道,“不過,這圣旨里頭,不是讓你經商,而是讓你的兒子顧承安經商。”
顧宏邈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他喃喃自語:“讓草民的兒子經商,與草民自己經商,又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