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雖然是屠戶之女,從小干慣了活的,但懷著孕,還要抱著一大盆衣物,走的很是吃力。
“保興。”云黛開口。
保興點頭,快步上前,接過了田氏手中的大木盆。
田氏眼前忽然冒出來個男人,嚇了一跳,抬頭才看見了云黛。
她有些晃神。
眼前這女子,身披輕軟羅裙,頭戴寶石蝶釵,容顏姣美,氣質清絕。
雖然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她看起來,仍舊與閨閣少女沒有任何區別,反而比更增添了幾分不食煙火的華美貴氣。
田氏低頭看看自己,生出一股子自慚形穢之感。
她與這位身在皇家的小姑子年紀相差無幾,自己看著卻像個三四十歲的婦人,看著像是隔了一輩兒的人。
她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有些拘謹的跪下行禮。
“民婦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云黛說道,“你身子不便,不必行禮。”
田氏就直起身子,兩只手攥著圍裙一角,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皇后娘娘為什么忽然到來。
自從上次那件事后,顧家已經徹底從士族階層,淪為了平頭百姓。
從前往來的親朋也完全不見了蹤影。
顧家,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上門了。
云黛走進去,看著滿目敗落的院子,問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田氏忙道:“父親正在自己書房里。相公在私塾教書,下午才回來,余安正睡覺呢,民婦趁著這時間,洗幾件衣服。”
“原來不還有幾個老仆伺候的嗎?連他們也走了?”
“有幾個忠心的愿意留下,但家里頭實在支撐不住。相公掙的錢,只夠咱們幾口子吃的。幸虧有大姑奶奶接濟…相公做主,把幾個老仆都遣散了。”田氏絮絮叨叨的說著。
云黛點點頭:“既然顧承安不在家,你帶我去見顧宏邈吧。”
田氏忙道:“皇后娘娘請隨民婦這邊走。”
云黛三人跟著田氏,來到顧宏邈的書房。
一進門,就聞見了濃烈的酒味。
田氏皺皺眉。
她懷著孕,聞著味道難免不舒服。
云黛說道:“你去照看孩子吧。”
田氏感激的謝過之后,轉身去了。
但她心里還是惦記著,不知皇后娘娘來為了什么事情。
肯定不是小事。
否則也不需要皇后娘娘親自跑一趟。
她回到自己屋里,把還沒睡醒的余安抱著,回到了書房外面等著。
云黛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滿屋子濃烈的酒臭味,熏的人頭暈。
保興走進去,看見書房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撕碎的紙張,扔了一地的筆墨。
他轉了一圈,才找到埋在一堆書堆里的顧宏邈。
他正抱著一只酒壺,朝嘴里灌酒。
“顧宏邈!”保興伸手把他拉出來,提到云黛面前。
顧宏邈猶如一灘爛泥,癱在地上,抱著酒壺,醉眼朦朧的嘟嘟囔囔,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看著這樣的顧宏邈,云黛竟不知該說什么。
從前的顧宏邈最是要面子,打扮得體,加上他長得儒雅,單從外表來說,是很體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