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吧。”
這六位元嬰修士中,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一個淡淡說了三個字,一眾金丹修士們便將中部三洲統一發放的玉牌佩戴在腰間,相繼登上海船。
海船周圍設有禁制,唯有持此玉牌者方可登入,這也象征著進入海市的資格。
玉牌數量固定,一塊不多一塊不少,你可以選擇不去,但卻沒有辦法蒙混過關。
駱青離這一支隊伍是在最靠邊的一號船上,同船的修士粗略一看數量足有上百,陸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落在隔了一段距離的三號船上,傳音道“果然,潘允也來了。”
駱青離循聲望去,看到潘允和他的幾個同伴正站在三號船的甲板上。
她只望了一眼便錯開視線。
和潘允,本來也只是萍水相逢,無論當初他是否是想邀請他們同往海市,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也無所謂了。
數艘大船在海面上疾馳,行駛了一天一夜過后,便見海上漸漸起了霧,但實際上,這并非是霧氣,而是蜃獸修練之時吞吐而出的蜃氣。
陽光落到這些蜃氣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絢麗光芒,大船在這些蜃氣中穿行,七色光芒劃過身側,美不勝收。
眾人看著這副盛景,心中驚嘆連連。
蜃氣越來越重,很快眾人便看到了在前方海面上,隱隱似是有一個窄小的白色漩渦。
那便是海市的入口。
諸位元嬰修士穩坐桅桿之上,不動聲色,船上一眾金丹修士也在耐心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過了大約半日,四周的蜃氣開始朝著漩渦中心涌去,那漩渦越來越大,相對的,船周圍的蜃氣變得越來越少,直到那些蜃氣都被漩渦吸收了干凈,從中心散發出一道明亮的光芒,此時元嬰修士們也終于有了動靜。
“海市已開,為期三月,你們且去吧。”
那位最是年長的元嬰修士揚手一揮,數艘海船周圍的防護罩打開了一個缺口,很快便有金丹修士們以小組為單位,成群結隊地飛身前往海市。
朱禹禎回身道“諸位,我們這便走吧。”
五人紛紛起身,一起進了漩渦之門,眼前白光消散之后,入目的便是一片蒼茫荒野,植被稀疏,靈氣稀薄,放眼望去,除卻幾株枯樹以外,再看不到其他。
喻連城皺起了眉,喃喃道“這地方看著很普通啊。”
朱禹禎道“海市常被說是許多小世界的縮影集結,在這里會遇到什么,進入什么樣的小世界,本就沒有定數,這片荒野看著雖然普通,但說不定也會蘊藏玄機,我們且四下看看再說吧。”
一行五人便在這片荒野中穿行起來。
但凡置身于這種空間扭曲之地,神識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眾人的探測范圍皆都不大,駱青離就算修練過神識,也不比他們好上多少。
眾人進來海市,主要就是來找尋機緣,可如此轉了大半天,不僅沒有任何收獲,甚至除了花草樹木之外,根本不見有其他生靈存在的痕跡。
荒野無邊無垠,這么半天過去,就像是在原地打轉,除卻風聲之外,也只有他們走路之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駱青離將靈獸袋拉開一個小口子,讓阿貍能更好地感應外界一切,在尋寶方面它是專業的,如果真有不錯的東西,它會比其他人更早發現。
然而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阿貍卻沒有任何反應。
駱青離覺得這個地方大約本來就是如此的荒涼貧瘠,不過傳送都是隨機的,這一點沒辦法,至于怎么離開當前這片荒野前往下個小世界,這就需要看契機。
如果倒霉一點的話,或許進海市三個月他們都要在這個地方徘徊,也有可能,下一刻他們就因為某個突發事件離開這里,又或者,想辦法找出小世界的界眼,將之打破。
五人又在荒野中轉了兩日,仍舊沒有絲毫發現,朱禹禎搖頭嘆道“看來這個小世界就是這樣了。”
既沒有機緣,也沒有危險,平淡得就像是俗世,除了廣闊一些,再沒有其他特點。
“再逛下去沒什么意思,我們還是找找看界眼在哪里吧。”朱禹禎看著喻連城道“喻兄你在陣法上頗有研究,可有發現界眼所在?”
界眼的本質其實與陣法的陣眼有些相似,喻連城雖是儒修,但所學頗雜,什么都懂一些,尤其是在陣法方面最為出眾,朱禹禎特意將他請過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指望他來找界眼,以便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不至于浪費太多時間,又或是在遇到危機之時可以及時脫身。
喻連城一路上手里都拿著一只圓盤狀的法寶,駱青離也懂陣法,知道這東西和她的安息羅盤作用差不多,不過在品質上面,還是藥王收藏的這只安息羅盤完勝。
喻連城一面手持法寶,一面推測演算,搖搖頭道“眼下還沒有什么眉目,繼續往前走走看,興許就會有發現了。”
駱青離目光流轉,落在不遠處的一株枯樹上,想了想指著道“那棵樹…有點特別。”
眾人隨著她的手指指向望去,不遠處的的確有一棵樹,枝葉枯敗,半死不活的樣子,和他們一路走來時看到的那些七零八落的枯樹毫無分別。
朱禹禎好奇問道“不知駱姑娘覺得是哪里特別?”
“管它哪里特別,先砍了再說。”陸珩就沒這么多廢話了,掌心凝出一道雷刃,直接朝著那棵樹打了過去。
雷刃擊打在枯樹上,直接將樹一劈兩半,就在枯樹倒下的那一瞬間,樹所在的地面忽然陷了下去,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這…”喻連城大為驚訝,震驚地看向駱青離。
卻見對方面不改色地說道“這應該就是界眼了吧,進去看看?”
朱禹禎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是不想第一個跳,黑袍修士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喑啞的笑,懶得和他們扯皮,第一個跳進了洞口。
陸珩和駱青離不看其他人,緊隨其后。
其他三人都走了,朱禹禎和喻連城也都跟了上去。
那個洞的確是界眼,經過一段時間的下墜后,一行人到了一處叢林,四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植被,此刻正下著小雨,空氣中迷蒙著一層灰黑色的瘴氣,雨絲落在護體靈氣上,竟是將將那層靈氣護罩灼出了一個個細小的缺口。
有毒。
駱青離擰眉,立即撐起了劍氣護壁,下一刻她就感覺到空氣中出現了許多細小的靈氣波動,從草叢中開始竄出一只只大小不一的毒蟾,這些毒蟾的身上花花綠綠,吐著鮮紅色的舌頭,張口的瞬間便射出一道毒液。
不僅是毒蟾,還有各類毒蟲,蝎子蜈蚣蜘蛛毒蛇,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被這些毒物包圍了。
駱青離不合時宜的想,如果柳黛色和江陵在這里,看到這些小東西,一定會很興奮。
黑袍修士已經開始著手對付這些蛇蟲鼠蟻,鐵手橫掃而過,靠近他的那些毒蟲便被拍成了肉泥,陸珩揚手一扇,數道靈氣揮灑而出,將之逼退,朱禹禎和喻連城也有各自的辦法。
要對付幾只毒蟲,對于他們幾個來說當然不算什么,可現在問題是,這些毒蟲簡直就跟殺不完一樣,打死一撥又來一撥,怎么都殺不干凈。
駱青離不想在這些東西上浪費靈力,只是翻出幾只玉瓶,灑了些藥粉出來,藥粉隨風飄散,落到這些蛇蟲鼠蟻身上,它們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了血水。
陸珩眼睛一亮,哇啦哇啦叫道“師妹師妹,還有嗎?快給我來一瓶!”
駱青離好笑,低聲道“屏息。”
眾人不明所以,但卻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隨后就見駱青離拿著一顆毒丸扔了出去,濃濃的煙霧升起,蓋過了空氣中的毒瘴,耳邊那些蟲子發出的窸窣聲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聽不見。
煙霧散去過后,再沒有其他蟲子冒出來。
“駱姑娘,這…”朱禹禎有點意外,剛剛她用的應該是毒吧?
駱青離沒打算解釋,陸珩笑道“我這小師妹,平時就喜歡捯飭些小東西,諸位莫要見怪。”
朱禹禎笑著搖頭,“怎么會。”
毒蟲消失了,眼下暫時已經安全,喻連城還惦記著方才界眼的事,不由上前請教,“駱姑娘應該也是陣法師吧?不知你是怎么看出那棵樹有問題的?”
他推演了一路都沒有收獲,哪怕是在駱青離指出那棵樹時,喻連城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
但事實就是,那的的確確就是界眼。
駱青離搖搖頭,“界眼并不等同于陣眼,走來的一路我都沒發現陣法的痕跡,而那棵樹的生機比路上看到的要濃郁不少,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生機?”喻連城更納悶了。
那些枯樹在他眼里基本都是要死不死的,原諒他實在沒看出差別來。
駱青離彎唇搖頭,通靈要術修習之后,在這方面,她比一般人都要敏感得多,旁人發現不了的,她卻輕而易舉能感受到。
不過這些就沒有必要詳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