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景愣住。
回過神時,就看見小家伙已經繼續讀書了。
他回到座位上,心里不大是滋味兒。
蕭廷琛的小書童都知道用功,可他這么大人了,卻仍舊沉迷于吃喝玩樂…
但他真的不是讀書的料啊!
蕭廷琛從司空院長那里回來,已是兩刻鐘后。
蘇酒從書卷里抬頭望向他,眉目秀致的少年,仍舊是瑩潤溫朗的模樣,盤膝坐下后,就翻起了書卷。
她問道:“院長可有責怪你?”
“哪能啊,心疼我都來不及,干啥責怪我?”
謝容景冷笑,插嘴道:“還心疼你,司空老頭又不是你爹!說實話,看不出來啊蕭廷琛,你竟然把人手都剁了,往日我還是看輕你了!”
他說完,蕭廷琛和蘇酒卻都沒搭理他,一致翻書。
金陵書院的大佬憋了一肚子氣,哼哼唧唧地趴在桌上睡起覺來。
等他鼾聲漸起,蘇酒才又壓低聲音道:“小哥哥很懂香道吧?”
春日的陽光從窗欞間灑落進來。
少年一手支頤,偏頭望著窗外的花木,漫不經心翻書的修長手指在光線下瑩潤白皙,委實養眼。
朱砂色艷,酒窩淺淺,春日遠山般多情的桃花眼里含著涼涼笑意,他的嗓音好聽得仿佛碎玉敲冰,“略知一二。”
“用蒸香的手法來煎藥,輔之以內勁,便會事半功倍。譬如蒸了半個時辰的藥材,看起來卻如同煎了三個時辰般碎爛。小哥哥不僅懂香道,還習了一身深厚功夫。我說的,是也不是?”
少年慢慢轉過頭,修長如玉的指尖撫上蘇酒的面頰,“我的小酒兒,知道的太多了…這般聰明,真是叫我為難啊…”
他的指尖帶著涼意,令蘇酒脊骨處迅速竄上一股子寒意。
小姑娘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作為交換,你,你能不能把賣身契還給我…”
她思來想去,始終覺得這廝太不安分。
不過十五歲的年紀,明明是一無所有的庶子,卻已經敢對知州家的嫡公子下手。
等再長大些,那還了得?
春日學舍的光影中,少年發出一聲輕嘆。
他低垂著薄薄的眼皮,漆黑睫毛遮住了桃花瞳,只盯著蘇酒的心口,“咱們同寢同食這么多日,小酒兒說威脅我就威脅我,說走就要走,我真想把小酒兒的心,一層一層剖開來瞧瞧,里面究竟都裝著些什么,怎的就這般涼薄無情…”
蘇酒心驚膽顫得厲害。
別人說剖開心看看,那大約是開玩笑。
可這廝不啊!
他是大魔王啊,他說剖開心來瞧瞧,那定然就是要真的剖開來瞧瞧的。
恐懼占據了上風,小姑娘終是敗下陣來,“剖心的話,你,你是要坐牢的…”
“那妹妹還走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
“別啊,好容易逮到我的把柄,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不不不,小哥哥不僅學問做得好,人也是極好的,世上再尋不出第二個來,我,我得跟著小哥哥好好學習…”
小可愛:等我長大,我不僅要走出金陵城,我還要走到千萬人面前!
大魔王:不,你只能待在一個地方。
小可愛:什么地方?
大魔王: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