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惡魔般的想法!”
“事情竟然是這樣。”岐阜縣警部麻生雄咬著手指,就算是從警二十年的他,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依然不曾聽聞有過如此離奇的故事。
此時,心情異常復雜的龍之介無名火竄起,他倏然起身,帶著責備的預期詰問:“那你為什么還要來干擾我的生活,要不是你,現在我已經攫取了這個家族的一切。”
的確,要是沒有做傭人的巽紫乃橫插一手,取得已逝家主的信任與寵愛,從而作為巽家主婦,征丸是沒可能被立為家主的。
“要不是你的品行和征丸君相差太遠,上代巽家家主不至于放棄親生兒子轉而立征丸君為下代家主!”金田一雙臂交叉置于胸前,語氣中夾帶著絲絲嘲諷。
“你!!!”
“是我…是我忍不住想要看看你,時間越是流逝,我就越想見見你,可隔著巽家的高墻,想見你一面是何其難,我只能…只能應聘傭人,這樣我就能天天見到你了。”巽紫乃真情流露,雙眼噙滿了淚水。
“真是礙事的女人。”怒氣沖沖的龍之介似乎對此并不感冒。
“那您也不能把養了18年的征丸君像捏死一只蟲子一樣殺掉吧?”挺直身子的七瀨美雪忍不住出聲,上衣的一對猛烈地顫動一下。
“我也不想啊!”跪坐在紫色軟墊上的巽紫乃再次將頭埋入雙腿之間,“只是當我知道老爺的遺囑里將征丸他作為家主的繼承人時,我就慌神了,那天龍之介和征丸兩人扭打在一起,我看到征丸的臉,漸漸和那個女人重合。
“等征丸繼承了家主之位,必然會將龍之介趕出巽家,我親生兒子的命運,依舊會和我當初一樣,看著那張得意的臉,我似乎看到了綾子對我的嘲諷,即便她已經走了,我卻依舊還要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她抬起那張痛不欲生的臉。
“恰好,那時,曾經在懷孕期間離我而去的男人不知從哪得知我成為了巽家的主婦,就混進巽家做了園丁,威脅我要將一部分的家產送給他,不然就一直騷擾我。我將計就計,將龍之介是我倆兒子的事實以及大致的計劃告知他,他喜出望外,當即答應要助我一臂之力。后來的事…就如佐木君所言了。”
“所以,當時在亭中俯瞰我們的赤沼三郎,就是小紫你假扮的…”劍持勇的眼里盡是苦澀。
“怪不得我當時就覺得這像個女人。”佐木回憶起那時候赤沼三郎的身形,雖然被寬松的罩袍遮掩,似乎還是能隱約瞧出女人的體態。
“明明是黑子男的外形,怎么會說第一感覺是女人呢?”金田一不解,隨即恍然,不懷好意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佐木龍太,擠眉弄眼道,“佐木君一定是對女人特別敏感吧?!”
“一般一般。”
“呼,既然大哥涼了,那我就不演下去了!”巽家次子隼人輕吐濁氣,“咚”,手中的玻璃珠從指間滑落到光滑的木地板。
“轱…嚕…”玻璃珠滾至陰暗的角落。
“??”七瀨美雪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隼人…難道你…你好了?”雙手按在雙腿上的巽萌黃率先反應過來。
“在半年前,我就恢復正常了,但為了防止大哥再次對我起不好的心思,我就一直偽裝著。”
苦難并一定是一筆精神財富,更多情況,它會導致另外一場不幸。
佐木看著劍持勇和巽紫乃在做最后的道別。
“佐木君,就讓我送你們去火車站吧!”麻生雄熱情邀請他們。
“嗯,那就麻煩麻生警官了。”金田一不見外地搶先應下。
佐木擺擺手臂,踱步到巽家大門口,古樸的門頭默默見證著悲劇的落幕。
流著淚的巽紫乃用衣袖小心擦拭,她滿含歉意地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而后者面如死灰,對他而言,誰是他的親生母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為家主的希望在一天之內化為烏有…對巽家次子做過的丑事也被暴露在陽光下。
忐忑,不安,畏罪以及對巽紫乃怨恨的情緒寫滿他的臉龐,即便對方為了他狠心殺掉了撫養多年的征丸。
高門之下,齷齪隱秘的角落也格外地多。
“滴答…”淅淅瀝瀝的小雨打落在屋檐上,如泣如訴。
佐木右邊身子倚靠在門邊,撐開黑色的大墨傘,目視母子二人被警察分開夾帶塞入警車車廂內。
“嘟…”鳴笛聲混合著彩光,車輪在濕潤的地面碾出彎彎曲曲的軋痕。
“走吧!?”麻生雄坐在駕駛座,頭伸出車窗小半,寬厚的手掌蓋在頭頂,遮擋雨水的侵襲。
透過彎曲胳膊的空間,佐木看到劍持警部不知何時坐到副座,抬眼看著他。
“來了來了!”金田一爽朗的笑聲在佐木耳旁響起。
他拎著行李袋和七瀨美雪從內門走過來。
“嗯,我去收拾東西!”佐木轉身收傘,準備回去把自己行李簡單收拾一下。
“不用回去了。”金田一一把將背包塞到他的懷里,“別浪費時間了,回東京去。”
“哦…”紅著臉的佐木不好意思地抱住,他躡手躡腳地拉開一條小縫,一抹紅色一閃而過。
道別了麻生雄,佐木一行人登上列車。
劍持警部抖落傘面上殘留的水漬,金田一戴著帽子,疲倦不堪地坐到靠窗的位子,抽抽懶腰,壓低帽檐,準備一路睡回東京站。
坐在他對面的佐木望著列車外朦朧的雨景,天幕被陰蒙蒙的薄紗籠罩,車窗玻璃上,一道道水痕蜿蜒滑下。
他打了個哈欠,內視起墨傘系統,在解決飛驒機關宅邸殺人事件后,他的偵探值達到了14點,錢包也檢查過,因為倫坡古金幣的觸發,包鼓了些許,多了二十萬日元。
“難得搖到最高的二十萬!”他暗自欣喜。
墨傘勾在他身旁的窗沿上,雙手環抱癱躺著的佐木,眼前漸漸迷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