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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蟄龍

  張路的偷看,并不算突兀。

  因為此時,躲在不同的角落里,偷看的人,并不只有張路一個。

  幾乎大半的礦工都在偷看。

  除了后來又新招收進來的兩名礦工或許還有些概念模糊。

  大部分的老礦工,其實也心里明白。

  他們沒有離開的可能。

  如果袁翔可以打開一個局面。

  或許···這也是他們的機會。

  別的不提。

  假設袁翔能夠全須全尾的離開。

  那么保密,就會成為笑話。

  如果秘密已經保不住了。

  那么有一絲可能性···他們也不會再這樣被嚴格的約束。

  此刻的袁翔再無往日的一絲痕跡,原本老實謹慎的臉上寫滿了狂傲,黑風般的身影刮入人群之中,就像一只展翅俯沖的大鳥。

  領頭的那名準尉軍官臉上,卻露出一絲嘲諷的譏笑。

  訓練有素的士兵并未因袁翔,展示出來,遠超尋常人的強大,而露出絲毫的膽怯,反而好似很有經驗似的,紛紛有規律的散開。

  “開火!”

  沖鋒槍的火力集中,形成了一股看不見的子彈洪流,即便是一頭大象被這樣的彈幕包圍也會頃刻間被撕扯成碎片。

  袁翔根本躲不開這樣的火力網絡,他練的是鐵掌不是凌波微步。

  但是將家傳的鐵掌練到一個極為高深境界的袁翔,自然有他的底氣。

  他用不著躲著。

  大喝一聲,袁翔深吸一口氣,那一雙如玉般的手掌頓時充血膨脹,變得猶如兩個團扇般大小。

  張路認得出來,這一招正是袁翔沒有傳他的一門殺招,之前有一次他聽袁翔隱約提起過,名為‘大石磨’。

  名字雖然粗糙,帶著舊社會時,大部分武人的粗獷與文化水平不足,所烙印下的痕跡。

  但是,當袁翔鼓動氣血之后,膨脹雙手如磨盤,雙手一夾,精鋼也能輕易磨碎了。

  這一招大石磨在袁翔手里變化由心,原本的殺招變成了防御招式,手掌揮舞那一顆顆肉眼難以看見的子彈,竟然在他的雙手磨動下化為一顆顆金屬顆粒。

  躲得遠遠的礦工們早就已經看呆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尋常的人類,一個朝夕相處的人,竟然可以強大到這種地步,簡直已經超越了常識。

  盡管···其實他們每日挖掘的能晶,也屬于超凡的一部分。

  砰!砰!砰!

  袁翔整個人呆滯了,就像中了箭的鴿子。

  他的雙眼如死魚眼般凸出,原本返老還童的臉上滿是猙獰,而就在他的雙手手心和胸口,都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戰斗以一種最為簡潔也最為令人難以置信的方式結束。

  袁翔死了,死的干凈徹底,死的干脆果斷。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一兩句抱怨或者感慨。

  遠處高塔上的士兵收起了手里的狙擊步槍,面無表情仿佛他剛剛殺死的不是一個突破人類極限的超人類,而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罪犯。

  此刻張路心中的震撼是超越了所有人的。

  他雖然沒有如袁翔般自我膨脹的過分,卻也因為鐵掌有成,已經隱隱將自己看的高人一等。

  更甚至···他將自己放在了一個陰謀者,旁觀者的角度,冷眼看著周遭的一切流逝與發生。

  但是現實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功夫再高,也無法抵擋現代槍械。

  如果你擋住了,只能說明打你的槍不夠強,打你的子彈威力還不夠。

  袁翔的尸體很快就被運走了,會被怎么處理沒有交代。很多礦工猜測,袁翔一定會被送去切片解刨。

  看著遠去的軍用直升機,張路難免有些兔死狐悲,卻又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氣。

  袁翔死了,不是被活捉,那么他被發現的可能也降到了最低。

  接下來一段時間,張路沒有用鐵掌吸收能晶,交出去的能晶也不太多,也就比一般的礦工多了一些。

  鐵掌功大成的一些外在表現被張路刻意抹去,他的手掌開始變得粗糙、凹凸不平,甚至時刻涌動氣血,讓手掌看起來比旁人大了幾分。

  這是典型的練功不得法,速成鐵掌的表象。

  袁翔的事情之后,張路可以隱隱察覺到有不少人在監視他,而不再僅僅是放在礦洞里的攝像頭。

  他向袁翔學習鐵掌的事情是隱瞞不住的,只是不太確定他是否有吸收能晶而已。

  能晶是張路復仇的資本,張路自然不會放棄吸收,只是更加謹慎、小心。

  袁翔的輕易隕落,同時也給張路提了個醒,日后復仇斷然不可對現代槍械大意,否則被人打了黑槍,再高的武功也是白費。

  月底言煜按照張路的要求,用他的工資給他買來了一些練功用的藥材。

  袁家鐵掌功配套的養手藥方袁翔倒是教了張路。

  接下來張路每天除了挖礦、練功之外,又多了用藥水保養雙手這一項。隨著藥水發揮作用,張路的手掌看著也似乎修復了幾分,有了點正常摸樣。

  這自然也是張路故布的障眼法,不過他依舊很小心。普通的藥水自然遠遠比不上能晶,作用不應該那么明顯。

  井下,張路慢慢吞吞的用手摩擦著巖壁,極力控制著吸收能晶的欲望,眼神略顯呆滯和麻木,與大多數的礦工雷同。枯燥和壓抑的生活,并不會因為豐厚的工資帶來轉變。這個地方實在過分的無聊和缺乏生活樂趣。

  又是平淡且無趣的一天。

  張路心中還在琢磨著,什么時候才能從這個地方出去。

  內心的仇恨之火,燃燒的越是炙盛,他表現的反而越是平靜···猶如一潭死水。

  他每時每刻都在祈禱。

  傳說中的神明,都被他求了個遍。

  他乞求喬軍好好活著,不能因為事發了被抓進監獄,也不能被競爭對手搞死。

  因為那樣太便宜他了。

  仇···張路要自己報!

  他要先一根根的捏碎喬軍的骨頭,然后···再將他放在屋子里燒死。

  讓他也感受,在烈火中,等待死亡不斷蠶食身體的痛苦。

  正是這樣的仇恨與預想,讓張路變得堅持與堅定。

  時間匆匆···一晃又過去了三年。

  三年的時間里。

  又發生了好幾次礦難。

  原本的那一批礦工,基本都已經死絕了。

  而新的礦工,依舊有人加入進來。

  他們中,有偷渡過來的印黑國黑戶,也有一些犯了事,或者躲債,從老家逃出來的。

  和張路一樣,他們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也都有各自不得已的苦衷。

  卻又都原本是平凡人。

  沒有狠勁、沒有決心。

  礦場需要的就是這些,哪怕是無聲無息的死了···也不會有人大肆追究和挖掘緣由的家伙。

  而那些,有著太刺眼不良記錄的···他們或許會是些刺頭。

  對采集能晶,是不穩定因素。

  不會被錄取進來。

  這么一想···似乎張路能進來,也算是走了一點點后門。

  畢竟···他過往的履歷,雖然普通。

  但是他有血海深仇,內心一定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算是不穩定因素。

  一如既往的工作···等待時機。

  而時機,卻在某位混沌魔神的無形注視下,悄然而至。

  一切···都那么的理所應當。

  頭頂的穹頂,似乎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凄厲的警報聲瞬間響起。

  張路順著礦洞朝著井口跑去。

  啪嗒!

  負責看守井口的戰士栽倒下來,胸口血肉模糊一片,尸體摔在井底破碎不堪。

  “上面出事了!”這個戰士張路很熟悉,雖然按照規定他不能向任何礦工透露姓名,但是張路看到過他訓練的場景,隔著一百米可以用沖鋒槍十發子彈打中十個亂飛的玻璃瓶。

  “看他胸口的傷口,應該是大口徑的槍械造成的,直接將防彈衣都打穿了。”張路微微退后幾步,然后深吸一口氣朝著井壁竄去。

  留在井下或許暫時安全,但是張路卻知道,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

  猶豫就會錯失良機。

  雙手如同生了倒鉤一般僅僅的貼著巖壁,張路雙手施力,如同一只大壁虎一樣朝著井上攀爬。

  井口裝置的攝像頭似乎已經被子彈或者炸藥毀壞。

  斷掉的線路,確定了萬無一失。

  頭微微探出井口,井口外塵土彌漫。

  許多衣衫凌亂卻滿眼瘋狂的人,口里似乎喊著某種口號,瘋狂的沖擊著守衛礦場的戰士們集結的陣營。

  冷酷的槍聲響起,這些人隨之倒下,但是臨死前卻拉開了身上炸藥的引線,巨大的爆炸蕩起的煙塵模糊了視線。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在密集的爆炸中,也難免失了些許分寸。

  冒死沖擊礦場的人太多了,他們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些都是什么人?看起來···就像瘋了一樣,他們完全都不怕死!”張路深深的被眼前一幕震撼了,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刺骨的寒意。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如此多人不要命,即使是百戰精英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怕也討不了好。

  張路即使不懂得行軍作戰,卻也看得出來,礦場負責守衛的戰士們正在不斷的收縮防線,開始顯得保守,等待援兵。

  同時,在彌漫的煙塵里。

  張路的視線,不自覺的竟然朝著一個方向偏移過去。

  那是一個眉心和臉頰上,紋著特殊的符號,穿著白色麻衣的大胡子中年。

  看他的臉型和瞳孔的顏色,應該是新耳泰人。

  在這片廣袤而又荒蕪的大地上,新耳泰人歷來就是暴亂的代名詞。

  大胡子中年手持著一根骨蕭,赤足走在滿是殘尸和沙土的地面上,口中誦念著代代相傳的《古源經》,深邃的雙眸里,散發出奇異的幽光。

  目光所過之處。

  一些抵抗的士兵,竟然不自主的,將槍口對準了原本的袍澤。

  他們的臉上分明掛著驚恐和抗拒,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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