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點和賬房兩人幫忙,小土包不大,厚厚一層大雪,橋兵離開。
初見三山客棧,少年意氣風發。
鐵匠鋪,談笑江湖。
托天祠,鋒芒畢露。
山鞍,意味深長。
儂河灘,斗志昂揚。
而如今,一土包。
橋兵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土包,總歸都是一土包,我的土包誰來壘?”
“樓下好多人等你的煎鰿。”
無常出現在門口。
“我可以給他們說,今日取消。”
“無妨,我也有點餓了。”
“過年了,你準備去哪?”
“年在哪,我就在哪。”
“那,這個月不收你銀子。”
“這倒不必。”
爾蘇城的年,和冬天一樣冷清。
望鄭,今年也很冷清。
鄭家這幾個月來,一直很悲傷。
年關將至,鄭方空沒法待在家里。
家里孩童好些,有的牙牙學語,有的蹣跚學步,有的四處追逐。
兒孫滿堂的他根本待不下去,很多家就剩下了孤兒寡母,很多人生死未知,還有的尸骨無存。
他,獨自一人,坐在議事廳。
不多時,鄭方天坐在他的對面。
申時,六個老者,坐在大廳,一言不發。
“我們做得對嗎?”鄭方空長長出了一口氣。
“做過了,對與不對不重要,接下來怎么辦?”
“實話,我也不知道怎么辦。”
“要不放棄吧,多年以來,一直沒有效果。”
“據準確消息,他們面臨一種未知的生存危機,正是我們的機會。”
“但此次結果看來,他們實力并未減弱。”
“或許是我們時機不對。”
“那人真的無人可敵?”
“要知道,他們最強的并不是武功!”鄭方空嘆氣道,“他們只是有所顧忌,僅此而已。”
“這個年,很難過。”
“哎,散了吧,回家去吧。”
托天祠。
這幾天非常熱鬧。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喜慶的氣氛,從山頂傳到山腳下。
天堂,卞泰微笑著坐在上首。
“申屠銳,向大長老請安。”
卞泰抬了抬手道:“申少俠不必客氣,請入席!”
“牛子默,給大長老請安了。”
“牛少俠不必客氣,請入席!”
“狄樂人,給大長老請安。”
“狄少俠,請入席!”
天堂院子,碩大的帳篷,幾乎籠罩了整個院子。
帳篷內,座無虛席,卻沒有嘈雜聲。
卞泰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道:“歡迎各位從敦題山學成歸來,托天祠有各位相助,不勝榮幸!”
言罷舉起酒杯:“第一杯,各位辛苦了”
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酒,我代表托天祠感謝你們!”
“第三杯,托天祠就是你們的家!”
三杯酒一過,接著七位長老,每人一杯。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遠遠傳來,帳篷里人頭攢動,你來我往,端是熱鬧。
京畿之地,城西,二層小樓二樓,寧子民獨自一人在此。
往年,寧子國無論多忙,總會來一趟。
去年他沒來,今年也沒來,以后都不會來。
二層小樓幾乎沒有變化,只是冬天,花草少了許多。
化波谷很熱鬧,他找了個理由,來了這里。
圣火宮慘案,查來查去,結果是查不下去。
年前,司永豐專程來了一趟,讓他不要再追查此案。
問起為什么,司永豐留下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寧子民有些心酸,司永豐的話信也成,不信也成。朝廷的行動,寧子民已經查過,沒有提及過圣火宮。
至于說司永豐有什么沒說,寧子民并不在意,他專程前來,已經說明問題。
京畿之地也很熱鬧,張燈結彩,人來人往,和自己無關。
家,寧子民的家,化波谷就是家,之外的家,或許可以有。
要是沒做捕快,要是還在小山村,或許不是現在這樣,如今,家,太難。
要是沒學武,或許不難,這個要是,只能是要是。
長長的山洞,一共一萬八千五百四十七步,巴秋靈數過三遍,相差三步之內。
一端有幾座墳,是誰誰也不知道。
這邊,擴寬了好幾倍,就算那頭被人攻入,這頭也能安然無恙。
一晃又是過年,每年三月,哥哥會來一趟,這是慣例。
于此,巴秋靈還是頗為欣慰,來年干啥,不久就有著落。
哥哥教的巴家刀法,練起來得心應手,好似專門為自己準備一樣。
唯一的遺憾就是內力好似到了瓶頸,明年三月,哥哥或許會給下一本功法。
偶爾會想起橋兵,這人到底和巴家是什么關系?
跟來山洞的人都值得信任,會離開的,都沒跟來。
她不知道為啥要成立半月舍,但這并不重要。半月舍最終走向何方,她依舊不知道。哥哥,相依為命,他做的事,錯不了。
哥哥,是她一切努力的動力。
白水鎮,白水山莊。
終云心站在廣場上,爨代芙忙上忙下。
一切按部就班,這個新年,和以前很不一樣。
這個年,有三十人一起,還有爨代芙,值得期待。
白水山莊,有三十多種風格。
三十人,每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當然,全部由自己出資,終云心搞不明白這些人錢從哪來。
爨代芙有求必應,有時間話語權甚至超過了終云心。
年,怎么過,終云心沒有參與,但看架勢,肯定能轟動一方。
十來種方式,完全不一樣,最忙的是爨代芙,最閑的是蒯泰清和終云心。
廣場上,你方唱罷我登場。如此豐富多彩,爨代芙也有些失神,這些東西,在白水鎮,簡直就是標新立異,對于喜聞樂見的鎮民來說,必定大飽眼福。
這幾個月來,白水山莊的建筑風格,所涉及的木工活,在白水鎮已經小有名氣,讓同行羨慕不已。
當然,爨代芙沒有任何保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過年,這些人可能會找各種理由離開白水山莊,這事終云心擔心了幾個月,終于化于無形。
召來。
環形山西側。
曋俊的院子里面,擺了一張桌子。
桌子很大,十來人,甚至愜意。
“又是一年,預祝明年的召來風調雨順!”曋俊端起酒杯,環視一圈道。
“大哥說得極是,召來真是我族的福地。”
“哼!都快發霉了。”
“老二,你的脾氣收一收,出頭好勝并不是好事,巴家的結果有目共睹!”
“轟轟烈烈,乃男兒本色!”
“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你有理!”老二氣呼呼的坐下,獨自喝悶酒。
曋俊也嘆了一口氣,舉著酒杯,沒有說話。
“大哥,別管他,二哥也是氣話。”
“我們少的是機會!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老二,假如你去了一水河,你覺著回得來嗎?”
“戰死也是一種光榮。”
“死,很簡單,雙眼一閉,而后呢?”
“難不成讓曋家的人都為你陪葬?”
老二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大哥!”
酒過三巡。
“老五,我不服你。”
“二哥,何必呢。”
“你放心,我不打死你!”
“切!”
桌子挪了挪,一塊空地。
寒光閃閃,叫好聲不斷,不多時,門外來了一群女人。
“二哥,小弟甘拜下風。”
老五虛晃一槍,卻被老二一槍掃向了墻壁。
老二一扔槍,門口一女人接下,直接轉身走了。
老五從墻上下來,把槍靠在墻上。
少傾,院子里只有桌子凳子和酒菜…
老橋山。
樊武勝深怕麻煩,一個月前偷偷離開。
樊明武找遍了整個老橋山,一無所獲,只得作罷。
“大哥,二爺為何離開?”
“他說這個家屬于我們,他有愧于我們。”
“這從何說起?”
“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他和爺爺不和,幾次大打出手。”
“那也不能就這么跑了!”
“他肯回來,就是最好的結果。我記得爺爺曾說過,他有個弟弟,或許還活著,如果回來,不能讓他主持大局。”
“他回來也沒有參與家族的事情。”
“這就不知道為啥了。總之,不管怎樣,我們老橋山,永遠是他的家,好了,不說這些了,這個年,我們還是要過。”
“時刻為了一聲號召!”異口同聲,舉起了杯,一飲而盡。
相地。
氣氛一年不如一年。
倒是相家范圍之外,沒啥變化。
鞭炮聲并不少,但少的是人。
一個是人確實是少了,一二還有不少人躲在屋里,連鞭炮都懶得出來看。
相陽威下了死命令,好不容易湊成一桌。
酒過三巡,除了相陽威的祝詞,其他幾乎沒有說話。
滿桌的美食,僅僅是擺設。
人已散,他獨自一人坐在桌前。
“老爺,大廳風寒,還請回屋歇息。”
相陽威知道,這只是托詞,自己在桌上,桌子不好收拾。
緩緩起身,風一吹,他不由得緊了緊衣服。
“瑞雪兆豐年。”相陽威嘀咕了一句。
屋里,刁美曼在此。
自從相陽曜失蹤之后,連續兩個新年,刁美曼都在他家過年,還有相自和。
“大伯,我爹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消息。”
“是不是已經死了?”
啪!相自和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是刁美曼。
“憑什么打我!”相自和厲聲喊道。
相陽威沒有說話,也沒有制止,打得太晚了,是他的結論。
相自和扭頭跑了出去,刁美曼嘆了一口氣,由他去了。
“老爺,談得怎么樣?”
“也就那樣。”相陽威應付著,隨即扭頭問道,“相自平呢?”
“他傷很重,在家歇息。”刁美曼回道。
“哎,望他早日恢復。”
“恢復之后呢?”
“恢復之后就是相家子弟。”
爾蘇城。
過年和往年基本一樣。
年前一個多月,各種東西全部備齊。
過年,關門閉戶,吃好喝好。
歡喜姐妹的鞭炮聲,引得附近的店鋪開了門,站在門前指指點點。
無常站在二樓西,歡喜姐妹,亦或同福客棧,自開業以來,第一次鞭炮。
爾蘇城,一直很安靜,吵吵鬧鬧的過往鏢局是最大的聲音,而今,換成了歡喜姐妹的鞭炮。
不多時,遠處也放起了鞭炮。
一時間,路上行人暴增,奈何爾蘇城沒有店鋪出售鞭炮。
年,也就這樣,橋兵沒有覺得異常。
鞭炮是賬房弄來的,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間弄的。
“還有么?”無常站在二樓西。
“還有,掌柜,正月十五再放吧。”
“現在就放,我可以考慮不扣湛永的工錢。”
賬房沒能攔住缺點。
“這才有年的味道。”賬房苦著臉,無常看了看道,“你不寫首詩?”
“漲工錢不?”
“可以漲,客棧開不下去我可以走,你呢?”
“掌柜的,客棧一定要開下去。”缺點一把捂住賬房的嘴,“客棧,就是我家。”
賬房掙脫出缺點的手,也沒有說話,橋兵的煎鰿適時出鍋。
土包前,橋兵拎著空壺。
酒已經灑完。
“巴兄,我就要走了,不知何時能回來。”
“喝酒,我還是沒有學會,你等我。”
“喝酒其實很簡單,沒喝過也聞過,之所以沒喝,只是因為酒,需要一個理由,也需要一個伙伴。”
“而今,理由有了,伙伴沒了…”
“我大喝一頓,于誰都無益,所以,事了之后,我賠你喝三天,至少三天。”
爾蘇城,從初七開始,人漸漸多了。
十五,爾蘇城和原來沒啥兩樣,客棧又是爆滿。確切說來,人沒來,但號已寫完。
橋兵收拾得很慢,不光有東西,還有其他,巴秋靈,該如何和她說?
爾蘇城往西,儂河灘,那里有船,直達灤山。
路人行人很少,橋兵只看到一人,很遠很遠,只是一黑點。
那人是否在走,橋兵無法判斷,白皚皚的一片世界,有一黑點,感覺也不錯,雖然不認識,但也算是一種陪伴。
黑點或許在走,有點模糊。
少傾,橋兵明白了,黑點沒變。雪,又開始下了。
吱嘎吱嘎的聲響,橋兵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得慢,誰也不知道雪花之下是否有坎。
一絲若有若無的陪伴,黑點逐漸靠近。
他沒走,而是站在雪地。
黑衣,蒙面!
“望鄭一別,小友可好?”
黑衣人率先說話。
望鄭,鄭家門前的黑衣人!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橋兵一禮,恭恭敬敬。
“你拔刀吧。”
黑衣人晃了晃手中的刀。
環首刀!
難不成又是巴家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