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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想活

  蘇澈聽了,微微一笑,“聽你話這意思,似乎是有準備?”

  萬逍點頭,“這是自然。”

  “為什么想幫我?”

  “各取所需。”

  “你就這么肯定我能幫到你?”蘇澈問道:“你不覺得太自信了么。”

  “不是自信,而是相信。”萬逍說道:“或者說,是沒有辦法。”

  蘇澈不解。

  “月中便是宗門小比,考校中居于末尾的人,會被分到后山來。而在這后山的名額就這么多,多一人便要少一人。”萬逍說道:“我已經算是桃花劍閣里的老人了,可于內武功平平,毫無用處;于外,找不到有關的人提供價值。無論是可以帶來銀錢收益的生意,還是人脈,都幫不了宗門,所以只能被淘汰掉。”

  蘇澈皺了下眉,“你所說的淘汰,是指?”

  “就像是沒有用處的破爛,總歸是要被清理掉。”萬逍笑了笑,苦澀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見慣后的漠然和無奈,以及那種不甘和掙扎。

  沒有人想要被當成廢物一樣拋棄,更沒有人愿意無辜去死,更何況自己還有沒完成且要堅持的事情。總是要做完的,所以不會甘心。

  “桃花劍閣這么做,莫說是被外人知道傳入江湖會怎樣,單是你們宗門里的人,就不怕會引起反彈嗎?”蘇澈疑惑道。

  “那又如何?這就是桃花劍閣歷來的規矩,沒有用的人,就會被丟到后山自生自滅。所以,每個人都想成為有用的人,不想被丟進那兇煞之地喂毒蟲,成為養分。”

  萬逍說道:“就如剛被分到后山來一樣,宗門不是不管你,每月的例錢還是有的,該教的功法也不會缺了。只是你要怎樣在后山活下來,宗門管不到。

  就像林大牙那伙人似的,他們結成一伙,以搶別人的資源過活。不過他們雖是為了生存和變強,卻不會將所有人都得罪死,因為要是少了弱者,他們就成了弱者。我這樣說,你或許不明白。”

  他搖搖頭,眼前的人雖然年輕,可身上自有一股氣質,不似那種柔弱的貴氣,而是一種經歷頗多,心湖歷練的提升,給人一種信服和沉穩的感覺。

  而又有如此武功,絕非等閑出身,像自己所說的這些腌臜事,對方或許沒有接觸過,自然不會感同身受。

  蘇澈點點頭,道:“我可能只是大致明白吧。”

  萬逍說道:“拜進宗門就有了靠山,可若你不能成為強者,這靠山就會成為陰影,成為牢籠,將你死死束縛在這墻里。出不去,就只能等死,而我不想死,我想活。”

  蘇澈沉默半晌,問道:“其他門派,也是這樣嗎?”

  萬逍一愣,只這一句話,便可以說明眼前的人不是門派出身,或者說,不是出入江湖的人。

  但他沒問,只是道:“這個我不清楚,我在后山太多年了,外面什么樣,以前還能聽那些下山的人說說,現在卻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猜,也不敢去想。”

  “不過我想,每個地方都有它的齷齪和陰暗吧,只是有的為人所知,有的還藏的深。”萬逍說道。

  蘇澈默默點頭,就如現在這般,若不是自己經歷了,他哪能想到喬芷薇師徒是如此險惡用心之人,竟會如此大費周章地算計,只為達到目的。

  而如果不是有眼前人所說,他又如何能知道桃花劍閣這江湖大派之內的齷齪隱秘?

  “你想我做什么?”蘇澈問道。

  他不會對一個陌生人付諸全部的信任,就算對方現在看似是毫無心機般地和盤托出,有喬芷薇在前,有洛青在前,都已經不允許他再出什么差錯了。

  短短一夜,蘇澈的心境早已判若兩人。

  萬逍說道:“后山有通往山下的路,不是之前你我遇到時的那條岔路,而是只有大長老一系才知道的山路,不會經過山下的村子,而是直接穿過密林,出去便是梁州官道。”

  他沒說要蘇澈幫他什么,而是先說了可以讓蘇澈下山的途徑。

  蘇澈想了想,桃山方圓十里幾乎杳無人煙,依山傍水必然多密林,他也見過那蔥郁林海。

  “你是想讓我拿住那什么大長老的心腹,把這路線所在問出來?”他問道。

  萬逍點頭,并不隱瞞,“不錯,因為我也想下山,這是我如今唯一的生路。”

  蘇澈抿抿嘴,“你想讓我帶你下山啊。”

  倒不是說不愿意,對方告訴了自己這么多,其實也是很重要的情報,尤其是關于山下那村子,如果是真實的,現在自己已經到地方了,說不定也已經被擒下了。

  能成為一派長老的必然不是弱手,更逞論是掌管一方的桃花劍閣二長老,還有瑤無艷這個毒蛇在,他脫不了身。

  只是他自己下山都不容易,再帶上一個人,太難。

  就算如對方所說,真能從大長老的人嘴里問出下山的路線,也不好走。

  “是很難,可也只能拼一拼。”萬逍說道:“那之前被你打暈的人想必已經醒過來了,說不定已經通知了宗門,你沒有太多時間了。”

  “你不怕嗎?”蘇澈問道:“你會受到懷疑。”

  “他都沒死,你把我也放過倒沒什么值得懷疑的。”萬逍道:“只是若那些守夜人開始搜尋后山的話,你沒地方躲。我熟悉后山,他們比我還要熟悉。”

  “所以?”

  “所以,只能等他們開始搜山的時候,趁亂擒下兩個,問出下山的路在哪。”萬逍沉聲道:“想要活,就只能拼。”

  蘇澈眼里有些意外,眼前這人現在的神情表現,倒與方才那個貪生怕死,就差跪地求饒的人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另一股完全不同的精氣神。

  “你,能答應嗎?”萬逍眼帶希冀,只是心里沒什么底氣。

  因為自己已經算是和盤托出了,對方要是完全不理會,甚至是為了保密而行滅口之舉,那自己也完全沒得反抗。

  他只能希望自己沒有看錯人。

  蘇澈手指摩挲著劍鐔,道:“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帶他走了?”

  萬逍一愣,繼而看了眼那被棉被包裹的人,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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