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將洛青帶下山,萬逍不在意,但他不會去問。
一個能將尸體背著,看待如此重要的人,顯然此人對他一定很重要,因此他不會多嘴。
蘇澈卻在意。
“說說大長老那些人吧。”他說道。
萬逍想了想,道:“大長老一系執掌后山是建派伊始便存在的,他們所學除了宗門的劍法武功,還有后山守夜人的秘傳,具體我也不明。”
“所以只能抓單?”蘇澈問道。
萬逍點頭,“只能如此。”
蘇澈卻是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現在想想,一切都是你在說,空口無憑,反而幾句話便將我定在后山。如果你說的是假的,我現在已經離開桃山,入梁州了。”
“可我所說皆是真的,沒有半句虛言。”萬逍目光真誠,道:“你還是不信我?”
蘇澈一笑,“蘇澈。”
萬逍一愣,接著反應過來,既已通名,顯然是付諸信任了,哪怕,只是暫時的信任。
宗門里很少會有人來后山,門中弟子不得允許,無故不得出入后山,而禁地范圍內,更是絕對的禁忌所在。
但在差不多午時,后山這邊的人卻多了起來。
巡守后山的弟子本來就因被分配過來而有怨氣,素日對這些前門弟子也很是看不慣,其中自是不免嫉妒。此時,見了他們來,雖知可能有事,仍是忍不住出言嘲諷,神情自是不善。
而宗門里的弟子也當然看不起這些失敗者,雙方各是冷嘲熱諷,互相看不慣。
“帶你們來是找人的,不是耍嘴皮子的。”
淡淡的聲音自人群后而來,場間聞言者登時閉了嘴。
一名老者負手走出,身后跟著道童打扮的抱劍童子。
后山這邊自是有守夜人在的,此時一見此人,連忙撥開那些圍堵的后山弟子,從中快步而出。
“拜見宋長老。”
宋士淵,綽號「天外云劍」,桃花劍閣掌管規矩的戒律長老,神橋之境大修行。為人面和心黑,狠辣無情,且最是睚眥必報,最是記仇。
他極少下山走動,便是在門派中也是很少現身,所以多得是弟子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
此時,后山的這些巡守弟子見平時不說趾高氣昂,也算是高高在上的守夜人竟行如此大禮,且這般恭敬,不由得彼此相視,然后一下想起這位宋長老是誰來,便也急忙跟著行禮。
至于那隨之而來的宗門弟子,更是因宋士淵初時訓斥而低頭不語,一個個噤若寒蟬。
“事在前,廢話恁多。”
宋士淵一雙能看出陰厲的倒三角眼不大,卻銳利難當,一語出而場間安靜無聲。
“后山主事何在?”他問道。
就算他同樣是門中長老,卻也不能跟大長老和二長老這兩位相比,此時所言的后山主事,自然不是大長老。
一人從遠處施輕功而來,幾個起落便立在場間,拱手抱拳,“元歌見過宋長老。”
這是個不足三十的青年,面容微黑,中等身材,看著不甚起眼,甚至還有幾分憨厚。
可在場的人,沒人不認得他。
元歌,桃花劍閣大長老元梟之子,后山主事,半步混元之境。
他是后山守夜人的大師兄,同樣不入宗派前門。
宋士淵雖地位尊崇,此時卻也沒有拿大,只是點點頭,“想不到元賢侄已經是后山主事了,后生可畏,可喜可賀。”
元歌輕笑,口稱不敢。
“不知今日宋長老來是所謂何事?”他問道。
宋士淵淡淡一笑,雖說后山守夜人從不過問前院之事,可要說眼前之人對今日前院騷亂不知情,那自然是假的。
他一招手,身后便有一人腳步踉蹌,有些不自在地走出。
后山自然是有人認得他的,此時卻更為疑惑。
“那不是馬臉么?”
“是他,他怎么在這?”
“他不是跟萬逍去收尸了么。”
“是不是這小子犯事兒了?”
元歌聽得身后那些巡守弟子竊竊,當即明白過來,這人是他后山的人。
莫非真是得罪了宋士淵,他來興師問罪的?元歌心中疑惑,可他畢竟城府極深,面上不露分毫,只是等著對方下文。
“這人是后山的巡守弟子,你們也不陌生。”宋士淵看了眾人一眼,道:“今日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名為萬逍的弟子,他人現在在哪?”
來找人的?元歌一愣,心下略松,而后回頭,看向身后眾人,“萬逍何在?”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
元歌皺眉,他自幼便在后山長大,當然知道后山不存在什么同門道義,尤其是在這些巡守弟子里,義氣還不如銀子和丹藥來的重要。
所以,現在看來,這什么萬逍是不在此間了。
宋士淵看著眾人神情,對元歌說道:“昨夜有賊人竊了藏書閣,今日又在前院鬧出了亂子,掌門師兄與人正在追查鬼怪之事,老夫便來尋那賊人。”
“莫非那賊人來了后山?”元歌問道。
宋士淵沒有說話,那邊上的馬臉弟子此時開口,“兩刻之前,他把我打暈,抓著萬逍往后山來了。”
元歌問道:“你們是在何處見到的他?”
馬臉弟子猶豫片刻,還是道:“在下山岔路口。”
“放肆!”其后,有守夜人呵斥。
后山弟子無故不得走下山路,他們既然走到了下山的岔路,那不是要下山便是去前門,而不管是哪種,都是壞了后山的規矩。
“為何?”元歌擺擺手,問道。
“后山有人拋尸,林大牙讓我倆去打探此人是誰,順便打聽些鬼怪之事的詳情。”
跟了宋士淵一路,馬臉弟子心神早就崩壞,此時自是全都撂了,也不去想這么說,林大牙會被怎樣,而事后林大牙又會怎么折磨自己。
相比而言,自是身邊這人的手段更讓人感到恐懼。
“去把林大牙找來。”元歌吩咐一聲,然后問道:“打暈你的那人,長什么樣,有何特征?”
馬臉弟子下意識看了眼宋士淵,后者點頭,道:“讓你說便說。”
聽了這不帶感情的話,馬臉弟子連忙道:“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帶長劍,穿的是門中衣物,相貌中上,沒有出奇之處,不過很干凈。對了,他還背著長條之物,好似也是兩把寬劍。”
對于他的前半句,元歌自然略過了,能在門中潛藏且出來,自然是有一番喬裝打扮的,他在意的特征,是對方所攜之物。
三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