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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夢祈

  二人相視一笑,仿佛遇到了知音,又好像是小狐貍遇到了老狐貍。

  陳玄禮點點頭,道:“我自然是樂意之至的。”

  陳玄禮對李泰初也很滿意,李泰初沒說認他做義父,倒也沒什么,反而更能說明他重情重義,畢竟他已經有一個義父了,再認一個,難免讓人詬病。

  知進退,明禮儀,這是一個好苗子啊!可惜,被王忠嗣先搶了。

  陳玄禮心思轉了轉,很快就暫時放下思緒,道:“你先走,不要急著離開長安,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走。”

  “是!”李泰初行了一禮,然后退了出去。

  陳玄禮臉色頓時一冷,他走出房間,讓人抓住了剛才在外輪值的人,陳玄禮不顧他們之中有人跟隨自己多年,而是直接命令道:“殺!”

  十多個人的鮮血頓時浸染了地面,陳玄禮嘆了口氣,讓人收斂尸體,然后為他們的家人送去撫恤。

  沒辦法,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他必須做到滴水不漏,不然死的可不止這十多個人,陳府上下甚至更多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按下陳玄禮的心狠之舉不談,且說李泰初出了陳府,然后六郎等人立刻圍了上來,詢問起了情況。

  李泰初笑了笑,道:“回去再說。”

  李泰初的笑容,讓他們思緒暫定,能笑出來,想來情況不是非常糟糕。

  等回到百食鋪,八個人將后面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李泰初和盤托出,將陳玄禮之事說完后,道:“已經快晚上了,七郎,你帶十碗八珍面以及一些其他的吃的,去送到陳府上,權表感謝之情。”

  “好。”七郎點點頭,然后便出去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倒是挺適合做這種事情的。

  一直在旁邊聽著前因后果的五郎,在七郎走后開口了:“這件事情,我覺得該告訴將軍才是。”

  “那五哥你去吧。”李泰初看著五郎,道:“五哥你與大哥他們關系怎么樣?或許可以聯手阻止將軍。”

  五郎搖了搖頭,道:“大哥他們四個,是將軍第一批收養的孤兒,他們暗自歃血為盟,吞下紅碳,以表示自己永遠不會背叛將軍,等將軍知道時已經晚了,因此大哥他們四個,被將軍視為兄弟,至于我們,平時和大哥他們只是說話,他們也只是笑一笑,所謂交流根本無從談起,大哥他們也不會違抗將軍命令的。”

  李泰初眉頭皺了起來,忠心可嘆,可佩,可敬,但是…罷了,或許他們心中無怨,只是以后還是得小心一點比較好。

  或許他謹慎過頭了,只是這朝堂,這天下,實在是風波詭譎,由不得他不小心。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李泰初開口說道:“我已無力再干涉此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若事情有變,我們需要立刻離開長安。”

  六郎急了:“這等大事,我們怎么可以離開?要走你自己走,我絕不會走!”

  “必須走!”李泰初瞪了六郎一眼,道:“你知道那個木盒子里面是什么嗎?是房契!那是義父不知多少年的積蓄,若是毀了,那若義父身死,你想讓王氏遺孤去喝西北風不成?”

  “將軍不會死的!”小十一忍不住開口,他雙拳緊握,努力克制著自己。

  “總是有可能的…”李泰初回了一句,沉默許久,然后開口說道:“留個后手總是好的,若義父執意要那般,我們總得留下火種,以待日后復仇。”

  眾人默默點頭,心中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若他們皆為節度使,又何至于讓對他們來說親如父親的王忠嗣去博命?

  李泰初雖然沒辦法看穿眾人的心思,但是他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因為他心里,也是這等感覺。

  這天下,終究是掌控刀劍的人,掌控著最終的話語權,手里沒有握著刀劍,哪怕嘴皮子再利索,在很多事情上也是沒有辦法的,就像現在這般。

  “都散了。”李泰初起身道:“散出去,木盒暫時放這里,若事情有變,我等各自帶一份房契離開,下揚州!”

  “是!”眾人轟然應諾,然后分批從側門離開了百食鋪。

  李泰初藏好木盒,便開始在雨聲的陪伴下開始讀書,沒讀多久,百食鋪外又傳來了喧嘩聲。

  李泰初走出來,發現安祿山又來了,而且甲士們又在驅逐客人。

  李泰初長舒一口氣,然后臉上滿是笑容的喊道:“喲,我說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那喜鵲兒怎么喳喳叫呢,原來是貴客今日臨門啊!”

  李泰初面對慢吞吞走進來的安祿山,笑著迎了上去,道:“將軍今天想吃什么?要不我親自下廚,給您弄幾樣稀罕玩意?”

  “好啊。”安祿山笑瞇瞇的應了下來,然后艱難的轉頭,對身后開口道:“妹妹,這里就是祿山哥哥說的那家鋪子,這里的面,味道可是一絕,你可有口福了。”

  “那我可要好好試一試,看你有沒有吹牛。”一個脆若銀鈴的聲音從安祿山身后傳來,李泰初好奇的退了幾步,往安祿山背后望去,如果說是安祿山妹妹的話,應該是公主吧?畢竟安祿山可沒有親妹妹。

  一道倩影從安祿山背后走了出來,她身高只比李泰初低一點點,大眼睛,高鼻梁,好似一個混血兒,頭發純黑,她的眼睛里面更是好像有汪藍色的清泉。

  李泰初下意識的將背脊挺直,可眼睛卻忍不住盯著她,仿佛沉淪在那汪藍色的清泉中。

  李泰初收斂起格式化的笑容,行禮道:“不知是天家哪位公主,在下李泰初,添為百食鋪主人,公主殿下可有什么喜好與忌口嗎?”

  她偏著頭,笑了起來,眼如彎月,笑不露齒,道:“我叫李夢祈,莊周夢蝶的夢,祈禱的祈,封號萬春,至于忌口,你別弄魚生就好了。”

  李泰初笑了起來,一股少見的少年氣出現在他身上:“正好,我這里也沒有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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