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價相出,這樣,十一才能在今日后也能偷個閑。”
文彥博沉思:“也有道理。”
但他真正心底想的是,物以稀為貴,真要滿大街都是這種超短裙的話…
人醉心不醉,該有的忌憚,喝得再醉也會記得。
見文彥博贊同,其他人也飛速贊同起來。
“一百貫太貴,老子月奉才一百五十貫,不干不干!”韓秉中依然撒瘋。
“就是,太貴!”
秦歌輕笑,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發生著。
“一百貫是對外的價格,不是對諸公的價格,諸公象征著給點便可以了。”
其實從頭到尾,秦歌都沒想過要在這些人身上賺錢。
但下一刻,文彥博拍出了十張交子,一張面額十貫的那種:“一百貫而已,詩仙李白說得好,千金散盡還復來!”
“且,十一郎你這技藝,值得起這一百貫!”
“十一郎,先給柳兒剪裁一番!”文彥博大笑起來。
而就在文彥博拍出了一百貫的交子的時候,其余人不管有多肉疼,也豪邁至極的拍出了十張交子。
畢竟,知府都照常付錢了,他們要是拿了折扣的價,會不會得罪知府?
再者,這煙柳之地,本就是爭風吃醋的地方,文彥博能豪爽的為了那楊柳臺拍出一百貫,他們若是不舍,陪著自家的姑娘怕是心頭也不開心吧。
總之,方方面面的影響下,所有人都原價拍出了整整一百貫的交子。
秦歌有些發蒙。
一人一百貫,這里除了青衣外,還有三十六個姑娘,那就是三千六百貫?
什么半年一千貫,什么三個月一千貫,小爺是一頓飯三千六百貫!
將交子盡數收攏,秦歌拿著剪刀,讓姑娘們排隊,開始一個一個的裁剪起來。
一個時辰后,秦歌累得頭暈眼花,這才讓所有姑娘都穿著一身超短裙配小短袖了。
而在美人變得如此清涼美麗的情況下,眾士子官員各自帶著姑娘離開了,全部朝著二樓的房間走去…
秦歌笑送諸位離開,而后抬手欲擦汗。
卻就在此時,旁邊,一根青蔥手臂伸了過來,輕輕的幫他擦起了汗水。
秦歌回頭。
竟是青衣。
“多謝青衣姑娘。”秦歌笑著開口。
青衣恩了一聲,臉上依然一片冰冷。
秦歌坐了下來,拿著一疊交子數了起來,而后拿出十八張交子遞給了青衣。
“小郎君這是何意?”青衣問道。
秦歌微笑著開口道:“若非你相助,我也賺不到這些錢,這有你一半的功勞。”
“這…青衣已經免費得到一套衣裳了。”青衣搖頭。
秦歌靜靜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青衣伸手接過了交子,卻依然冷漠的開口道:“便是十萬貫,青衣也不賣身,小郎君別想得太美了。”
“便是十萬貫,辛某也不賣身啊,青衣姑娘也別想得太美了。”秦歌笑著開口。
青衣一時語塞。
千貫錢已經到手,還多得了八百貫。
這固然是秦歌弄出了好東西的功勞,可若是沒有文彥博的霸氣付錢,他絕對不可能那么輕松的就賺到那么多錢。
畢竟,一百貫是筆大錢。
何況,一百貫的價格本來就是秦歌說著玩笑的,是被他當做日后做生意的噱頭說出來的。
不得不說,文彥博幫了他很大的忙。
所以,即便目的已經達到,秦歌還是坐在席間,慢慢的喝著茶水醒酒。
他得等文彥博出來之后,好好道謝。
另外,文彥博是知府,若能跟文彥博交情匪淺的話,他和兄長在益州城才真正的吃得開,才真正的能做到無所畏懼。
再者,要是沒有韓秉中讓他上來,他更是連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飲水思源!
他也得好好謝謝韓秉中。
青衣好奇的問道:“小郎君還不走嗎?”
“恩,不急。”秦歌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他在思考文彥博這三個字,這三個字的的確確讓他覺得很熟悉,這會不會是某個青史留名的大佬?
青衣輕聲道:“不如,奴給小郎君彈奏一曲?”
秦歌有些意外的回頭,而后笑道:“好啊,辛某洗耳恭聽!”
青衣點頭,默默的取出了琴,坐在榻上十指輕撫,琴音響徹起來,如高山流水,六根豁然清朗。
只是秦歌不是子期,聽不懂弦外之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秦歌依然沒想明白文彥博是何許人也。
而方才席間的士子們,已經有不少人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全都來到了這邊,似乎也是要等著文彥博。
也因為其他人的出現,青衣停下了彈奏,緊緊的坐在秦歌身邊。
又過去了兩刻鐘,文彥博拉著柳兒出來了,再然后,韓秉中也在紅兒的陪同下走來。
“哈哈,文知府,我更持久!!!”韓秉中得意的大笑。
文彥博笑而不語。
士子們紛紛起身向文彥博道別。
秦歌一直坐著,等到只剩下文彥博和韓秉中的時候,秦歌這才起身。
“多謝知府大人相助!”
“多謝韓官人提攜!”
文彥博輕笑:“不礙事。”
韓秉中也笑了起來:“十一郎你可真得謝我,要不是我跟知府提過一嘴,說你家境貧寒,文知府可真不見得會花出去那一百貫吶…”
“秉中,你這點不好,老子曾說,夫唯不爭,而莫能與之爭!”文彥博笑著道。
韓秉中啞然:“是極是極,秉中定然改之!”
文彥博點頭。
隨后,他卻再次抱起了柳兒姑娘,看都沒再看秦歌一眼:“老夫還得再來一番,秉中,可要比比誰更長久?”
“哈哈哈,方才我便比你久!”
“誰知道你是不是早早完事躲在屋子里的?”文彥博笑罵起來。
“紅兒可以作證!”
“屁話,紅兒是你的人了,肯定向著你。”
“呵,那就再比比!”韓秉中抱起了紅兒,兩人轉身再次朝著二樓的房間走去。
走出幾步之后,文彥博回頭:“十一郎,若是無事,你可先行回去。”
秦歌勉強一笑,點頭行禮。
人家到底還是沒把他正兒八經的看著同一個水平的人,方才酒醉之際的稱兄道弟,只是胡話罷了。
看著那兩人各自進屋,秦歌跟青衣告辭后,也轉身朝著萬花樓外走去。
身后,青衣一直在看著他。
幾轉之間,直到秦歌的影子徹底看不見,青衣才微微一嘆,收了琴,朝著樓下柴房走去。
不愿接客,就只能做最下等的活兒。
不過,有了十一郎給的一千八百貫錢,只需再做三年打雜的活兒,她就可以自己給自己贖身了。
千貫錢的事情已經有了著落。
如今,錢財不愁,心無憂慮。
秦歌看著繁華的益州城,暢想著比益州城更繁華的大宋四京,他慢慢的握起了拳頭。
功名!
等等,好像是四月初十鄉試。
這樣一來,就只有二十多天了…
他是今年就去參加鄉試呢,還是明年再參加鄉試呢?
今年參加的話,二十來天的時間,真的有把握嗎?
尤其大宋年間的鄉試,那是超級嚴格的,錄取率只有區區百分之一,有些時候甚至連百分之一的錄取率都達不到。
可等明年的話,豈不是要再白混一年?
就今年吧。
反正四書五經那些內容他前世就曾經背過一些,且鄉試考得不深,甚至還有考句讀的,這樣淺顯的考試,加上他前世的基礎,再好好的拼搏個二十幾天,還是有點希望的。
如果運氣好的話…
一旦鄉試過關,他就是秀才了,他就是有功名的士子,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連寒門都不是的白身了!
就不會在文彥博等人面前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那個時候,功名在身,那四為之句才會更有分量,他本人也會更有分量!
想著這些,秦歌朝著十字街的明學館走去。
這所謂明學館,其實就是新華書店或者圖書館。
他在里面找了一通,四書五經的原版,以及四書五經的各種注解版本,還有郭象王弼的各種典籍,林林總總五十三本書,卻總共花了四十六貫錢。
這特么還是畢昇閣下的活字印刷術已經推廣開來之后,書籍大幅度降價之后的價格。
要是在活字印刷術沒出現之前,這五十三本書,怕不是要數百貫。
由此看來,在宋朝以前,貧窮人家,是真心讀不起書的!
秦歌背著書,出門坐上了油壁車,一直坐到了終點站西城門。
離開油壁車,直接朝著家里走去。
接下來的二十幾天,他都要閉門謝客專心讀書了。
但他卻不知道,劉開的事情,并不是就那么簡單的就結束了。
此時此刻,益州東城,劉開家的院子里,匯聚了一堆人。
這些人,有穿著長袍留著長指甲的秀才,也有袒胸露乳、紋著龍虎豹的糙漢子,還有幾個婦道人家在哭哭啼啼的。
“劫回三哥是不可能的,劫了回來的話,三哥必定被徹底通緝,要是再被捉住,就必死無疑。”
“那怎么辦?”
“只能想辦法去鄜(fu一聲)延路打點一番,讓三哥在西北的日子好過些,多些立功的機會了。”
“那那個辛家雜種呢?就這么放過他?”婦人怒吼。
紋著兩條龍的龍二郎獰笑:“今晚,灑家帶幾個兄弟,去把他做掉。”
“不可!”長袍長指甲的秀才連忙否決:“你是不知道那小雜種已經入了轉運使的眼,輕易動不得。”
“那如何是好?”龍二郎煩躁的問道。
“有些事情,直來直去是不行的,咱們得繞一繞。”秀才獰笑起來。
“哦,三叔公有良策?”龍二郎問道。
“先查吧,把那小雜種的所有資料全部查出來,完完全全的了解那個小雜種之后,老夫能隨便給他一百種死法!”
秀才笑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三叔公不愧是讀書人!”
滿堂大笑,婦人眼中滿是惡毒。
晨起站樁舞劍,觀諸子經集,午時入夢,醒來粗茶一杯,窗前勞心案牘,酉時出行,心無雜念,一念純真,歸來,月影無,星空浩渺,唯清風與我,常念卿。
這是秦歌閉門謝客之后,從三月十六一直到今天的生活,當然,文學雖然立足于生活,卻必然是超出生活的。
其一,秦歌早晨沒有站樁舞劍,只是做做俯臥撐什么的鍛煉一下身體,其次,常念卿…他還沒有那個值得以及需要他去常念的卿。
不過,這段文字他自己還是很滿意的,自覺已經得到了陶淵明幾分田園詩詞的精髓,作出來的時候頗有些自得。
今天是四月初七了。
還有三天,便是鄉試。
鄉試需要報名,還要交報名費和卷子費共二百文錢。
一大清早,吃過朝食之后,在辛栩趕著牛往田地間去的時候,秦歌便也拿了三百文錢和戶籍,朝著益州城走去。
益州禮司。
這是負責鄉試的部門,今年益州鄉試的主考官,正是那位文彥博文知府。
兩位副考官,一個是韓秉中,一個是益州州學的祭酒水澗泉。
到禮司交了費報了名,以戶籍驗明正身之后,秦歌拿著一百文錢準備去買些這時代的四川小吃嘗嘗,順帶再給兄長帶一些回去。
三文錢一串糖葫蘆。
這時代的糖葫蘆是純天然的糖葫蘆,酸酸甜甜,讓人迷醉。
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朝著市井深處走去。
卻在此時,一個富貴人家打扮的人快速走了過來:“十一郎,您可讓我一頓好找啊,去你家沒人,去禮司也沒瞧見你!”
“閣下是?”秦歌疑惑的問道,同時戒備起來。
那人笑道:“在下是文知府府上管家,老爺讓我來請十一郎去府上一敘。”
文知府?
文彥博?
找我?
秦歌眼珠子慢慢的轉動起來,看來,是上次說的要再給那位柳兒姑娘裁剪一套衣服的事情了。
三兩下將剩下的糖葫蘆吃完,秦歌在管家衣袖上擦了擦手,哈哈笑道:“這就走,管家且帶路吧。”
管家無語,看了看自己衣袖上黏糊糊的糖絲,忍著怒火:“請跟我來!”
管家帶著秦歌飛奔,連油壁車都不坐,是純粹的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