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歌端了剛剛煎煮好的湯藥,送到李舸的房中,讓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是,李舸的眼睛由于頭部受到撞擊,竟然失明了。
御醫說只是暫時的,只要淤血清除,好好調養便可自行恢復。
計劃一下子被打亂,李舸要見沐挽裳,沐挽歌便冒名頂替了姐姐的位置。
兩人不但外貌,聲音也很相近,不仔細辨認是無從發現。
沐挽歌端來用來熏眼睛藥湯,上前扶起李舸,“舸,來熏熏眼睛吧!熏過之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李舸上前握住她素手,指尖隱隱薄繭,他心中有些起疑,總感覺面前的沐挽裳,和從前是不同的。
“突然想聽你彈琴了。”
沐挽歌神情微怔,雖然她苦練琴技,卻不敢保證可以達到姐姐的琴技,微微躬下身子,“剛剛聽到宴姐姐說,新羅又傳來消息,宣舸回去,舸你的眼睛害傷著,哪里有心情撫琴。”
“新羅來消息了?可是舷要奪權。”
心頭一急,頭竟是有些痛,李舸本身就精通醫術,并無大礙,是急火攻心,他要盡快讓自己好起來。
“裳,你不是看過我給你的醫典,不如幫我施針。”
沐挽歌根本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我下不了手,我這就去請御醫來。”
沐挽歌忙不迭跑去找宴玖,“宴姐姐,殿下命我施針,我是按照你的說詞,殿下似乎起了懷疑。”
“你先別慌,不如就下一劑猛藥吧!讓你們圓房,即便你不是你姐姐,殿下也不會拋下你的。”
沐挽歌羞怯低頭,她是想獻身李舸是正人君子,不一定會要,若是強迫日后她與李舸相處會有心結。
“宴姐姐,你聽我說,我們完全可以將姐姐身死的消息說出來,殿下定會傷心。”
宴玖是聽清楚了沐挽歌的意思,沒想到她的心思還很細膩,沒錯若是強行將兩人撮合,以后她是有些難做人。
“好吧!咱們從長計議。”
宴玖還要去找夜錚,商量著回新羅的計劃。
沐挽歌看著宴玖離開,心中也是對姐姐生出一絲愧疚,卻不后悔。
沐挽歌推開房門,突然被人從門口后推了進來,崔扈一把將她抱住,澀然的吻住了她的唇。
沐挽歌憤恨的扇了他一巴掌,“瘋了嗎?”
崔扈從來沒有如此焦躁過,從李舸醒來他一直不敢見他,生怕會說漏了嘴。
“瘋的是你們。”
沐挽歌知道崔扈向來吃軟不吃硬,一改常態直接跪在地上,“崔大哥,算我求求你,成全我吧!”
宴玖去見夜錚,為了醫治李舸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卻并不著急。
宴玖走進門內,“聽說新羅有消息傳來。”
“嗯,已經同緋衣聯系上了,等咱們的人帶著十萬兵馬踏上新羅的國土,舷勢必坐不住的。到時候必會弒父奪權,那時候也便是舷的死期。”
宴玖還是有些擔心,“聽說舷很寵愛顧緋衣,又為她請了巫醫解除蠱毒,還要封她做皇后,她會不會背叛皇上。”
夜錚的眸光異常的堅定,煙紗,緋衣,李瑋,九霄,黎靖.....。一九個人,都是從小就接受訓練,被分散到各國執行任務。
皇上的野心也不只是大一個國家,他們誓死效忠,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
“放心,是你多慮了。聽李瑋說煙紗回來了,負責保護沐姑娘的安危。”
提到煙紗,那個放蕩形骸渾身透著邪氣的女人,宴玖打心眼里看不起她。
“沐姑娘現在怎么樣?”
“沐姑娘自殺了,不過已經被救過來了。過幾日就要被送進皇宮。”
畢竟是姐妹一場,得知她自盡心中很是酸楚,或許是良心發現。
“夜錚,阿玖是不是做錯了。”
夜錚見宴玖心軟了,他們都盡忠皇上,若是宴玖忤逆,她們兩人之間也便有了隔閡。
將她攬入懷中,“等新羅的事情完了,夜錚便娶你過門。”
為了能夠盡快的恢復雙眼,李舸決定鋌而走險,在幾處危險的穴道之上施針。
御醫已經為李舸施針,強行驅散淤血,會有些后患,以后若是受到刺激便會間歇性失盲癥。
李舸心中擔心父皇和母后的安危,只能夠兵行險招,施針過后頭很痛,躺在榻上休憩。
御醫也不敢離開,見李舸并未發生異常,將木挽歌留下來照看。
沐挽歌取了些冷水來,敷在李舸的頭上,以緩解他的頭痛。
卻是被李舸的手握在手心,“舸,你怎么了?”
李舸睜開如扇的睫羽,眼前影像模糊,還是能夠辨清容顏,臉上卻是冷了下來,一直就有一種感覺,沐挽裳似乎與從前不同。
“怎么是你,你姐姐呢?”
沐挽歌知道李舸眼睛正在復明,她也已經同宴玖同意了口徑。
沐挽歌忙不迭跪在地上淚眼婆娑,“殿下,挽歌沒有冒犯之意,只是不想看殿下傷心,才會冒充姐姐。”
李舸心中生出不祥,“你姐姐她怎么了?”
宴玖也知道,沐挽裳被炸死這個理由有些牽強,計劃有了變故,找到了一個可以更豐滿篤定的理由。
“那場爆炸,殿下受傷,皇上逼迫姐姐回京城,否則不為殿下治傷,姐姐無奈便同京城的人離開了。”
旋即將沐挽裳留下的蓮花墜子遞了過去,“姐姐說她會想辦法逃出去,等殿下還朝她還會回來。可是.....。”
李舸顫抖的指尖附上那墜子,這是西林家之物,雖是出自軒轅罔極之手,卻是沐挽裳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
“可是什么?”
沐挽歌更是哭得泣不成聲,“可是...姐姐已經不在了。皇上為了讓姐姐屈服,強暴了她,姐姐一怒之下自盡了,皇上尋了各種方法也沒能夠將姐姐的性命保住。姐姐的尸體已經運回京城,予以厚葬了。”
“不可能,她是不會死的。”
“殿下,從一開始皇上就沒有打算放過姐姐,姐姐正是不想殿下有后顧之憂,才會回去。姐姐那般剛烈的一個人,不會忍受屈辱的。”
李舸想起整個爆炸事件,先是夜錚與宴玖失蹤,之后他們去了破廟,然后爆炸發生,一切都很精準。
李舸雙眼尚未完全恢復,跌跌撞撞的去找崔扈,如今他最相信的玖是崔扈。
崔扈在房間內搽拭著短刀,見著李舸披頭散發狼狽的沖進他的房間。
“殿下,你怎么了?”
“崔扈,你告訴我阿裳現在在哪里?快告訴我啊!”
崔扈內心掙扎,若是知道沐挽裳還活著,或許會和大的皇帝反目,就無法回到新羅,沐挽裳如今應該已經是大的皇妃,倒不如讓殿下忘記以為她已經死了。
說辭沐挽歌早已經告訴他了,“沐姑娘不忍受辱,咬舌自盡了。”
李舸瘋了一般抓住崔扈的脖頸,“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怎么會死。”
崔扈很難想象,殿下那般溫潤如玉的一個人會如此癲狂,“這原本就是軒轅罔極的陰謀,逼著沐姑娘就范,沐姑娘是為了殿下才會回去,皇上又怎么能夠放過她。”
李舸承認軒轅罔極那樣的人是不會放過沐挽裳,沐挽裳那般剛烈的一個人,也不會忍受屈辱,“她是為了我才會死的。”
心中郁結哽在心口,哀傷過度,頭痛欲裂,竟是暈厥。
這幾日,李舸的身子已經好些了,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內喝酒,將自己灌得爛醉,就不會為沐挽裳的死自責難過。
夜錚在門外,“殿下,明日咱們該啟程了,你這樣是不行的。”
“滾開,你們一開始就設下陷阱來害她。”
勸了許久不見開門,房間內也沒了聲音,此時是李舸最放松警惕,神智錯亂的時候。
宴玖將一包藥粉遞到了沐挽歌的手中,“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沐挽歌推門而入,見李舸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將宴玖遞給他的藥粉吹入他的鼻中。
不小心吸入了一些,“阿嚏!”只覺得身子輕盈,有些煩熱。
伸出手攙扶起李舸,費力的將他扶到榻上,整個身子被帶動,匍匐在他的身上。
看著李舸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心中疼惜,附上他的眉心。
李舸睜開眼眸,身子燥熱得緊,迷蒙間見著沐挽裳就在她面前,笑語嫣然,緊緊的將她抱住,“裳,你別走!我好想你。”
沐挽裳溫柔的貼在他的胸膛,“我活著的時候沒能夠嫁給你,現在你還愿意娶我嗎?”
李舸緊緊的抱著她,“我愿意。”
沐挽裳溫柔的唇瓣吻住他略帶著酒香的唇瓣,火熱的唇膠在一起,李舸急切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想要將她留住,卻不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幻覺。
一夜翻云覆雨,只覺得他做了很長的春夢,夢里他夢到了心愛之人。
睜開眼,見著沐挽歌躺在他的身側,身上不著寸縷,頸間的吻痕齒痕猶在。
腦中頓時轟鳴,他竟然酒后亂性,毀人清白。
沐挽歌早已經醒了,嚶嚀出聲,抬眸見著李舸驚駭的眸子,臉上蘊滿凄楚,“殿下切莫擔心,沐挽歌不會像外人說出昨夜之事,姐姐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殿下的。”
撤了薄衾裹在身上,那榻上刺眼的嫣紅異常的醒目,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他竟然毀人清白,他對不起剛剛身死的沐挽裳。
沉默了許久,李舸方才出聲道:“從今而后舸會代替你姐姐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