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老人家見解獨到,另辟蹊徑,著實令人欽佩,”慕容復口中恭維了一番,轉而說道,“這燕子塢的位置,在下倒是有所耳聞,聽說從蘇州城往東行一百余里,便可找到太湖,那里會有去往燕子塢的船只,只不過能否上得船去,就要靠老人家你自己了。”
“老朽曉得,多謝先生指點。”哈桑當即起身行了一禮。
“客氣了客氣了。”慕容復笑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老人家請自便。”
說完瞥了任盈盈一眼,起身離開。
任盈盈立即跟上,到得門口時,卻是忍不住問道,“我記得燕子塢不是在蘇州城西邊么?你怎么…”
慕容復白了她一眼,“我慕容家不歡迎胡人不行么?”
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要哄騙那老頭,只是此人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才故意指錯方向,當然,這也不過讓其多繞一段路程罷了,燕子塢的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老頭早晚還是會找上門去的。
任盈盈登覺無語之極,這人實在忒無恥了點,訛了人家一頓飯錢不說,還故意指錯路,她已經有點同情那位名叫哈桑的老者了。
二人剛出酒樓大堂,忽然間白光乍閃,斜刺里陡然探來一道劍光,璀璨如雪,凌厲之極,直指慕容復咽喉。
“有人刺殺!”任盈盈登時吃了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扭腰身,閃身來到慕容復身前,不過想要拔劍已經來不及了,眉心隱隱傳來一股刺痛,那劍尖已近在咫尺。
慕容復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為有人刺殺,而是他實在沒想到任盈盈竟會舍身救他,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莫非她這么快就愛上我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電光火石之間,慕容復一手將任盈盈抱起,丹田真氣勃發,萬千劍意透體而出,在二人周身布下一個劍盾,但聽噗噗幾響,那偷襲的劍光瞬息被刺了個千瘡百孔,連劍刃也化作碎片,朝偷襲之人激射而去。
“啊!”那偷襲之人顯然沒想到慕容復的反擊會這般凌厲,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慕容復聽到這聲音,登時面色微變,探手凌空一抓,所有碎片戛然而止,隨即散落在地。
“原來是你!”慕容復抬眼望去,只見身前不遠處站著一人,此人一襲白衣,身材婀娜,臉上蒙了面紗,只露出一雙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右手拿著一個劍柄,皓腕似玉。
雖然看不到其面容,但慕容復還是一眼便認出這女子的真實身份,稍稍錯愕之后,他嘴角掀起一抹奇怪的笑容,“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竟然謀殺親夫,心可真狠吶。”
“我呸!”蒙面女子狠狠啐了一口,“你這言而無信的小人,誰跟你是夫妻了!”
慕容復笑了笑,“你這么說,難道非要我把那晚的事情說出來?”
“你…”蒙面女子怒極,揚手便將手中劍柄擲了出來。
慕容復閃身躲過,“惱羞成怒了,還說不是夫妻。”
這一番動靜不可謂不大,很快便將酒樓中的人吸引了過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人是誰,方才那劍意好強!”
“不知道,武林中能有此身手,又這么年輕的可不多見。”
“如我所料不差,這位應該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慕容公子,你們瞧他懷中那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再看看刺殺他的好像也是位姑娘,嘖嘖,那胸是真的大啊。”
任盈盈這才回過神來,臉色沒由來的一紅,急忙掙開慕容復懷抱,躲到一旁。
慕容復也頗覺汗顏,當即閃身而出,一手一個,抓住兩女手腕,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直到離開這條街,尋了個偏僻地方,慕容復才停下身形,松開二女。
蒙面女子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跳開一些距離,而任盈盈則饒有興趣的看看她,又看看慕容復,“我看你們似乎有話要說,我就先回避一下了。”
她嘴上說得輕松自然,實際上卻透著那么幾分酸意,否則換做平時,她少不得要嘲笑幾句。
“回避倒不用。”慕容復朝她眨了眨眼,隨即看向蒙面女子,揚手一揮,面紗滑落,露出一張精致嫵媚的面孔,赫然正是曾與他有過一夕之歡的駱冰。
慕容復笑瞇瞇的上下打量她幾眼,“這么久不見,我可是十分想念冰兒的,想必你也如此,這才找上門來的吧。”
“冰兒也是你叫的?”駱冰臉上冷冰冰的,恨聲道,“你這言而無信的小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慕容復臉色也冷了下來,“那你還來找我做什么,我又何時言而無信了?”
駱冰冷笑一聲,“當初你答應過放了四哥,結果呢?”
慕容復聞言一怔,隨即恍然,這事倒不是他有意反悔,真的是忘記了。
老臉微微一紅,他心念電轉,故作驚咦的說道,“文泰來還沒有回去?”
實際上他現在連文泰來被關到何處都想不起來了。
駱冰也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慕容復眉頭微皺,“我當時已經如約放走了文泰來,你難道沒有見到他?”
駱冰狐疑的盯了他一眼,“所有四哥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沒有。”
慕容復沉吟半晌,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說什么?”駱冰登時急了。
慕容復嘆了口氣,“你說文泰來會不會想不開,尋了個無人之處自盡了。”
駱冰心頭一顫,臉色微白,搖頭道,“不會的,不可能的,四哥縱使有什么想不開,也斷然不可能話也不交代一句就…一定是你,是你害了他!”
說完一下撲了過來,又抓又咬,狀若瘋癲,似乎真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慕容復收斂護體真氣,雙手上下游移,嘴中卻是說道,“冰兒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聽我說…”
一旁任盈盈目瞪口呆的望著二人,心里隱隱有一股怒意上涌,卻又不知為何而怒,終于她忍不住了,上前分開二人,還推了駱冰一把,“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對狗男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慕容復有些回味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任盈盈,“盈盈啊,你別誤會,我跟這位夫人可沒什么關系,真的沒有。”
任盈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激了,臉色略不自然的嗔道,“你也別誤會,你們有什么可跟我無關,只是怕污了本小姐的眼睛。”
駱冰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想到方才又被這個壞蛋占了便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角淚花閃爍,“你這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干脆連我也殺了,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慕容復聞言嘆了口氣,“冰兒,我真的沒有殺那文泰來,不如這樣,回去之后,我著人幫你打聽打聽,不過有言在先,是否能夠找到,或是只找到他的尸體,你可不能再怪我。”
“你說真的?”駱冰眼中閃過一抹希冀,她對慕容復的實力可是知之甚深的,雖然還有些懷疑是這個卑鄙無恥的壞蛋做了什么手腳,不過眼下她已是別無他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心中權衡一番,她果斷道,“那好,但我必須跟著你,直到找到四哥為之。”
慕容復聞言臉色一下變得精彩起來,他原本還在想怎么找個借口將這位也留在身邊,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了出來,這世上真有這么好的事?
不料駱冰似是看出他的齷齪念頭,冷笑一聲,“我這有一個消息,是關于你的,不知慕容公子想不想聽?”
“哦?”慕容復一愣,“你說。”
駱冰展顏一笑,“你是不是有個女人叫曾柔?”
慕容復怔了怔,臉上閃過一絲訝然,沒想到竟會在這里聽到曾柔的消息,隨即恍然明白,看來當初救走曾柔的女人就是這駱冰了。
只聽駱冰繼續道,“不錯,她現在就在我手上,如果你敢亂來,或是找不到四哥,那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她了。”
慕容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自己的女人威脅,不過看在對方是個漂亮女人的份上,他反倒沒有動怒,笑瞇瞇的說道,“柔兒近來可好?”
駱冰想過慕容復會大怒,繼而翻臉,卻沒想到他會這般無動于衷,想當初文泰來和紅花會之所以會落得如此下場,就是因為他們擄了慕容復的女人,難道這個壞蛋改了性子?
一時間她也摸不透慕容復心里是怎么想的,臉上卻陰惻惻的笑道,“她好得很,但如果我半月之內見不到四哥,那可就不好了,她將會比死還慘十倍。”
盡管她已經用一種極盡惡毒的語氣來說這話,卻仍給人幾分言不由衷的感覺。
慕容復立時就明白過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可真是太慘了,半個月之內,我可無法保證一定能找到文泰來,唉,可憐的柔兒。”
“你…”駱冰一下愣住了,“你…難道就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死活?”
“我關心了啊,”慕容復佯裝做出一副悲傷的表情,“你沒看出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