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碼頭上太嘈雜,又或者因為草薇的聲音太小,總之,程林沒有聽到。
佇立了一陣,他返身折回,尋找到了九司的人詢問了情況,這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么。
“六品魔物登陸!還不只一頭!那個六品很奇怪,可以吐出很多更小的魔物,我們盡管已經盡力阻攔,但對于天空依然缺乏掌控。”
被問及的人說著,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不過接下來好了,一司到了!還有施司首坐鎮,肯定沒有問題的。”
說完,他扭頭走了。
程林卻沒有這般樂觀。
一司很強么?的確,那些裝甲的戰力幾乎都在四品戰力以上,可這樣就足夠了么?未必。
如果是超強魔物出現呢?螞蟻咬死大象終究是個過于理想化的模型。
“每一次魔物被擋回去,很快都會有更強的降臨,施圣存就算能擋住八品,那更高呢?他擋得住么?”
程林心中充滿悲觀。
草薇回到了自己的司局,臨走的時候程林很想跟她說要她往后躲,不要沖的太前面,不過猶豫了下,終究沒有說什么。
孫驍找到他做了個簡單的告別,然后扭頭便沖向了前方,說是要向司局領導申請上前線作戰。
程林尊重了他的選擇。
整個碼頭的悲傷氣氛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被以施圣存為代表的一司所掃除。
大戰在即,以魔物幾個小時就會發起一次攻擊的頻率,沒有時間給人們悲傷。
各地物資瘋狂地向這里運輸,不斷維系著修士們的戰斗力。
九司、十司的學員們也忙碌了起來,幾乎看不到人影,碼頭上甚至豎起來個大喇叭。
沒錯,就是那種有些“落時”的灰色的喇叭,一刻不停地播報。
無論是指揮中心的最新命令,還是緊急事務,又或者是來自帝都的領導的鼓舞和批示…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緊張和忙碌起來。
只有程林,儼然成了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作為傷員,他還享受著胡芮安排給他的清閑職位,只是胡芮卻已經死了。
老實說,兩個人的交情并不深,說是朋友都勉強。
一起戰斗過,算是戰友?程林不確定,胡芮對他的示好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他的修為…不過這重要么?
不重要,人已經死了,程林就當他是朋友了。
沒有搶著上前線。
甚至有些故意地躲開了九司的人。
程林找個了機會,查到了胡芮的家,就在連市,只是這時候整個連市都都開始在軍隊的幫助下進行撤退…向更內陸的方向。
這是個很糟糕的信號。
沒辦法,程林只能打電話過去,然后將遺囑的內容念給對面聽。
電話里,胡芮妻子哭的撕心裂肺,聽說他們才結婚不久,特理司給分配了新樓房,剛住進去沒多久,人就沒了。
死去的人都給統一安置在營房里,條件艱苦,程林實地考差了下,終究還是沒有允許把花蓓塞到死人堆里。
抱著她的尸體,偷偷返回了他之前昏迷養傷住的那間房,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床位上,弄到了些治療藥劑,勉強把胸口的傷口給補了補…又從花蓓的背包里拿出她的化妝盒,笨拙地給她涂了粉,描了眉。
“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程林看著床上宛如入睡了的女同學,有些慚愧地說:“我畫的可能有點丑…不過你別介意,我盡力了的。”
說完,他后退兩步,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已經被秋雨打濕的香煙——那是之前胡芮塞給他的。
用手彈出一朵火焰,強行點燃,裊裊青煙升騰。
程林雙手捏著這根煙,猶豫了下,看著花蓓,笑著自言自語說:“就不祭拜你了,我知道你挺煩煙味的。”
說完,他轉身朝著窗外的碼頭很認真地拜了拜,有些傻,不過他還是這樣做了,盡管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們依然是烈士,拜一拜,不虧。
等一根煙徹底燃燒成灰,程林沖著花蓓說了聲“再見”,才披上小翻領的制服,踏步走下樓去。
剛出門,他就看到海邊靈氣沸騰,附近的山上,電塔上有強烈的靈能反應。
那是靈能武器。
類似黃茵在高架上手持的那把槍。
威力驚人,卻也貴的驚人。
程林之前打聽了解到,黃茵打出的那一發子彈,就價值超過十億。
并且無法量產,只能用實驗室做出來,整個夏國的儲量都沒超過百枚——比核彈儲量都少。
這時候兩個路過的小翻領也駐足,凝望這一幕,交談著:
“又開始了,一司帶來的武器就是強啊,到底是人家核心部門有錢。”
“是啊,還有人家那裝甲,聽說每一套造價都八位數往上。”
“有一司頂在前面,應該能擋得住魔物吧?”
“希望吧。”
程林聽得好奇,走過去問道:“這是在打什么?我沒看到有魔物啊?”
一人解釋道:“因為它們還沒有露出水面,就已經被打死了啊,看到這些架設在山上的武器沒有?都是一司帶來的,雷達失效了,可是我們還有人,施司首就在那座建筑里,中心指揮部,他可以用異能籠罩這片海域,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另外那人也附和道:“施司首就是我們的雷達,這些武器正在按照他報出的坐標進行精確打擊。”
這樣么?
程林一怔,然后笑道:“謝謝了。”
“不用謝。”
告別了兩人,程林披著衣服向前走,找了個高處,然后凝望前方被銀色電光覆蓋的海洋。
一束束光芒從各個山頭墜落,一旦接觸到海水,便會擴散開大片大片的光,就像是水銀。
這一幕很美,很壯麗。
過了一陣,打擊停止了,海面上,一具具浮尸升起,堆滿了海岸,蔚為壯觀。
“打擊完畢,本輪魔物已全部消滅!”
廣播中,傳來了一個播音員的振奮人心的聲音。
旋即,在碼頭上觀戰的上萬人集體發出歡呼,仿佛勝利在望。
程林卻沒有笑,他眼前的光影迅速模糊,變幻了起來:
你目睹著這場短暫的勝利,無喜無悲,正如同悲情故事總是以從喜悅頂峰墜落為開始,在短暫的休息后,全球范圍內,新一輪進攻又開始了 ps:先去吃飯,晚上還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