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而稀缺的彈藥只支撐了兩個回合,便消耗一空,各大司局不得不再次派出修士們迎戰,而這次他們要面對的魔物更多,也更強,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戰斗,不分勝負,只分生死與此同時,在全球范圍內,不同人種、不同國別的人都在面對著相同的慘境,弱小且靠近大漩渦的小國很快淪陷,成為魔物的樂土,聯合國召集過國際救援,無人響應,從大漩渦開啟到如今,只不過區區數日,便只剩下幾大強國仍在堅持抵抗 然而,魔物卻仿佛無窮無盡,不斷撕扯著修行者們的神經,漸漸的,傷亡越來也多,安置尸體的營帳從一座變成兩座、三座…
施圣存精神覆蓋半個渤海,一刻不停地對大海進行監聽,修行者們每一次戰斗結束,恢復靈氣,簡單閉目休息后,便要投入新一輪的抵抗…偌大連港,仿佛化為了一座絞肉機,碼頭上堆積的魔物尸體越來越高,漸成山巒,然而,大漩渦下,依然有更多的魔物準時涌出終于,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你得到了孫驍戰死的消息,尸體被魔物吞下,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上午10:23分,新一輪攻擊襲來,沈山京重傷,九司副司首楊從憲、六司司首袁行陸、十五司副司首等人戰死下午1:12分…黃茵受傷、二司副司首戰死、七司組長方平戰死傍晚5:10分…七品魔物登陸,第二、十六、十八、十、四司局共五位司首陣亡,其余魔物沖破防線侵入后方,汪達明、謝青珂、朱沙、肖寧雨、唐金定等死亡夜晚7:30分,偽八品魔物浮出水面,施圣存率一司出手迎戰,慘勝,死傷無數夜晚8:20分,你從發呆中緩過神來 眼前模糊的景象緩緩清晰了下來。
時間加速停止,程林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眼前的景象已然發生了變化。
傷痕累累的碼頭。
堆積如山的的魔物尸體。
肆意橫流的惡臭體液混合著雨水積聚成一灘一灘。
仿佛被狂風卷過的營帳,卷著怒潮的大海,之前他和胡芮曾經爬過的那個巨大的鐵架子已然橫倒在地上,扭曲著,一些汽車被引爆,成為了一團升騰著黑煙的玩意,卻無人理會。
天空暗沉。
從身后的山上照下來的燈光稀疏了不少。
偌大碼頭上坐滿了人,有的在打坐休息,更多的只是雙目呆滯,目光茫然地看著海面。
寥寥些許站立著的,則是在慢慢從海邊往回拉扯尸體。
空氣中飄蕩著爆裂的靈氣,那只大喇叭沒有聲音,仿佛壞掉了,只能聽到壓抑的痛呼和哭聲——卻不知道來自哪里。
“活了?”
程林正在打量眼前的景象,忽然,他聽到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他看過去,發現自己身旁的地上竟然橫臥著幾具“裝甲”,大概是在這里短暫休息。
沖他說話的是靠近的一個年輕男人——他靠在一個集裝箱旁,兩條覆蓋著金屬護甲的腿懶散地放在地上,上半身的盔甲有了不少損壞,例如凹陷和扭曲、破損,只是頭盔卻被他取了下來,放在手邊,和那把尖刀一起。
那是個擁有著小麥色肌膚的年輕人。
眼窩略深,顯得雙眼很有神,下巴上有一層淡淡的胡茬,稍微抹去了些許年輕的青澀。
頭發大概是長時間戴頭盔的緣故,壓的很平。
此刻,正冷眼地看著他。
程林皺了皺眉,他并不認識對方。
“我不認識你。”程林說。
男青年語氣冷淡道:“你這種人也不配認識我。雖然我看不出具體,但也能感覺得出來,你修為不低,卻能堂而皇之在后方坐著,什么都不做,不說上去拼殺,就連后勤都不碰,也真難得。”
程林怔了下,想要說什么,就聽到那青年身旁的另外一個穿著裝甲的人嘆了口氣:“你少說些吧,九司的人戰死不少…”
“可這不包括他,我最看不起這樣的膽小鬼,懦夫!”
“好了…省省力氣吧。”
“省著干嘛?反正早晚也是要死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還在乎什么?”
“你…校長總會想到辦法的。”
幾個穿著裝甲的人交談起來,那些投在程林身上的目光也一一離去,程林這才恍然明白這些人的敵意從何而來,看來時間加速這段,自己應該始終沒有動彈。
笑笑,他也沒有嘗試解釋什么,總歸也沒必要。
只是站起身,緩緩向前走去。
在那些癱倒的人群中找尋熟悉的面孔。
只可惜,太黑了,很難找到,一路上倒也是遇上了幾個九司的人,只是要不是雙目茫然,要么便是用一種帶著冷意地目光看著他,也不說話。
看來這段時間他躲在后方,終究還是讓很多人看在了眼中,也記在了心里。
然后,很自然的,便有些看不起。
“你怎么過來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個營帳中走出來。
是黃茵。
此刻的她狼狽不堪,從不離手的墨鏡已經不見了,那張精致的臉龐上也滿是疲憊和鮮血污痕。
“黃副司…”
“不要在意他們的目光,清醒過來就好了。”黃茵語氣疲憊又溫和地說,和她往日的跳脫靚麗風格截然不同。
“其實我沒有…”
程林說了一半,就被黃茵打斷,“不用解釋什么的,你還年輕,不是每個人都能面對身邊人的死亡還能保持堅強。”
這是…黃茵誤以為自己是因為看到身邊的朋友、同學、老師紛紛死去所以才精神恍惚的?
或許在時間加速過程里,自己的確只剩下個失魂落魄的軀殼,就像是碼頭上那許多呆呆怔怔,雙目無神的修行者一樣。
程林沒有解釋,只是問:“情況怎么樣了?”
“不知道,但是我想,撤退的命令大概很快就要下達了。”
“撤退?”
“恩,正如你看到的,短短三兩日,半個國家的修行精銳就已經幾乎打殘,中階修士非死即傷,你覺得,我們還有勝算么?”黃茵將他拉的走遠了些,聲音苦澀。
“可撤退以后這邊怎么辦?將這座城市讓給它們?可如果空間門里鉆出來的魔物越來越多呢?繼續退?退到什么地方是個盡頭?”程林反問。
黃茵看了他一眼,眼神堅定:“我設想的最糟糕的狀況,就是退無可退。”
頓了頓,她忽然語氣蕭瑟地說:“不過,那是最糟糕的打算,目前還不至于到那一步,人雖然打殘了,可我們還有最后的武器。”
“你是說…”程林驀然想起了一個名詞。
“沒錯。”黃茵疲倦的臉上扯出一個蒼白笑容,然后吐出兩個令人驚心動魄的詞兒:“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