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毒婦怎么還不出來,莫非是發現了衣服上的秘密,逃走了?”
“不會的,我們做的那么隱秘,她只會以為衣服上熏香了,根本想不到是蜜!”
“姐姐說的有道理,即使她發現了,這里哪里有蜜蜂,她也不會想到的…”
兩姐妹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心情由最初的急切很快冷靜下來。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一個地方看去,兩姐妹也不禁看去。
不遠不近的,恰好可以看見那抹窈窕的身姿。只見顧氏穿著一身鮮紅的霓裳,衣裳上大片的花紋勾勒出強烈的顏色撞擊度,給她整個人添上了一抹醴艷之感,她面容精致,五官都已經生到了極致,一分不增,也一分不減。她身形窈窕,站在那處,不若飄飄欲仙的仙女,反而像來自煉獄的魔女,嫣紅的嘴唇更加增添了這種感覺,她一步一步走來,宛若來這世間索命一般。
那一瞬間,給了所有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一時間,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不同起來。
這雙生姐妹先是怔楞了一下,很快又變得愉悅起來。她們布好的局,而人已經下套了。
憐貴妃看著皇帝癡迷的眼神,眼睛不由得迸發出一絲強烈的嫉恨。那一日的事情之后,皇帝那般丟臉,此時竟然還癡迷于她!男人果然都如此,即使是俯視眾生的帝皇也一樣!
厲寧則是驚奇、詫異,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熟悉感,然而,卻又探尋不到。
唯有云王公孫奕可以盡情的欣賞著一幕,因為那是他的娘子,是云王妃。
顧水月走到了搭建好的歌舞臺上,紅色的霓裳隨風飄舞,她輕盈的身姿也隨風起舞。
她身姿柔軟,至柔至性,跳出的舞本該是這世上最柔婉多情的舞蹈,然而,她身上就像蘊藏著一絲力量,每個動作都帶著力量、鏗鏘有力,伴隨著逐漸激昂的樂聲,竟讓一些曾經在沙場上待過的人不由得回憶起上陣殺敵時的情景!
這樣強烈的沖突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美感,許多人都看得目不轉晴,公孫奕則恨不得上去將她拉下來,藏進自己的府邸后院,不再被其他人看到。
顧水月跳得越美,吸引的目光越多,雙生姐妹便愈加開心。此時她越美,待到蜜蜂來蜇時,她便愈加丟臉。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兩姐妹變得越來越不淡定了。
兩人相視了一眼,顧天姝道:“我剛給小六子打了眼色,讓他找個隱秘的地方將蜜蜂放出來,莫非他沒有放?”
顧天瑩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小六子最機靈,所以我們才帶他來的,他不應該犯這樣的錯。”
“那是怎么回事?”
兩姐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然而,直到顧水月一曲終了,她們想要看到的事都未發生。
“該死的小六子,我一定饒不了他!”顧天姝冷著臉道。
顧天姝剛想起身去看個究竟,一陣濃香鉆入她的鼻端,顧水月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顧水月朝著皇帝和憐貴妃行了一個禮:“臣婦獻丑了。”
皇帝臉上的癡迷轉化為深邃的眸光,盯著顧水月。
顧水月的目光落到顧天姝的身上:“雖然臣婦穿得是望月的衣裳,但是臣婦是朔云人,跳的舞也是朔云慣常的舞。剛聽這位姑娘描述望月的舞蹈,不由得被吸引,臣婦想看看望月的舞蹈是何等模樣。臣婦與這位姑娘身形相仿,不如這位姑娘跳一番看看?”
顧水月向來不是個吃虧的人,顧天姝姐妹既然敢對她下手,就該承受該有的反噬!
“我乃是望月將軍府的女兒,望月皇后的妹妹,怎能當眾跳這樣的舞?”顧天姝想到自己在那件衣服上做的手腳,不由得反駁道。
顧水月的臉色頓時一凜,咄咄逼人道:“你的意思是我身為朔云的一品誥命夫人、云王妃,便可以當眾跳這樣的舞?難道我的身份還不如望月將軍府的女兒?還是說,在你眼中,朔云的人便低賤,望月的人便高貴?”
她身為一品誥命夫人,卻當中跳舞,這本身而言對她和云王府是一番侮辱,而她如今她將這種侮辱上升為望月對朔云的侮辱。
她倒要看看,顧天姝姐妹是否有這個本事,來擔上這樣天大的罪名?
之前一直忍著怒氣的高太尉此時也適時道:“兩國交好講究的便是禮尚往來,云王妃已經跳了,顧小姐豈有不跳之禮?”
顧天姝姐妹的臉色頓時精彩紛呈起來。
顧天瑩見姐姐進退兩難的模樣,立即道:“姐姐并非不愿,而是因為姐姐的腿前幾日受了傷,恐在眾人面前獻丑。”
顧天姝立即彎下身,撫著自己的腿道:“云王妃,實在不是我不愿,而是我腿腳不便,王妃難道要強人所難嗎?”
恰在此時,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闖到了顧天姝的面前,顧天姝最怕這種小東西,猛地跳了起來。
“哪里來的畜生!”‘腿腳不便’的顧天姝將那只小狗狠狠地踹了出去。
一個小身影連忙抱住了小狗,輕輕地撫摸著小狗的身體:“這是母妃的小寵物,你怎么能這樣?”
十二皇子用眼神控控訴著顧天姝。
“典兒,罷了,過來。”淑妃見樣子對自己喜愛的寵物都如此護著,頗為開心,又想到此等場合,典兒不便出頭,臉上擔憂,連忙朝著他招了招手。
十二皇子抱著小狗坐到了淑妃的身邊,專心致志地照料著那只小狗。
許多雙眼睛看著顧天姝。
“顧小姐,看來你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顧水月淡淡道。
顧天姝根本沒有選擇,只得去廂房里換衣裳。顧天瑩跟在她身后,手里拿著那件衣裳。
“那毒婦穿過的衣服,我一點也不想穿!”顧天姝一臉嫌惡地看著那件衣裳。
“厲寧根本是圖謀不軌,當日是他在陛下和大姐面前說讓咱們姐妹一起跟他來望月的,咱們姐妹受他蠱惑才來的。而到了望月后,厲寧根本不給咱們姐妹做主!姐姐,我們如今在異國,無人做靠山,只能先委屈一番了。待歸國后,讓大姐替我們報仇!”顧天瑩勸道。
“你說的輕巧,穿著衣服的不是你!”
“姐姐,如今我們相依為命,妹妹怎么會害姐姐。”顧天瑩也有些不耐煩了,“若是姐姐真不愿意穿,那就不穿了,若是有什么爭端,與我也無關!”
“這主意明明是我們一起想的…”
“但是如今他們要的是姐姐來跳舞。”顧天瑩道。
顧天姝說不過她,只能恨恨道:“云王妃那毒婦!”
“姐姐,這衣服剛剛云王妃也穿過,并沒有什么事,姐姐穿著也無礙。”顧天瑩道。
這般軟硬兼施下,顧天姝才勉為其難地換上了那一身艷麗的衣裳。
顧天姝本來生得不錯,與顧天瑩一起,被稱為望月之花。但是有顧水月珠玉在前,顧天姝的樣貌氣質都落入俗套,顯得乏味起來。
這本來就是望月的君臣想要爭一口氣,并非要欣賞什么歌舞,所以也并非在意。
樂聲響起,顧天姝隨著舞步跳了起來。她跳得不盡心,只想趕緊結束了。
隨著她的起舞,衣物上的蜜香也充分散發出來,很快縈繞在她身周。
突然,顧天姝聽到了‘嗡嗡’的聲音,初始,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那一群烏壓壓的蜜蜂撲面而來的時候,顧天姝才知道那不是錯覺!
這個時節、這個地點,本來是不可能有大群的蜜蜂的,所以她們事先準備好了,讓小六子在顧水月跳舞的時候放。然而,剛剛顧水月跳舞的時候沒有吸引來蜜蜂,為何她跳的時候蜜蜂就來了!
這明明是她們姐妹絞盡腦汁給顧水月設下的圈套,為何最后嘗到后果的會是自己?
然而,顧天姝已經來不及思考了。那些蜜蜂落到了她的身上,不止是她的衣服上,還撞在了她的臉上,鉆進了她的衣服里,渾身上下傳來尖銳的痛,顧天姝只能‘啊啊’地大叫著!
顧天姝瘋狂地想要趕走身上的蜜蜂,她胡亂地揮舞著自己的手,在地上打著滾,連女子的矜持都顧不了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那片肌膚很快被蜜蜂們占領了,一口一口蜇下去,迅速變得紅腫起來。
這一夜是顧天姝有生以來最丟臉、最狼狽的一夜,后來無數次想起,都恨不得拿頭撞地至于失憶!
等到顧天姝已經折磨地夠了的時候,厲寧方才起身,將顧天姝從蜜蜂堆里給救了出來。
一眾婢女和侍衛護著遠道而來的客人去廂房,請來了御醫治療,而晚宴依舊繼續。
厲寧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顧水月不由得看向厲寧,今晚的事之后,顧水月的那種怪誕的想法更加明顯了。
厲寧并非像被皇帝厭棄才扔給他一個這樣無足輕重的官位,也并非是那對雙生姐妹欺侮著厲寧,她們之于厲寧,更像兩枚棋子。
他像是懷著某種目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