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玉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顧水月的身旁。&nbp;
當她拿到那間熏了蜜香的衣服時,顧水月便已經猜到了顧氏姐妹的陰謀,所以讓飲玉跟蹤顧氏姐妹身邊的人。
飲玉打暈了那個意圖放出蜜蜂的人,她奪走了那些蜜蜂,而在顧天姝跳舞的時候,她將蜜蜂全都放了出去,一切就順理成章的生了。
顧天姝自嘗惡果,若非顧水月警覺,剛剛那狼狽至極的事便生在她身上了。
宴會依舊在一片喜樂聲中進行著,一派喜樂融融。
與之截然不同的是,皇后所居的鳳來宮,冷清極了。
自被冊封皇后之日起,她還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冷遇。
實際上,失去恩寵和被遺忘的感覺是十分恐怖的。在一個冰冷的地方,冷暖無人管,生病了也無人知曉,孤獨得老去。
以前,皇后從未感受過,而當她真正感受到的時候,便覺得一刻都忍受不了。這短短的半月時間,皇后覺得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皇帝的恩寵漸漸消失,對王家的信任也在消散,皇后日日都覺得惶恐不安,這一切都是拜顧水月所賜!
皇后第一次這般怨恨一個人,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除掉顧氏,重新奪回皇帝的信任,這是皇后目前要做的最重要的兩件事。
皇后孤獨地坐在黑夜里,聽著遠處傳來歡樂的喜悅聲,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笑。
一切就要開始了…
就讓所有的事在今晚解決吧!
顧氏雙生姐妹的離去對這場宴會沒有絲毫影響,畢竟,厲寧才是真正的使臣。
繼而又是幾場歌舞,只是歌舞的形式堪稱別出心裁。這是憐貴妃第一次舉辦宴會,自然是盡心盡力。
顧水月緊挨著公孫奕坐著,而且,她感覺到厲寧的眼神。厲寧的眼神,在整個宴會場上轉一圈,落在她身上時,都會停頓片刻,帶著些許探究。
顧水月仿若未覺,心緒卻已經悄然生了變化。
難道厲寧認出了她?
這也并非覺悟可能。她的經歷雖然怪誕,但是厲寧是刑部出生,思維縝密,最擅長的便是根據細節推理出事情的整體。
太子的聲音打斷了顧水月的思索。
太子捧著酒杯,向皇帝祝酒,然后道:“如今我朔云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今日這宴會便是我朔云繁榮的縮影,兒臣能見這般盛景,實在慶幸。只是有一人,她若是能見到這般景象,必定很開心,也為父皇開心。當年的愿景,父皇做到了。”
太子自然是在替他的母親話。
憐貴妃低頭,掩蓋住眼中的不虞。
皇后被禁足三個月,但是她的兒子是太子,她有這個倚仗,有很多機會可以東山再起。
皇帝顯然很開心,太子的話不由得令他想起當年與皇后相互扶持的日子。他狠戾,多疑,但也不是完全不念情分的人。
憐貴妃給皇帝的酒杯斟滿了,然后道:“皇后姐姐這半個月來都在修身養性,若是一直呆在鳳來宮中,可別悶壞了,陛下,您不如讓姐姐來看看,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顧水月坐得不遠,聽覺靈敏,自然聽到憐貴妃的話,不由得看向她,憐貴妃居然會替皇后話,這還真是奇了,難道其中有什么貓膩?
皇帝一笑之下,便解除了皇后的禁足,讓皇后一同來參加這場宴會。
很快的,皇后便來了。半個月的時間,皇后的氣質又有了變化,依舊是那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但是身上竟多了一絲佛性。
皇帝令人在右邊加了一張凳子,憐貴妃在左,皇后在右。皇帝此舉,便證明皇后又恢復了寵愛。
皇后的眼神先后掃過了顧水月和憐貴妃,嘴角都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今日的宴會,辛苦憐貴妃了。憐貴妃身體柔弱,還要替本宮分憂,本宮吃齋念佛都有些不安。”皇后道。
她話中的意思便是掌管后宮是她分內之事,憐貴妃不過代職,她才是這后宮之主。
憐貴妃笑得像是完全聽不出她話中的深意,朝著皇后舉起了杯子:“姐姐客氣了,不過之后的事妹妹確實不能替姐姐分憂了。”憐貴妃臉色緋紅,往皇帝身上便是一靠,“陛下,早上臣妾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剛剛太醫來看過了,臣妾有身孕了。”
憐貴妃此話一出,皇后臉色的愉悅瞬間消失不見了。
憐貴妃沒有孩子,所以皇帝無論怎樣寵愛她,皇后都能忍下去,而憐貴妃一旦有了孩子,便可能威脅她和太子的位置了。
只是…憐貴妃怎么可能有子?
皇帝顯得十分高興,‘哈哈’的大笑了兩聲:“今日真是雙喜臨門,愛妃有功,必定重重有賞!”
憐貴妃窩在皇帝的懷里,臉紅彤彤的,一副女兒的姿態。
皇后木然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顧水月終于懂了憐貴妃替皇后求情的原因,原來她是來炫耀的。
時間漸漸流逝,宴會接近尾聲。
宴會的最后一場戲是憐貴妃精心安排的,也是皇帝最為贊賞的一個環節。這場戲不再是歌舞表演,而是由各個軍營挑選出色的將士,來個現場練兵表演,以此彰顯朔云的國威,來威懾望月的。
很快的,一眾穿著盔甲的戰士整齊有序地走了進來。他們腳步沉穩、威風凜凜、器宇軒昂,代表的便是整個朔云的將士。
他們每個人都佩戴著劍,不過為了安全,他們手中的劍并未開刃,只能表演,不能傷人。
“守護朔云,死而后已!”
將士們震徹云霄的聲音一齊喊了三聲。
皇帝剛得子,又見朔云兒郎如此矯健,心情愉悅無比,笑著道:“朔云有你們這般的將士,是朔云之幸!是朕之幸!”
隨后,表演開始。
舞劍、對戰,將士們各個英武不凡,矯健的神姿相互映襯著,看得人眼花繚亂,完全投入其中。
因此,當其中一人的劍沒有轉,而是朝著皇帝的位置直直刺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劍已經距離皇帝很近了。
恰在此時,皇后突然撞了過來,擋在了皇帝的面前,那劍便直接刺入了她的身體。
皇后的挺身而出為皇帝和侍衛爭取了片刻的時間。公孫奕很快沖到了皇帝的面前,制服了那個刺客。那刺客眼睛通紅,被公孫奕制住后依舊瘋狂地掙扎著。而當公孫奕看到刺客的長相時,臉色也徹底變了。
“母后!”太子撲到了皇后的身邊,想要捂住皇后被刺入的傷口,但是鮮血還是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
皇后臉色蒼白,躺在地上,手卻依舊緊緊抓著皇帝的衣角:“陛下,可…可好…”
皇后自己已經命在旦夕,可仍舊記掛著皇帝的安全。都人在生死一瞬才能見真情,剛剛那一瞬,憐貴妃沒有擋在自己的面前,而皇后做了…
皇帝對于皇后的懷疑頓時一掃而空,想到多年的夫妻,以及以前的相互扶持,不由得有些動容:“快將皇后扶進去,快去傳太醫,傳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皇后要是有個好歹,朕要你們這一眾人給皇后陪葬!”
宮女太監們一陣手忙腳亂,將皇后抬了下去。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皇帝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雖然沒事,但是皇后卻因他命在旦夕,而且這一切生都是當著望月使臣的面,皇帝覺得自己面子上火辣辣的!
一定要查出是誰干得!
憐貴妃跪在地上,面上我見猶憐。
“是臣妾的錯,臣妾竟讓刺客混入了表演的隊伍里,臣妾死不足惜。”憐貴妃的頭磕在地上,道。
蘇蔓蔓,如今的賢妃,也連忙在憐貴妃身旁跪了下去:“貴妃姐姐固然有錯,但是這些表演者都是由各個軍營推舉出來的,姐姐身體不適,也沒辦法一個人一個人去查清底細啊。”
蘇蔓蔓便是將責任推到軍營身上去的。
“那個刺客,出自誰的軍營?”皇帝冷聲問道。
負責查探的侍衛回稟道:“出自云王的驍云騎。”
這是一場針對云王的陰謀,顧水月的臉色不由得變了。
這刺客是云王抓住的,然而他此時不僅無功,反而有了殺人滅口的嫌疑。
“公孫奕,你可知罪?刺殺皇帝,等同謀反!”皇帝冷冷道。
“陛下,此人確實是驍云騎的人,但是并非是臣指使的!”公孫奕義道。
“呵,這梁城誰不知道驍云騎只聽從你的命令,沒有你的命令,驍云騎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皇帝厲聲道。
“陛下,云王何至于愚蠢到這般地步,指使驍云騎來刺殺陛下!”顧水月在皇帝面前跪下道,“刺殺陛下的人會唯恐天下不知道是自己指使的嗎?”
皇帝的臉色鐵青,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杯中的水濺了公孫奕一臉:“他當然敢!只要朕死了,他就可以…就可以…”
皇帝極力壓抑著怒氣,只要出后面那句話,他和公孫奕便徹底撕開臉了。
“來人啊,將公孫奕和顧水月關入死牢,若是皇后有個好歹,你們立即去給她陪葬!”皇帝道。
顧水月緊緊咬著牙,她要是和公孫奕一起入了死牢,那還真是叫人一網打盡了,此后便再無翻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