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休息了幾日,身體已經大好,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只是仍是太過于虛弱,沒多久就會累,只能在屋子和院子里隨意走走。
之前來牛嬸家里的那幾個婦人沒多久就把消息給傳出去了,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牛嬸當初撿回來那個差點死了的女人,居然還是個臨都來的。
有的人偷偷過來看,這個出口承諾五百兩銀子的到底長什么樣子,不過都被牛嬸給打跑了。
現在村里的人都管紀顏寧叫做“五百兩的那個姑娘”。
住了幾日,紀顏寧倒是清楚了這個牛嬸家中的事情,她是個寡婦,丈夫去當兵死在了戰場上,留下了一兒一女,大女兒嫁給了隔壁村子里的一個莊稼漢,兒子在鎮上做伙計,后來入贅娶了小商戶家掌柜的女兒。
兒子入贅,便成了別人家的人,即便是她再反對,也沒有挽回兒子,甚至為了討好岳父和妻子,牛嬸的兒子與牛嬸斷絕了往來。
當然,這些都是她在村里人的零碎話中聽到的,牛嬸每次聽到別人談論起這些事情,都會站在門口和她們對罵起來,彪悍得讓紀顏寧都有些驚訝。
她向牛嬸問過,這個小村子在燕國的曇州,紀顏寧曾看過燕國的大致地圖,從曇州去往臨都的距離,大概和江州到長安的距離相差無多,若是尋常的日程,得走上半個月。
她現在受了傷,又沒有上好的馬車,只怕去臨都還得更久。
關鍵是要拿回召北令和皇鯉玉佩。
自從知道紀顏寧身家不低之后,牛嬸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家里照顧紀顏寧,生怕她自己跑了或者別人把她給偷走了一般,就連摘菜和打魚都是很快就回到了家中,紀顏寧根本無法去她的房間里找東西。
牛嬸端著早飯走進了房間,看見紀顏寧正在屋子里緩緩地走路,她笑著上前,將飯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趙姑娘,吃早飯了。”她對紀顏寧說道。
紀顏寧輕輕嗯了一聲,隨即坐到了桌子旁,拿起了筷子。
牛嬸看著紀顏寧,發現她的氣色越來越好之后,是越發長得好看了,雖然穿著的她女兒曾經的衣裳,可是這些破舊的衣服在紀顏寧的身上卻絲毫沒有將她的氣質給掩蓋下去。
紀顏寧看了桌子上的早飯,是肉粥和地瓜,雖然這肉粥里只有那么一星點兒的肉沫,但是對牛嬸來說,她大概都不怎么情愿放肉下去。
這些日子里她唯一能吃到的肉就是魚肉,因為這村子臨近大河,附近的村民時常都會去打魚,不過抓到的不多,并沒有專門打魚為生的漁民,都是偶爾每家每戶抓那么一兩條回去做菜吃。
不過紀顏寧如今的身子倒是挺適合這種清淡的飲食,可以讓自己好得更快一些。
“趙姑娘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牛嬸笑吟吟地說道。
這樣和藹可親的她簡直和當初算計著要賣掉紀顏寧時的她判若兩人。
紀顏寧微微頷首,說道:“多謝牛嬸的照顧,不然我也不會好的這么快。”
牛嬸笑意更深,說道:“你記得牛嬸的好就行!”
紀顏寧繼續吃著早飯,她現在的胃口越來越好,身體恢復得也越來越快。
“對了,待會兒我去河邊洗衣服,怕你一個人在家里不安全,我先把門給鎖起來,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就是,不會有旁人打攪你的,”牛嬸說道。
紀顏寧眼眸微動,牛嬸分明就是怕她給跑了,才想把她鎖在家里。
她說道:“我可以和牛嬸一起去嗎?”
牛嬸倒是有些驚訝:“和我一起去洗衣服?”
紀顏寧點頭,說道:“我現在能下地走路了,也不能總是窩在房間里,出去走走對身體也好,更何況有牛嬸在,就不怕旁人將我欺負了去。”
牛嬸聽著她這么一說,心中思忖半響,想著如今她這嬌弱的身子也跑不遠,便同意了。
牛嬸準備了一下,將院子里的門都鎖了起來,然后抱著裝著衣服的木桶往河邊里走去。
紀顏寧就緩緩得跟在牛嬸的身后,她走得有些慢,牛嬸也不急,看見不好走的路,上前扶住她,走了兩刻鐘左右才走到了河岸邊上。
“呦,牛嬸出來洗衣服啊,還帶著個小姐出來,莫不是怕人家跑了不成?”
“還真別說,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我可還從來沒見過長得如此水靈的丫頭。”
“可不是,那王老爺新納的小妾和她比起來,還真是差遠了。”
紀顏寧跟著牛嬸來到了河邊,原本正在洗衣服的幾個女人紛紛朝著她看了過來,新奇的就像是在圍觀什么東西一般。
“看什么看!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有什么好看的!”牛嬸扯著嗓子沖著她們喊了起來。
被牛嬸這么一吼,其他的人面面相覷,倒是不敢在牛嬸的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談論了。
可是她們幾個人聚在一起,仍是在竊竊私語著什么,時不時還往紀顏寧的方向看了過來。
紀顏寧倒是覺得無妨,大方地隨便她們看和議論,自己找了個陰涼的樹底下,坐下來望著周圍的景色。
河水很寬很長,蜿蜒得往遠處緩緩流淌而去,看不見盡頭。
紀顏寧覺得自己命真大,這樣都能活下來,說明自己是真的命不該絕。
也不知道是誰看見她和牛嬸一起來了河岸邊,不一會兒就有了好一些兒小孩子湊過來圍觀她。
紀顏寧只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猴子,怎么這么多人都對她如此好奇。
她也不去理會,任由她們看著,沒多久這些人就覺得無聊散開了。
“媳婦…”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個含糊的聲音,紀顏寧驚訝地抬頭一看,正看到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在后面,正傻乎乎地看著自己,一臉的笑意。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牛嬸已經抱著木桶走了過來,大聲地朝著那個男人吼道:“二傻子,滾開!”
那個被牛嬸叫做二傻子的男人聽到牛嬸這么兇悍的聲音,倒是沒有懼怕,反而看向了紀顏寧,說道:“你就是我的媳婦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