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好端端的,綠珠為什么要嫁給這個叫吳歧的。
梁大海怕他多問,連忙推著她往屋里面走。
梁綠珠知道現下還不是給他們解釋的時候,如今吳歧鬧得這一出,所有人都以為就是那么一回事兒了,往后再要解釋,倒也讓人頭痛。
“你和吳修遠該不會早就暗度陳倉了吧。”耳旁,吳歧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傳來。
梁綠珠扭頭,瞪了吳歧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嘿,你罵誰是狗。”吳歧反問,偏生也顧不上氣,又問了一句:“該不會是讓我說中了吧,不然你那么大的反應做什么。”
梁綠珠原本以為這兩日吳歧收斂了許多,說話也沒那么難聽了,誰知道,她說出來的話,依舊是那么的難聽。
伸手,她在他的面前揚了揚拳頭,咬牙切齒道:“你試試跟任何一個姑娘這么說,我相信,你定是沒好下場。”
吳歧巴巴的望著她的小拳頭,恍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女人向來都同她劍拔弩張,偏偏,他如今卻沒有一點生氣之感。
相反,還有些確幸,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在否定自己的猜測?
也就是說,她跟吳修遠也根本沒有那層關系。
回神過來,梁綠珠已經回了堂屋,此時,正好梁大海也在叫他吃飯,他便下意識的想要往腰間去拿扇子,準備用扇骨頭拍一拍手,只是剛將手伸到了腰間,他又恍然想起梁綠珠嘲笑他大冬天拿扇子傻,這特意沒拿扇子。
到了堂屋,梁大海已經給她倒好了酒,只見桌子上竟還擺著芋頭燒雞,還有豬肉,再來就是幾個炒野菜。
好不豐盛,梁綠珠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家里就沒有吃過這么好過。
家里原本也就沒多少銀錢了,這梁大海該不會又從她娘哪里克扣了私房錢吧,梁大海似是看出了梁綠珠眼里的意思,連忙道:“綠珠,這可是你奶奶送來的雞,多吃一點。”
梁綠珠不再說話,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梁雙喜出去開門,不多時,就聽到麻婆子熱絡的聲音傳來了:“我這孫女婿過來吃飯,怎么能沒有我呢,大海,你也是,也不叫為娘吃飯。”
梁大海拍了一下腦門心,連忙道:“喲,娘,你看我這記性,不是說好了嗎。”
待麻婆子入座,梁雙喜已經引著周氏過來了,梁綠珠看向周氏,眉頭一皺,卻又聽到梁雙喜壓低的聲音傳來:“是娘非得過來的。”
梁綠珠察覺到了周氏眼中的擔憂,知道她還在糾結為什么從吳修遠變成了吳歧之事兒,心中一陣愧疚,好歹自己也不應該用這假事兒來讓周氏擔憂。
可現如今,除了硬著頭皮面對,還能有什么法子呢?
“既然梁夫人都過來了,那就坐下來,一并吃吧。”吳歧下意識的跟周氏打招呼。
屋子里的人卻都平靜了,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倒是周氏平和的開了口:“到了現在還在叫梁夫人。”
這話算是接受了吳歧是梁家女婿了?梁綠珠看向周氏,眼中全是古怪。
偏偏就在這時候,吳歧又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娘。”
梁綠珠鼻子都快沒被氣歪,回頭狠狠的瞪著吳歧一眼,偏偏吳歧還是一副委屈模樣。
畢竟,吳家大少爺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兩難的一面,叫也不是,不叫更不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倒是屋子里的眾人哄堂大笑,只覺得他們梁家能攀上吳家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兒了,偏偏梁綠珠還能兇的住吳歧,這更是八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了。
就連著一旁原本十分不待見吳歧的梁雙喜也是不解了,她的二姐向來不傻,也斷然不會做傻事兒,這無來由的,竟又是選擇了吳歧,難道,其中還有她自己的緣由不成 一頓飯,吃的時間有些長。
吳歧早跟梁綠珠說了要辦正事兒,偏偏上了桌子又是一杯接一杯的,也沒個消停,梁綠珠一開始還能瞪上她幾眼,偏偏到了后來,連著周氏也開始說她了,只說吳歧難得來一趟,不能使眼色。
吳歧聽有人幫自己說話,自是得意,梁綠珠再懶得去看她得意的嘴臉,索性徑直往外頭走,也懶得去管他了。
誰知道,剛剛出門,院門處又傳來了一陣拍門聲,梁綠珠去開了門,正好看到是楊秀蓮站在那處。
梁綠珠有些好笑,本就知道楊秀蓮是個看菜下碟的主,如今吳歧還在自家屋里,她也斷然不會來找麻煩。
難不成是來套近乎的,她這馬著的一張臉哪里像是來套近乎的。
梁綠珠沒有開口,楊秀蓮推了身后的梁大貴一下,將梁大貴推到了梁綠珠面前。
梁大貴滿臉的為難,自家女人一聽說吳歧在發糖,一家人一斤這就麻溜的拉著她過來了。
原本他們都將梁綠珠得罪的不行了,他自己也是沒有臉面來討東西的,但又不敢違抗楊秀蓮的意思。
現在倒是好了,楊秀蓮竟直接將他推到了前面,讓他跟梁綠珠溝通。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還真做不出來問梁綠珠要糖的事兒,回頭,她為難的看著楊秀蓮,偏生,又看見楊秀蓮一臉的兇神惡相。
擺明了她今兒個若是不將喜糖討著了,回頭就得給他苦頭吃的樣子。
梁大貴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能回頭干笑道:“綠珠,你嬸娘是讓我來恭喜你的,那個侄女婿呢,怎么也沒看到他。”
話才剛剛說完,身上就被楊秀蓮猛的掐了一把。痛的他忙改口:“你嬸娘說。”
只是,嘴里的話才剛剛說完,蔣三娘的聲音又傳來了:“綠珠,你在屋呢。”
梁綠珠應了一聲,下意識的看向了梁大貴,只見梁大貴的面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接著,蔣三娘已經跨過了院門兒,走到了院子里。
她似乎也沒有想到梁大貴和楊秀蓮也在,稍稍愣了一愣,接著,很快就若無其事的開了口:“綠珠,三娘是來恭喜你的,剛剛三娘不在,眼下才過來。”
梁綠珠輕聲一笑,暗道又來了一個恭喜人的。
楊秀蓮也意識到了什么,忙掐了梁大貴一下,示意梁大貴趕緊說。
梁大貴原本就臊得慌,更何況,如今,蔣氏還在,他就有了猶豫。
這要是梁綠珠不拒絕,那還好,要是梁綠珠拒絕了他,還是當著蔣氏的面,那該是有多么的丟人啊。
梁大貴這輩子沒什么本事,但也是個要臉面的人,更不能在自己姘頭面前丟了顏面,絕對不能。
“你啞巴了,讓你說話,你怎么不說了。”身后的楊秀蓮又擰了梁大貴一下,梁大貴扭頭,倒是難得的火了:“說什么說,有話你不知道自己說。”
“嘿。”楊秀蓮看著梁大貴,恨不得扇他幾個耳刮子,這男人一向都聽她的話,她讓他往東邊走,他就不敢再往西邊走,今兒個倒是能耐了,居然敢違抗他的意思了。
但懲戒人的想法才剛剛的腦海里轉悠而過,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為別的,就知識因為蔣三娘說了一句:“綠珠啊,我聽人說吳大少爺在發喜糖,每家人一斤呢,三娘我是過來討喜糖,蹭蹭你的喜氣的。”
楊秀蓮見蔣三娘也開了口,那梁大貴連個聲都沒吱,不由急道:“可不是嗎,我們也是來討喜糖的,這雖然是沒吃上你的喜酒,喜糖終歸還是要吃的。”
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在嘲諷梁綠珠雖是嫁了好人家,卻連個喜酒都辦不了。
梁綠珠好笑,這人嘴里果真是說不出什么好話來。
梁大貴拉了楊秀蓮幾下,低聲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人家吳大少爺還在屋子里呢,她就這么說了,也不怕得罪了吳家,連累了那遠方侄兒。
偏偏楊秀蓮心里就不爽快,誰嫁好了都行,偏偏就梁綠珠不行,她看著梁綠珠好過,心里就又酸有恨。
瞪了梁大貴一眼,楊秀蓮撇嘴道:“我說錯了什么嗎,你給我一邊待著去,屁都不敢放一下,也不知道消停消停。”
梁大貴的不說話了,心中再有不滿,卻也是不敢提的。
蔣三娘看了梁大貴一眼,面上有著明顯的嘲諷,她跟了這男人這么多年,第一次,她清晰的意識到這男人也就是個軟骨頭,在楊秀蓮的面前,果真是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的。
忽然之間,她又有些后悔了,自己這么多年,白白的跟他勾搭了那么多回,到頭來,什么好處都沒有撈到,還被人給抓了包。
這么想著,她又是感激的看了梁綠珠一眼。
這要是換做是別人看到了,她早就該浸豬籠了,偏偏人家梁綠珠什么都沒有說,而且自己之前說了那么多詆毀梁綠珠的話,梁綠珠也不曾跟自己計較。
再看向楊秀蓮,蔣三娘鄙夷道:“這是誰告訴你綠珠不辦酒的,這不是有特殊原因嗎,吳家這樣的大門大戶再是辦酒,那也有個準備的流程,更何況,就算不辦酒,吳家少夫人的生活,那也是咱們這些小門小戶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