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其中的關鍵,空離索性也不想了,他對云蕊說道:“既然寧霖是為了青辭的事情去找宓翎的,那我們便一同前去吧,或許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青辭的下落了也不一定。”
由于空離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于是一聽見他說要去人界尋找風湮和寧霖,安如月立刻就來了精神,她一個健步就沖到了空離身邊,急急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神女在哪里?”
空離點了點頭,隨后苦笑了一下:“說來你們恐怕都不信,宓翎這些年在三界之中兜兜轉轉的,最近卻又回到了鐵共山。雖然我也不知道經過這些年的尋找她究竟想起來多少東西,但是既然她又回到了那里,只能說明那個地方對她有著絕對不一樣的意義。我之前只是猜測她第一次遇見蒼妄的地方是在那里,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一定就是那個地方。”
“可是…若她真的記起來鐵共山便是她與王上初識之地,待在那個地方豈不是只能黯然神傷?畢竟王上他…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那里了。”安如月于心不忍的說道。
“是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抹不去又尋不回,只能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將自己的心永遠困在一個地方。”空離無不落寞的說道。
對于空離此言,云蕊自然是感同身受,他們都一樣,失去了生命中最用力愛過的那個人,然后將自己的心永遠禁錮在愛人最后留下的唯一一點念想之中。
比如空離上清池中的那一片青蓮,比如萬法金剛伏魔陣中的那一柄歿天杵。
本就有些焦灼的氣氛因為蒼妄的問題而愈發沉悶起來,四下變得一片寂靜。
空離很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去鐵共山瞧瞧吧。”
一路上途經了許多不同國家的郡縣城鎮,除了嚴諾之外,其余三人皆是心生悵然與感慨,有好多地方雖然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但是卻早在他們各自的心中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烙印。
臨近鐵共山的時候他們微微有些詫異,雖說這個地方他們之前都沒來過,但是這周圍方圓幾百里居然沒有人煙,著實是讓他們感到意外。
但是想一想他們又釋然了,雖說如今距離當年的天地浩劫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但是凡人作為三界眾生當中最弱小的一族,在那一場恐怖的災難之中自然是遭受了幾乎毀滅性的打擊。
如此一來,在人界的許多地方便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像鐵共山周邊這樣的情況,方圓百里甚至千里都荒無人煙。
以凡人繁衍生息和重建家園的速度,估計還得再過個千八百年的才能基本恢復當初的模樣。
來到鐵共山腳下的時候,四人頓時吃了一驚,只見偌大的鐵共山整一個都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很明顯是被什么法力強悍之人設下了結界。
細細瞧去,還能發現那一層金光之上隱隱約約的流轉著一個個玄奧的符文,即便空離他們四個看不懂那些符文的含義,但也明白它們的出處那正是屬于洛書殘片之中特有的古老符文。
“這是什么情況?”
“神女是要將整座鐵共山與世隔絕嗎?”
安如月和云蕊各自驚訝的開口說道。
空離蹙著眉,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結界,許久之后才納悶的說道:“奇怪,這結界看著倒是眼熟,可是當中的氣息卻并不屬于宓翎啊。難道是…宓翎為寧霖傳授結陣之法?”
“不會吧?寧霖的法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深莫測了?”安如月狐疑的說道。
的確,這個將鐵共山完全籠罩起來的結界對于凡人而言就是一層堪不破的隱匿屏障,能將整座山都給完全隱藏起來,即便是修仙之人來到此處,法力沒到達一定程度的話也是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也正因為如此,四人心中才不由得產生了疑問,能擁有這般雄厚的實力和如此純熟的結陣手法的人,怎么可能會是才飛升成仙兩百余年的寧霖呢?
交談之際,高空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乍一聽像是法力碰撞之聲,但稍一回味,又覺得那聲音有幾分晴天霹靂之感。
四人聞聲下意識的抬頭朝著山頂的位置看去,結果卻是愕然發現一個物事自高空墜落下來,那速度之快,幾乎就是瞬息之間便在幾人的眼中由一個黑點擴大成一塊巨石那么大。
“不好,快閃開!”空離大呼了一聲,下意識的伸手拉過離他最近的嚴諾。
就在空離大呼的同時,天空中墜落的那件物事竟然也發出了聲音:“啊”
因為風速和距離的緣故,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變了調,但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顯然應該是個活物啊!這里屬于人界,難不成竟然有個大活人從那么高的地方墜落下來?
就這么遲疑的一瞬間,安如月的腳下便慢了一步,那個從天而降之人“砰”一下子結結實實的砸了她的身上,將她一下子撲倒在地。
好在安如月如今法力深厚,這一砸倒也不會將她砸出什么問題,就是猛然被人撲倒在地上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疼得她“哎呦”一聲將秀麗的五官擰成了包子。
不過“哎呦”叫苦的可不止安如月一個,那個牢牢將她壓在地上的罪魁禍首嘴里也直哼哼呢。
回過神來的安如月很快就意識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竟然是個男子,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用力將男子從自己身上掀到一旁,自己則是迅速坐起,一轉身便將對方的衣領揪起來,怒聲斥道:“你這個登徒子,誰給你的…”
話還沒說完呢,安如月便愣住了,揚起的另一只準備賞對方一個大耳刮子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這一刻不僅是她,一旁的空離、云蕊還有寧霖也看清了這個被安如月揪在手里一臉苦相的男子青辭!
“青辭?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安如月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她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誰知青辭也是愣住了,他使勁甩了甩自己有些發蒙的腦子,然后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一副比安如月更加震驚的神情和語氣說道:“月兒?怎么會是你?”
說來這一對小夫妻也是有意思,今晨之前他們還在一起呢,這一刻卻仿佛幾百年不見的模樣,竟然一時間沒了任何動作和言語,就這樣呆呆的凝望著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嚴諾終于是忍不住發話了:“爹,你怎么一聲不吭的自己跑到這鐵共山來了?你知不知道娘一早起來發現你不在都急什么樣了?”
聽見自己兒子的聲音,青辭這才訥訥的抬起頭,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激動道:“諾兒…快來,快過來讓爹爹好好瞧瞧!”
嚴諾聞言乖乖的走到青辭的身邊蹲了下來,直到這時候他和安如月才猛然意識到了青辭身上的異狀。
“爹爹,你的眼睛…”
“青辭,你的眼睛…”
母子倆異口同聲的驚呼,他們清楚的看見,青辭雙眼之中那迷蒙混沌的幽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透亮的如寶石一般的藍色。
青辭眨巴著眼,目光貪婪的在自己的妻兒身上打著轉,竟是隱隱的有了喜極而泣的沖動。
“兩百多年了,謝天謝地,我終于能看清楚你們母子的模樣了。”青辭一手一個,將安如月和嚴諾攬進自己的懷里,無不感慨和感激的說道。
空離和云蕊相視一眼,在一旁默默的替這重新團聚的一家三口感到欣慰。
過了好一會兒,空離估摸著這一家子心緒也差不多該平復了,才淡淡的開口問道:“青辭,之前到底都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突然離開修羅界,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被空離這么一問,安如月和嚴諾也正色打量起青辭來,大家臉上皆是疑惑和好奇的神色。
可是青辭竟然破天荒的老臉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這個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啊?什么叫‘你也說不清楚’?難不成你昨天夜里在自家的房間里被人打昏了扛到這里來的嗎?”安如月沒好氣的說道。
青辭嘿嘿干笑了兩聲,討好的抬起手來捏了捏安如月的臉蛋,被女子氣鼓鼓的揮開手之后訕訕道:“事情還真是跟你瞎猜的差不多,我真的是被打昏了,只不過打昏我的不是人,而是一道驚雷。”
隨后,在四人驚訝的目光之中,青辭便將自己昨天半夜的經歷也說了一遍。
原來,昨夜他在與安如月一番溫存之后莫名其妙的失眠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索性就起身去屋外走動走動。
結果到了屋外沒過多久,他忽然感覺到心中有些異樣,好像某個遙遠的地方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由于那種異樣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危機感,出于好奇,他便尋著心中所感一路朝著南方遁行,結果不知不覺的就去到了伏魔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