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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九章 六千大章3

  安畫和成康密切關注各方情況。

  原以為,他們撤退的命令下達的及時,不會出現在什么大的損失,可是,一天天的,兩人的面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現今為止,除了有限的幾個秘密據點沒被發現外,仙界一百零八處據點,三天之內,被拔除了七十四處。

  這七十九處有大半是在撤退的時候,被發現,然后被監測的仙界修士強力抹除的。

  剩下的二十九處,雖然目前來看,好像沒什么問題,但是,誰知道那些老狐貍們有沒有放長線釣大魚的打算?

  “…這才是仙界真正的實力。”

  屈通面色也不好,但是,他不能看著圣尊極看好的兩人被嚇住,“當年,我們剛到這方宇宙的時候,仙界半圣…從妖族到人族,十根手指頭數不完。”

  那時候,才是最艱難的時候。

  “虛乘證道為圣,那些個半圣心氣正足,若不是這方宇宙的天地靈氣已從巔峰慢慢回落,那些人,只怕寧愿戰死,也不會因為食靈蜿蟲向我們妥協。”

  屈通嘆了一口氣,“你們以為,你們現在就很艱難了嗎?外域戰場的仙隕之地,你們就算沒去見過,也肯定都聽過。

  仙隕之地,不僅是這方宇宙人族與妖族的仙隕之地,也是我們的。

  是!那時候他們不知道我等死點的奧妙,但是,他們有一顆誓死不退,甚至同歸于盡的心。

  可以說,每一個仙隕之地,都有我族人無盡的血淚。”

  正是因為有那些人的犧牲,才有了他們的今天。

  “能在這方宇宙站住腳,能有一處生存之地,能夠慢慢發展到如今,其實早超我們一開始進入這方宇宙時,最好的預期。”

  什么?

  安畫和成康都呆住了。

  “你們不用懷疑!”

  屈通徑直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當年的仙界,有那么多的半圣呢。”

  真要魚死網破的拼命,他們只能是死傷慘重的過客。

  “相比于那些耽于半圣多年,卻未晉一步的人與妖,虛乘可以說是最不出彩的一個。”

  他們當年還是很有運氣的。

  “他是沾了他徒弟銀月仙子的光,在天仙后期慢慢發力,暢通無阻地一路晉階成圣。”

  屈通看向安畫和成康的時候,復雜的目光中還帶有一絲憐憫,“而銀月仙子有個世人都知的雅號,叫…天道親閨女。”

  安畫和成康雖然早就知道銀月仙子,雖然也對她當年的外號有所耳聞,但這一會,聽屈長老這般直觀的說起銀月仙子,心…還是更沉了些。

  林蹊從小就有天道親閨女的雅號呢。

  一直到現在,可以說,從來都沒有什么挫折。

  對別人來說是大兇險的事,可是林蹊總能遇難成祥,總能把絕壁懸崖走出通天坦途來。

  這是讓安畫和成康最絕望的地方。

  他們的算計,他們的戰力,在林蹊那里,總是被打折扣,以至于次次狼狽,心魔日升。

  “屈叔,銀月當年既然那么厲害,為何還會下界?是…世尊出手嗎?”

  越是了解族中的歷史,安畫越是佩服世尊。

  哪怕如今的他,越來越狼狽,越來越不行了。

  “不錯!”

  屈通就是更欣賞安畫,“事實上,世尊在我們還未大舉遷移之前,就來了這方宇宙,從小修做起,分身數個結交四方。

  準備的說來,天淵七界才應該是這方宇宙的仙界,可惜,那里被混沌巨魔人禍害了,截靈截運連制他們想要的小境,以至于天道運轉的重心,轉移到了這里。

  不過,天淵七界到底是這方宇宙育生萬物的起始點,飛升修士眾多,各路妖皇眾多,其驚才絕艷者,比比皆是。

  你們現在覺得林蹊、隨慶、柳酒兒、風門那些人厲害,那是因為,你們沒見過那個時代的七界修士。

  別的不說,我們只說風門的傳送門。

  那就是天淵七界自然孕育的時間之門。

  十二道時間之門,何其厲害,他們…”

  “屈叔,”成康打斷,“我聽說月亮宮的時間之門,可以回過去,到未來,真要那么厲害…”他頓了頓后,到底把心中所疑問了出來,“真要那么厲害,月亮宮的修士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有一天會被滅門,那么…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他們現在所謂的滅門,所謂的道絕,其實都是假的?”

  屈通的眉頭鎖了鎖,這個問題,圣尊和長老團,曾討論過無數次。

  “…當年,我也有這份疑慮。”

  他這樣道:“不過世尊卻說不必管,時間之門雖然在,可是時間大道卻不是人人都能悟得…”

  屈通猶豫的了下,“世尊聰明絕頂,能分身結交四方,也未必就不曾臥底月亮宮。”

  反正月亮宮滅門了,十二道時間之門如今只剩了一個傳送門。

  “再說,時間大道非同反響,時間之門掌在一家之手,你們以為各天下各方就不忌憚月亮宮嗎?”

  如果不忌憚,飛升的月亮宮修士,也不會盡數隕落。

  “世尊當年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叫順勢而為。”

  他很驕傲有那樣的圣者,“過去未來,在月亮宮那里看似可控,但天道飄渺,真要逆天改命,天地因果追索之下,其承受的代價也一定非同一般。”

  外域戰場的仙隕之地,可不止一處。

  那些月亮宮修士真要有本事,怎么沒有回溯過去,讓他們重活一次?

  沒有!

  他們自己都戰死了好些個。

  “世人都說三千大道,道道通天,可是,道在那里,但縱觀古今,真正問鼎大道的有幾人?”

  屈通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當年人、妖兩族為了對抗我們,可是連著四位半圣逆天沖圣,但結果呢?”

  放下杯子時,他冷笑一聲,“他們死時,把人、妖兩族向上的心力,也幾乎消耗了大半。”

  直到現在,那些未死,可稱半圣的老家伙還在茍著呢。

  “當然,這里可能也有我們兩位圣者的手筆。”

  月亮宮不知他們,可能就是世尊提前屏蔽了天機。

  屈通覺得,高瞻遠矚的世尊,不可能沒在天淵七界另做布置,甚至,在那里的布置,還遠勝仙界。

  要不然,托天廟不會破落遺入虛空,不會無人知曉。

  利用美魂王的腹線宙蟲,可能只是他諸多布置中的一條線而已。

  等到那條線也斷了…

  “數百年前,天淵七界游離在外,我們在仙界可是順風順水的很。”

  從虛乘到各方掌門,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嗎?

  但是,他們只能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

  屈通嘆了一口氣,“現在…,又有人被叫做天道親閨女了。”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不幸。

  自林蹊傳名以來,他們做什么事,都異常不順。

  “不過,相比于當年的銀月仙子,林蹊…還差得遠。”

  真的嗎?

  安畫和成康看向這位長老,非常想懷疑。

  但是,屈通認真的樣子…

  “不信?”

  屈通微微一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當年我們過來的時候,虛乘已經成圣,銀月仙子已是金仙大修,他們師徒,可以說是這方宇宙星空,最有權勢,最耀眼的存在。

  他們想干什么,不說一呼百應,卻也不差多少了。

  可是林蹊呢?”

  林蹊?

  才晉天仙。

  雖有仙上樓這個可稱后盾的地方,可是仙上樓的修士沒戰力。

  食神華悼公再想扶持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也得考慮現實,首先他得讓仙上樓活下去。

  成康和安畫對視一眼,原本浮躁,好像要窒息的心,慢慢的,又安定了下來。

  屈通笑了,“林蹊出個門都要變裝再變裝,云天海閣可能是她的后盾,可是,你們覺得,這后盾就有多牢靠嗎?

  祝紅琳枉稱金仙大修。

  連徒弟被人當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那只蟬,也無人知會一聲。

  再說刑堂,那里可能也算她的靠山,但是,你們覺得,他們彼此之間能有多少信任?”

  安畫和成康對視一眼,都輕松了稍許。

  林蹊對刑堂的信任和刑堂對林蹊的信任,十成中,有五成,就不得了了。

  她可以借刑堂之勢,可以借云天海閣之勢,但是,她最親近的還是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

  甚至,她對陸望這個隔代的所謂師父,只怕都沒有多少信任。

  要不然,隨慶和千道宗的某些人,肯定會住到安全的今明島,怎么也不可能冒著莫大危險,四散仙界。

  “銀月仙子為何會從天之驕女,從最有希望再進一步的后起之秀,淪落到當年可稱死地的天淵七界,說來,主在她和虛乘之間…沒了那份彼此都不打折扣的信任!”

  這是圣尊要他告訴他們的。

  屈通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林蹊有十面埋伏,十面埋伏同階無敵,但是,銀月仙子的天狼弓…亦主殺伐。”

  閉上眼睛,他好像回到了當年的那一箭中。

  “天地為弓,風云為箭,是那把箭的終極形態。你們以為十面埋伏很厲害,但是,銀月仙子一箭射出,我族亦曾連隕一位金仙,十數玉仙。

  若不是世尊利用了一些事,讓她連連分心,幾番重傷,當年我的這條命,可能早就交待在外域戰場。”

  他們不是不想完整占下這方宇宙星空,奈何,真的力不從心。

  “哪怕后來傳說銀月仙子的魂燈滅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是我心中的惡夢!”

  能活著太不容易了。

  屈通嘆了一口氣,“想想,當年那么艱難,我們都能走過來,如今…”

  雖然這些天,隕落的族人也有些多,但相比于這些年,他們殺的人族和妖族修士,實在不值一提。

  “一時的成敗,不叫成敗。”

  屈通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安畫身上,“我們能讓天道親閨女死一次,就能讓她死第二次。相比于當年,你們可運作的空間,更多更廣。”

  “是!”

  “是!”

  安畫和成康一齊拱手一禮。

  “圣尊讓我回來告訴你們,世尊當年在仙界各方順勢而為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族人,就是他自己也甚少出面。”

  安畫和成康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們可不能跟世尊比。

  世尊是圣者,哪怕分身…,至少有危險的時候,自保沒問題。

  他們不行啊!

  “圣尊說,開動你們的腦筋,好好想一想,邊修煉邊想都行,他不急。”

  他拿出一枚異常古樸的玉簡,“這里記載著世尊的化身之法,你們有閑的時候,也可以看看。”

  仙盟坊市各個酒樓茶館,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從來都是佐蒙人明里暗里的殺他們的人,卻沒想,從今明島開始,天下堂和各宗大佬會給天下這么大的驚喜。

  “…也是,憋屈這些年,也該我們出口惡氣的時候了。”

  “世尊早就不行了,我們早該干了。”

  “你知道什么?他可不是不行,他現在是被廣若拖累了。”

  “只廣若一個哪行?這三百多年,林蹊肯定一直在用美魂王特別為他弄的隔山打牛罩照顧他呢。”

  不管什么人,被照顧了這么久,都要到極限了。

  “要說…,還是美魂王厲害!”

  此話一出,茶館里為之一靜。

  當年很多不知道美魂王的修士,都因為那個隔山打牛罩,打聽了他一通。

  后來,更因為托天廟他和銀月仙子的靈牌供在一起,八卦了一把。

  應該被銀月仙子鎮于地宮的魔王,一起得了供奉,還…

  聽說萬壽宗就因為這,非常不滿林蹊呢。

  圣者虛乘雖然未發一言,但是,心里只怕也不是多安樂。

  “怎么是美魂王厲害?他再厲害,也不能上來,真的幫我們對付佐蒙圣者。”

  茶館中的寂靜終于被打破。

  宜法離開的時候,還聽到那人在吹虛乘,“今明島大戰,可是我們的圣者,把人家的圣者攔了,要不然…,今明島只怕都不在了。”

  “唉!都不知道,他們現在打到哪了呢。”

  上一次,他們在天上打,還偶爾能感應到。

  可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打到哪了呀!

  圣尊可以受傷,虛乘可是傷不起的。

  宜法可以想象,他們接下來會議論些什么。

  今明島大戰,只暴露出無想,這對他們算好事。

  原本裝聾作啞的各宗宗主,一齊朝佐蒙人出手,更是大喜事。

  宜法在各宗的報喜鐘,以及茶館、酒樓修士的八卦里,慢慢把天下堂一庸、萬壽宗馬知己等前輩大能的行事風格都記了下來。

  這些人,才是左右仙界一切戰局、大事的人物。

  他們的處理風格,性格愛好,都在她的收集范圍之內。

  未來,也許都能得得上。

  她慢慢的轉回明心街上,卻沒想,那個一直寂寞、寥落的跛腳前輩,現在會笑得一臉褶子。

  是因為身邊的一家三口嗎?

  宜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對,就是你!”

  聞人謙朝宜法朝朝手,“付楨、夏舞,那天就是她,分了一壺酒給我,要不然…”

  “付楨”

  “夏舞”

  “多謝道友!”

  夫妻二人一齊拱手的時候,對宜法報了極大的善意。

  他們都聽師伯說了,白送她同心如意,她都沒收,“我們兩家是鄰居,”夏舞笑容親切有禮,“以后若是有閑,或者有什么修煉上的不解之處,都可過來,我們一起探討。”

  “如此…多謝了!”

  這一家人,目前看著還行。

  宜法回以一禮,“在下郁笗!”

  三人相視一笑的時候,都未介紹出身。

  彼此都是聰明人,哪還不知道,各有難言之處。

  “郁笗啊!”聞人謙送她一個酒葫蘆,“這是我家師侄從妖族帶回的流螢酒,甚有風味,就當還你那天…”

  “前輩,您這樣可就太客氣了。”

  宜法很高興,這老頭的眼中,再也不是那種讓人心悸的絕望,“大家鄰居,您現在要是把酒給了我,我以后可就不敢上您的門求教問題了。”

  “哈哈哈!那就罷了。”

  聞人謙也不跟她客氣了,“老夫一直都在家,你隨時可來。”

  “是!”

  宜法拱手告辭,進院就盯鏡光陣,確定他們進到十一號,而長街兩邊無人伸頭,才松下那根緊繃的神經。

  “師叔!”

  袖中的萬里傳訊符響了。

  宜法回到自己的房音,關上禁制,才拿起來,“師叔,我要告訴您一個不壞不好的消息。”

  “…說吧!”

  在林蹊眼中的不壞不好,在她這里,可能就是麻煩。

  奈何,師兄閉關,她就只能替林蹊兜著。

  “我爹我娘,不是得了合歡宗的傳承嗎?”

  陸靈蹊送踏雪到今明島,耽擱了好幾天,應爹娘之請,暗里多照顧那位合歡宗的前輩,“五天前,我拿他們的秘法在天音囑上留暗號,無意中替我爹娘尋到了一位可能快不行的合歡宗長老。”

  什么?

  宜法嚴肅起,“合歡宗?你確定?”

  “確定,當時的暗號都能對得上,對方說,他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希望能早點把合歡宗的傳承給我。”

  “你怎么說的?”

  “我讓他多撐一撐。”

  宜法:“…”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突然懷疑有一天,她要是受傷了,要死了,林蹊只怕也要讓她多撐一撐。

  “拿了黃金菇,給他做了三份大補湯。”

  “噢,”宜法聲音清冷,“接著說,不要鋪墊,要我做什么?”

  “嘿嘿,師叔,從暗號上看,那位合歡宗的前輩就住在您隔壁,他叫聞人謙,聽陸望老祖說,聞人謙和他的夫人一起,曾守御外域戰場七百多年,直到受傷離開。

  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前輩,合歡宗可惜了,如果您方便的話,偶爾過去看看他。

  他要是撐不住了…,您也早點告訴我。”

  “…他應該還很能撐。”

  宜法的眉頭緊了緊,跟陸靈蹊說今天的相遇時,其實隔壁聞人謙也正跟兩個師侄猜測那位送了他大補湯的人到底是誰。

  “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眾多,但真正年輕的沒幾個。”

  聞人謙好希望那天跟他對暗號的是林蹊,“得我合歡宗功法,按理說,修煉不會太慢的,沒理由孩子都飛升了,他們自己卻還沒飛升。”

  除非…

  “她說,她爹娘一開始并不知道《同于道》是我合歡宗的功法,后來誤得《明心斬》,才知道是我們的功法。”

  大補湯很好喝,這幾天一直隱隱作痛的丹田,都舒服了些。

  聞人謙接下夏舞奉上來的仙茶,輕啜一口道:“明心斬…的誤得,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林蹊在天河坊市賭擂的戰利品?”

  他看了有關天河坊市擂戰的留影,認識那幾個彼此合作,異常默契的佐蒙人,“那幾個…都參與了那天的滅門之戰。”

  想到那天的大戰,聞人謙臉上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血色,又盡數沒了。

  “師伯,我和楨哥都覺得,您猜的很有道理。”

  師伯的傷太重!

  夏舞也希望能給師伯多點希望,多撐一撐。

  “是啊,師伯!”

  付楨很快附和,“天淵七界的修士大都隱蔽在外,那天我們排隊的時候都看到林蹊了,只是排隊的人太多,她才和談鐘音長老離開轉天下堂的,如果這樣算的話,您排到天音囑的時候,她應該也到天下堂,用到天下堂的天音囑了。”

  不管是還是不是,多出來的師弟師妹,都是他們萬分期待的。

  付楨給老頭輸送柔和的木靈氣,希望能緩和一點,他身上的傷痛,“師伯,您好好的,下次我們再找機會,若是有緣再遇,或許,林蹊還要喊您一聲師祖呢。”

  “就是!”

  夏舞亦跟著柔聲道:“師伯,您好好吃藥,我們找機會,等您再好點,我們多往刑堂那里走一走。實在不行,就直接去找魯堂主。”

  那位魯堂主也還好。

  為了師伯,她不覺得,低個頭,有多難。

  “沒有她,就沒有今明島的大戰,不管是不是,我們去見見,感謝一下子,都是可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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