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寧宴對這個一輩子還算公正的人并沒有任何意見,搖頭“不辛苦,這是責任。“
過了好一會兒,將煙桿放在嘴里,使勁兒吸了幾口。
吞云吐霧中,眼睛里閃爍著淚花。
脊背也彎曲了一些。
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還帶著歉意,許是知道自家婆娘在外頭的造謠。
操心大半輩子的人,習慣了操心,并不是說放心就能放心的。
老村長在這里,寧宴也放心了很多。
將三七粉放在老村長前頭的桌子上:“這些對于外傷很有效,若是到時候真的出事了,就把這些藥粉灑在傷口,包扎起來,到時候讓薛先生按照順序診治。”
“寧丫頭,費心了。”
趙老村長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染上了煙癮,說話的時候手里還拿著煙桿。
還帶著喬翹。
雪下得這么大,路上又難走,而且,縣城那地方也比這里安全呢。
寧朝燁察覺寧宴眼神的不對勁。
臉上的笑慢慢收斂了。
試探道:“寧丫頭,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寧宴沒有說話。
視線落在喬翹不怎么對稱的羊角辮還有身上背著的小包袱上。
喬翹過來是打算小住。
“三叔,是要把喬翹放在這里?”
“嗯,喬家現在不安穩,喬翹在那邊心情不好。”
寧朝燁對于喬氏這人一句話也沒有提起。
寧宴也不傻,這個時候不會去刻意的詢問。
寧朝燁本身就極為有商業頭腦,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大,加上當初可以說是凈身出戶,喬家呢,人多事兒多,有什么措施若是不配合相應的手段,是不可能前進的。
經商跟做學問一樣,若是不能進一步,實則跟倒退是一樣的。
寧朝燁的家業,總有一天會超過喬家。
到時候…
勢必會發生碰撞。
喬氏呢,最多起到調和作用。
日后的事兒…
還真的說不準。
不過,眼前的事兒還是能夠說準的。
寧宴將留在村子里可能有的風險一一訴說。
寧朝燁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抬眼看了一下街道上堆起來的雪花,厚厚的就跟一個小山一樣。
是啊,今年的雪有些大了。
他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所以最近有些焦頭爛額。
對于雪災這兩個字,突然有了更深的認知。
想說些什么,突然看見院子里玩雪球的小平安。
小平安被賈婆子帶著,身上穿的干干凈凈,小手凍得通紅,即使這樣還捏著雪球,臉上笑的也很自然。
似乎,大侄女嘴里的禍事并沒有給小院里的孩子造成什么心理上的壓力。
寧朝燁糾結起來。
作為老父親,是不想把女兒放在危險的環境下的。
但是呢…
手指被捏住,寧朝燁低頭,發現喬翹眼里閃亮亮的。
好吧,孩子喜歡這里。
那就把孩子放在這里了。
大侄女武力這么高,責任心又強,把孩子留在這里,大侄女就算豁出命也會保護這些孩子的。
他還有些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把喬翹交給你了,前些天她就很開心的。”
說到這里,寧朝燁額頭有些疼。
前些日子小閨女確實過的開心,看著大侄女剁人手腳,甚至還…都學的暴力了。
暴力就暴力一點兒吧,這樣長大之后不吃虧。
寧朝燁本著這種想法,把喬翹留在村里,匆匆離開。
路不好走,地面上的雪有膝蓋厚。
馬車走的極為艱難。
若是不早些回去,到了晚上怕是就回不到家里了。
做生意的人時間珍貴的很。
寧朝燁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
寧宴輕輕嘆息一聲。
牽著喬翹的手,往西廂的小閣樓走去。
閣樓是最近搭建的。
精致的很,就適合喬翹這年紀居住。
本來陸含章的意思是,等小桃子長大一點兒,就把小桃子送到閣樓住。
當然,那個時候一家人都就搬到山上那個宅院里了,這閣樓怕是排不上用場了。
現在喬翹來了,寧宴就把小閣樓打掃一遍。
閣樓里面的簾帳都是粉色的,瞧著這濃郁的小公主風格,寧宴都打算進去住上幾天了。
喬翹對這樣的閣樓也喜歡的很。
放縱的年紀么,自然不會太拘束,尤其是跟著寧宴一起在村子里闖蕩過。
已經把寧家的小院子當成自己的家了。
將自己的小包袱放在桌子上。
伸手在房間的擺件上東摸摸,西看看。
喜歡的樣子展示的很通透。
這么一個小丫頭,一點兒也不想是喬氏帶出來的。
“餓了沒?姐姐讓灶房給你準備點吃的。”
聽見寧宴的話,喬翹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似乎還真的有些餓了。
“要吃一點點吧。”
“一點點夠嗎?”
“夠的夠的。”
喬翹擺出成年人的姿態,跟寧宴交談。
努力學著寧朝燁的樣子,板正著臉…
小孩子學成年人的樣子,最是好笑了。
瞧著喬翹的樣子,寧宴已經開始期待桃子長大后的模樣,不知道會不會跟喬翹一個樣子呢。
家里孩子比較多,灶房里一直都有東西供著。
簡單的核桃酥,杏仁酥還有面點糕點。
寧宴撿了幾個棗包豆沙包,往閣樓走去。
閣樓上有些安靜。
撩開床上的簾帳,喬翹已經睡著了。
這么累的么…
湊近喬翹看上一眼,小孩眼下竟然還有些青色。
大概之前是哭過了鬧過了。
成長的煩惱呀,將盤子放在桌子上。寧宴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往后面的竹林走去,寧有余還在跟陸含章對打。
陸含章的個頭很高,寧有余就被襯托的只有一點點。
這樣的寧有余在陸含章面前就跟一個小螞蟻一樣。
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靈活,然而…
陸含章更靈活。
兩人的對打幾乎就是寧有余單方面被虐。
瞧上一會兒,寧宴心里就升起一種憐惜兒子的感覺,剛想要開口打斷陸含章單方面的虐待,冷風鉆進嘴巴里。
寧宴閉口不言。
眼神還有些恍惚。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容易心軟了呢。
怪不得都說慈母多敗兒。
或者…
大概是剛生孩子不久的原因,心腸跟前世訓練那些特種兵的時候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迎接新的生命降臨,心腸柔軟的很多。
寧宴轉身,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宅院,院墻高高,匠人們在院子里面做活計,不管什么禍事都不會對這里的人造成什么危害。
寧宴站在院墻的一角。
看著郁郁蔥蔥的山變成白色…
山里似乎還有野獸在咆哮。
走到院子里,匠人們身上穿的厚厚的。
手上的工作卻不敢耽擱。
有的手指已經凍裂了,卻毫不在意。
該做什么繼續做。
一道工序完成,臉上就會露出笑容。
呼嘯的北風里,順著脖子往身體里灌,寧宴閉上眼睛。
無論什么時候,這種匠人都是被人敬佩的。
尋到庫房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大概可以吃上不短的時候,加上院子里建著一個小暖棚,匠人也會種菜,一兩個月之內,這里不會發生意外。
寧宴叮囑賈管事:“這些日子外頭怕是不太平,院子里的人就不要出去了。”
“不太平?”
賈管事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北風里屬于狼的呼嘯。
大概是明白了些什么,就沒有讓寧宴解釋。
跟聰明人說話真省事。
寧宴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
從山上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宴總覺得身后有什么人跟著。
但是…每次回頭,大地上都是白色的。
難不成生了一次孩子,感知都變得不穩定了?
寧宴陷入自我懷疑中,也算是理解了為什么后世好些女人不想生孩子。
這生孩子就是將自己從天才變成庸人呀!
女人,果然是很偉大的。
不過,上輩子的經歷告訴寧宴,就算是感知錯誤了,也得讓人探測一一下。
不然…粗心可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
寧可徒勞無功。也不能因為一時間的粗心將自己打入萬劫不復的狀態。
正好陳禍在家,寧宴就讓陳禍出去一趟。
風雪中,陳禍走出院子。
夜深了,帶著一股子寒意從外面走了回來。
“大娘子,沒有看見什么特殊的人。”
“難不成真的是錯覺?”
寧宴靠在房間的欄桿上思考著。
然而…這般思考并沒有什么作用,塔塔腳步聲傳來,寧宴回頭對上喬翹控訴的小眼神。
“醒了?”寧宴伸手蹭了蹭鼻子。
小丫頭睡了之后,她似乎就開始忙別的了。
也沒有交代武婆子幾個人好好照顧小丫頭。
眼下還有不少的事情,寧宴也就沒有繼續關注老村長。
回到家里,寧宴被出現在院子里的人驚嚇到了。、
看著寧朝燁,眉頭微微蹙起。
寧宴站在一旁,瞧著這樣的村長,只覺得怪異,村長現在的狀態,有些古怪了。
只是…
“是啊,責任。”
趙老村長眼睛恍惚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回到家里將三七粉分瓶裝起來,寧宴往祠堂走去。
趙老村長這會兒在祠堂主持著大小的事兒。
關乎整個村子的安危,就算趙老村長現在已經沒有村長這個職位了,但是呢…
這個時候三叔過來干什么。
關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