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多人的軍隊陸續從城堡中魚貫而出,排著長長的隊伍,順著三岔河的河岸緩緩前行。
夏爾騎著一匹棕黑色斑點馬,跟在盧斯.波頓身側,一邊打量著四周野外景色,一邊與波頓伯爵交流。
“北境軍隊到達后,蘭尼斯特很明智的撤了軍,現在公爵大人正幫助徒利家族恢復奔流城秩序。”
“他知道你準備拿下赫倫堡?”
“我派了渡鴉通知,但公爵大人目前并不知曉,不過戰機稍縱即逝,我認為應當迅速出擊,以免敵人有所后援。”
夏爾對此并不精通,所以他只是靜靜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波頓伯爵則自顧自的道:“我準備佯攻赫倫堡,然后讓我們的人假裝吃敗仗,血戲班將會帶他們進入那座堅固的堡壘當中,我們就里應外合…”
軍隊漸行漸遠,身后灤河城已然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夜晚他們在一座名叫海疆城的城堡內暫時歇息,翌日早早的就離開這座城市,開始繼續趕路。
隨后接連三天時間,夏爾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他們陸續經過荒石城、美人市集,正準備渡過藍岔河繼續趕路,一位風塵仆仆的信使就突然從后方急速追趕上了這只隊伍。
他背負著佛雷家族的旗幟,所以波頓親自接見了他。
“灤河城出了什么事嗎?”
信使充滿疲憊的道:“沒有,大人,是史塔克公爵。”
“公爵大人有何要事?”
“史塔克公爵命令您攜軍隊迅速趕往君臨城。”
盧斯.波頓聞言皺眉。
“君臨雖說沒有軍隊防守,但那六千多的金袍子可不是我這點人能對付得了的,更別說還是攻城。”
“不,大人。”信使道:“史坦尼斯陛下已經占領君臨,史塔克公爵命您前往君臨城與他匯合。”
繼蘭尼斯特于奔流城撤軍之后,七國首都君臨城竟然也被他們放棄掉了?
波頓聽聞這消息,面癱似的臉頰都不由閃過一絲愕然,不過緊接著他就皺起了眉頭。
“蘭尼斯特可真是舍得。”
“什么?”夏爾好奇的問。
“藍禮.拜拉席恩如今正逐步逼近君臨,我們現在占據君臨,只能與他硬碰硬對上,然后那頭老獅子躲在一旁看戲。”
說著,波頓發出一聲冷笑。
“可我們明知道是計策,卻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來辦。”
“為什么?”
“蘭尼斯特如此行徑,等于放棄七國王位,但藍禮和我們那位陛下可不會如此輕易撒手——很少有人能認得清,只有手持利劍,權利和名頭才有跡可循,否則只是一紙空談。”
冷哼著,他掉轉馬頭,回身高聲命令道:“放棄赫倫堡路線,目標君臨!”
“是!”傳訊官點頭,隨后騎著馬奔向身后隊伍。“伯爵有令,放棄赫倫堡路線,目標君臨!”
“伯爵有令,放棄赫倫堡路線,目標君臨!”
“伯爵有令,放棄赫倫堡路線,目標君臨!”
傳訊聲高亢嘹亮,不斷重復,得到命令的軍隊開始轉移行進方向,并開始加快趕路速度。
對于這些原住民來說,眼下的局勢明朗而又緊張,不過這些對夏爾都沒多少影響。
他現在唯一頭痛的是屁股問題。
長時間騎馬趕路,就算原身曾擅長騎馬,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每次下馬安營扎寨,他都忍不住揉捏屁股以緩解淤血。
然而,為了保持黑巫師的“尊嚴”,這行徑甚至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暗中進行,可謂外表光鮮,內在非常屌絲。
一路上,軍隊路過了剛剛從戰爭解放而出的奔流城,受到一番非常熱烈的歡迎,又接連路過亂象叢生的河間地各個城鎮——這處身處于維斯特洛大陸的公國領地以富饒多產而聞名,然而現在經過戰爭的摧殘,已經變得荒蕪一片,人煙稀少了。
“泰溫派遣格雷果.克里岡帶隊騷擾河間地眾多家族領地,以消減河間地徒利家族的兵力與軍心。從眼下看來,克里岡做的很不錯。”
波頓曾如此評價著一處被燒成灰燼的小鎮,當天晚上他們是在這里安營扎寨的。
軍隊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城市,連續不斷的趕路,有城入城,沒城就住旅館,旅館也沒有的話,就只能在野外或者城鎮廢墟湊合過一晚。
漫長的趕路枯燥而又無趣,似乎除了騎馬就是騎馬,長時間的觀光也讓夏爾對這處古代世界沒有了什么新鮮感可言,反而對安穩下來非常迫切。
顛簸的馬背就連看書都沒法做到,只能趁著休息時偶爾看幾眼。
夏爾對此倒也沒抱怨什么,畢竟君臨城龍骨與龍晶的誘惑足以讓他打消一切消極想法。
可是他的屁股卻總與他“抗議”。
他時常祈禱著這段日子趕緊過去,好讓他的屁股能夠歇息歇息。
然而,直到夏爾停留的時間耗盡,他們也才走了一半多點的路程——這點倒也算是一個安慰。
門前世界、女貞街住宅。
甫一返回,夏爾就迫不及待的癱在了絲絨床上,連衣服都懶得換了,直接睡了過去。
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依舊如此。他整個人憋在家中,不是睡覺就是養傷。
多日來的奔波讓夏爾暫時不想跑到冰火世界中去不斷重復的趕路。
“反正現在不去,時間也是積攢著的,不會因此而浪費。”
他總是用這句話安慰著自己,然而一想到早晚都會再次進去,就不由一臉蛋疼。
也讓他對現在這種安穩生活分外珍惜。
看書、養傷、琢磨法術,有著仆人的服侍,夏爾過了好一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只是這悠閑的生活還沒持續幾天,這棟溫馨的小窩就突然出現了一場災難。
夜色于窗外悄然降臨,微風拂動淡藍色的窗簾,清冷的月光照映在窗臺的一盆水仙花上,純白嬌嫩,因光照而泛著微微冷色。
“我要死了嗎?”
躺在床頭,抱著自己的小熊,棕色長發微卷的女孩臉色非常蒼白,見夏爾走進屋后,那雙原本湛藍清澈的眼眸緊緊盯在了他身上,目光充滿絕望。
原本雖說有隱疾,但看起來還算健康的女孩,此時就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一般,嘴唇干裂,神色暗淡,看起來異常虛弱。
昨天還壯著膽子讓自己捏了捏臉頰,一臉羞怯的模樣,現在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也終于讓夏爾知道了什么叫做病來如山倒。
“你不會死的,只是需要多休息,還有按時吃藥。”握著女孩瘦小柔弱的手,夏爾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低聲安慰。
“你騙人。”女孩眨眼道:“你每次撒謊都會瞇眼睛,我早就發現了。”
“沒有的事情,小孩子家家別亂說。”夏爾臉色發窘,隨后轉移話題的道:“好好休息,明天你就會好多了,我保證。”
他說著,低頭親吻了一下女孩額頭,隨后起身準備離去,女孩卻一下子反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想見到媽媽。”
弱弱的說著,女孩小臉滿是緊張,雙眼則透露出一抹恐懼,“她好嚇人,我不想見到她。”
姑媽死狀嚇到她了?
夏爾暗暗嘆息。再次出言安慰了幾句后,見女孩閉上雙眼,他隨之走出臥室。
誰都不想死,就算是小孩子也一樣。
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誰又能避免的了呢?
紛亂的思緒難以掩埋夏爾陰郁的心情,雖說接觸時間不長,但女孩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接觸并見到的第一個活人,也是自己現在唯一稱得上親人的存在。
孤苦伶仃的遭遇則讓夏爾對其充滿同情與憐憫,以及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情。
然而眼下,這位唯一的親人就要離他而去了?
“沒有其他辦法嗎?”從女孩臥室內走出,夏爾看向多莫醫生 這位名叫多莫的醫生一直負責替女孩看病,她的身體狀況沒誰比之更清楚了。
“沒有辦法,我至今都還未找到這孩子發病的原因,只能用藥物減免孩子的痛苦。”
頭發花白的老醫生的嘆氣回應,語氣充滿了無可奈何。
夏爾不由默然。
要說有多么強烈的感情那純粹是騙人,畢竟接觸時間不長,就算有再多的情懷也沒辦法變成那種至親之感,可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女孩去死,他又非常之不甘。
“那位從沒見過面的姑媽似乎有尋找治療辦法來著…”
送走老醫生后,腦海中思考著這個問題,夏爾下意識想到了峽谷鎮那座黑漆漆的城堡。
黑漆漆不是重點,重點是城堡偏廳那處地下室。他上次去的時候就因為那個而顯得急匆匆。
因此他也沒仔細尋找什么。當然,當時也沒覺得有什么可尋找的,除了那枚家族信物之外。
可眼下似乎沒其他選擇了?
多莫醫生從前于都林皇家醫藥協會任職,歲數大了之后才返回家鄉頤養天年。醫術不能說是大家,可也算是見識廣泛,就算有病治不好,那也不可能說完全無法確診。
而眼下他卻完全沒有頭緒,那么只能證明,女孩的病并不是簡單的疾病。
要么是超出這個時代的絕癥,要么就是和超自然力量有關。
“冒險去一趟?”
這個念頭倏一出現,就被他果斷拋在了腦后。
一切已知的情況下冒險倒也算是勇敢,可在未知存在或者未知力量面前冒險,那只能說是傻大膽。
不過夏爾卻也并未放棄前往城堡的念頭。
既然那里藏有異常,藏有那種陰森森的呢喃吸引著他。
那么他通知教會,讓他們去解決不就好了?
他可不覺得那詭異地方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之前沒有告訴別人,只不過是懶得給自己找麻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