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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帶牛上堂

  “眾所周知,這個案子已經拖延了許多時日,歷經數次審理。今日,大理開堂審理,旨在將此案完結。諸位可以圍觀,但不可大聲喧嘩,更不帶頭起哄。倘若影響公堂秩序,輕則會被官差驅逐離開,重則會以擾亂官府辦案為由抓起來。”

  大理寺卿段子生先就審案秩序,能百姓們打了預防針。有了百姓們國攻大理車的前車之鑒,他不敢掉輕心。一旦呆會兒申案過程中,百姓們一激動情緒爆發,場面將會不可控制。他這也是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

  “你們可聽明白了”段子生望著衙門口的百姓們,提高音問道。

  今日,段子生預先在衙了門周圍安排了許多衙役官差把守,幾乎把整個大理寺的人馬都調動了,為的就是防止白姓們再鬧騰起來。

  他要掌控這一切。

  衙門外的百姓們,望了望周圍站崗的街役,心里有些發毛。他們皆是點著頭,高聲喊:“聽明白了!段大人,快開始審案吧!”

  相爺則好笑地看著段子生,想必在心里恥笑他多此一舉吧。弄得這么緊張兮兮的,好似會有什么重大發現,會引起什么軒然大波似的。

  他覺得,這不過是段生虛張聲勢罷了。兩日前,百姓們圍攻大理寺段子生還束手無策,要不是百姓們與群臣逼迫皇帝,皇帝逼迫段子生要早日開堂審理,恐怕段子生還拖著案子不審理呢。

  他就不信了,兩日的時間,能查到什么蛛絲馬跡?相爺無地確定,關子此案涉及的證人皆已不在人世,沒人能耐何得了他了。

  以是,段子生在堂上陳述案件,詢向原告以及被告問題,相爺都是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姿態。他甚至還和身邊的孫山,兩人竊竊私語,開懷不已。

  由于事先有約束,審案氣氛濃烈,圍觀的百姓安靜,無人敢大聲喧嘩,無人敢異動,一起聚精會神看著堂中。

  直到相爺聽到段子生揚聲喊:“來人,將證人人牛軻廉帶上來。”

  相爺這才蒙了!

  煙香一直是密切關注相爺,注意相爺的一舉一動。她成功捕捉到相爺臉上瞬時出現的微妙表情。那是一種不可置信又混合驚慌的神色。

  不止是相爺,就連相爺身邊的孫山,也是如此。他張大的嘴巴,仿佛可以吞下一個煮熟的雞蛋。

  煙香不由得揚了揚眉,看起來十分得意的樣子。而堂上其他人則神色如常,因為大家對此已經有了預知。不得不說,快活王楚傲飛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居然將救了牛軻廉一事,瞞得滴水不漏。

  本來,以相爺的神通個大,不難得知牛軻廉的消息。然而楚傲飛的保密手段也是非常厲害的。他帶著楚天闊隱居武南山二十多年,而不被相爺皇后發現,可見他的厲害之處。

  當然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相爺放松了警惕,他的目標用與精力用在制造百姓輿論上。現在,居然讓牛軻廉做為證人出現,真是失誤。

  等侯證人上堂之際,相爺和孫山兩人面面相覷。煙香甚至還看見相爺的目光,慍怒地瞪向孫山,眼里滿是責備之意。居然出了這么大的紕漏。

  很快,衙役將牛軻廉從后堂帶了上來。

  當相爺親眼所見鮮活的牛軻廉,出現在公堂之中時,他那臉上的表情轉變可真是精彩絕倫。

  起初,是一臉震憾的神色,仿佛被當場打了一棒。明明那日在相府的花園,已經讓下人將牛軻廉打死了,怎么他還能好端端出現在這里?

  然而,短暫的震驚過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惱怒與憤恨。這樣牛軻廉都還沒死,看來是相府養的下人太沒用了。那些下人不是跟牛軻廉串通,就是一群窩囊廢,連個人都打不死。他還恨起老天來,仿佛是老天爺故意跟他作對似的。

  惱怒過后,相爺浮起一絲恐慌。他如此對付牛軻廉,卻沒有將牛軻廉弄死。而牛軻廉上堂來,顯然是與他對著干的。之前,他器重牛軻廉,很多事都交代牛軻廉去辦。也不知道牛軻廉掌握多少他的把柄。相爺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汗。

  不管什么樣的情緒,都無法左右相爺,因為,他很快就恢復如初,并未像常人那樣自亂陣腳。主要是相爺內心強大,況且他也相信,光憑牛軻廉一張嘴也奈何不了他。即使牛軻廉聽說相府的內幕,那也無關痛癢。

  牛軻廉是在夏豪死后,相爺才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于夏荷的死,牛軻廉又能知道多少?牛軻廉入相府時,夏荷之事早已過去。

  若說夏豪知道夏荷的內幕,相爺倒是不奇怪,而牛軻廉嘛?呵呵,相爺陰鷙一笑,即使牛軻廉知道,那也是不怕的。道聽途說也能成為呈堂證供的話,相爺覺得自己顛倒黑白的本領,可絲毫不遜色別人。

  煙香看著相爺一閃即逝的異樣神色,很快被鎮定所取代。她不由在心里怒罵相爺是只老狐貍。連牛軻廉出場都未能嚇到他,果真是深沉無比。不過,她覺得,相爺很快就會驚慌失措了,因為牛軻廉手中有證物。

  她要睜大眼睛看著相爺,看他究竟還能囂張多久。

  牛軻廉站在公堂上,一眼就望見他的仇人相爺。那一刻,他的雙眸流露出仇恨,整張臉因憤恨而有些扭曲,他咬牙切齒盯著相爺。雖然嘴上沒有言語,但他早已在心中將相爺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要不是拼了命告誡自己不要沖動,他要拿起律法武器保衛自己,他要為楚天闊他們伸張正義,他真想痛快怒罵相爺一番。

  大難不死,再次相見,不再是主仆,不再有恩情,牛軻廉對相爺只有仇恨。

  看見牛軻廉仇視相爺的目光,夏文萱心中一驚。她自是知道,牛軻廉作為證人,要指證她爹的。此時,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喜是憂,只覺腦子一片空白。

  “來人,給牛軻廉賜座!”大理寺卿段子生一揮手,示意衙役搬椅子上來。

  堂上的衙役,有一人領了命,回復:“是,段大人!屬下這就下去搬椅子來。”

  聞之,相爺不滿地干咳了一聲,對孫山使了個眼色。

  孫山心領神會,他身為相爺的陪審,都只是站著,憑什么要給牛軻廉賜座?

牛軻廉雖是證人,左右也只是平民百姓,有什么資格在公堂上坐著回話?不用相爺示意,孫山都想反對,這下有了相爺指令,他  更是張牙舞爪起來。

  孫山以一副驕傲的姿態,耀武揚威:“段大人,為何要給證人賜座?”他的潛臺詞就是,證人就該跪著回話,他不敢這么公然挑釁。

  這問題問得真是極好!煙香忍不住想給孫山鼓掌了。

  那名領了命的衙役,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等候段大人再次差遣。雖說他是聽命于段大人,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聽從堂上其他人的意見。

  堂外的百姓們,皆是一臉好奇地望向公堂這邊。他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牛軻廉。對他們來說,牛軻廉并不陌生,上次開堂就見牛軻廉與相爺為伍,怎么今日好像變成兩人為敵了?

  因為事先大理寺卿段子生有交代,審案期間不能大聲喧嘩。加上那么多的衙役官差把守著,他們不敢再鬧,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貿然張揚,更不敢大聲說話。

  整個公堂內外秩序都很好。

  見孫山挑起話題,段子生感覺無比滿意,他還真巴不得相爺他們問起此中緣由呢。

  煙香不由得掩嘴偷笑。她的笑,在相爺看來無比礙眼。

  相爺以十分厭惡的目光,輕蔑地瞥了煙香一眼。瞬間,他有些反應了過來,段子生要賜座給牛軻廉是怎么回事了。他這才懊惱自己疏忽大意了。都是剛才情緒起伏變化,才會讓他如此失策,后悔為時已晚。

  不過,相爺暗自咬牙,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了。這是公堂,稍微有言語不慎,即會招來麻煩。堂上那么多對手想整垮他,他可不能麻痹大意。

  段子生當著滿堂的聽眾,以及堂外圍觀的百姓,陳述了賜座理由:“牛軻廉原本是相府總管。前幾日,不知緣由的差點被相府的下人打死。他暈死過去后,被當成死人拉去了亂葬崗。幸虧是煙香和東方紅施以援手,將他救下并送至快活王府。虧得快活王府的李愁容醫術了得,才救回牛軻廉一命。”

  在場的人,都屏息凝神聽著段子生說話,沒有人出言阻止與反駁。就連相爺也是帶著一臉懊惱的神情聽著。

  “牛軻廉帶著重傷出堂作證,精神可嘉。現在基于牛軻廉有傷在身,賜他座,乃是出于人倫道德考慮。”段子生看向孫山,提高了聲音問道:“但不知,這理由孫山可滿意?“

  一番話,頂得孫山啞口無言。他一向自認自己的口才了得,卻一時想不到反駁的話。他不由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相爺。

  相爺抿了下唇,長出了一口氣,終是沒有說什么。他又能說什么呢?這個啞巴虧,他是吃定了。段大人表面上再說賜座的理由,實際上在調轉箭頭對準了他。

  那一番話,那一番解釋,無不在強調牛軻廉受傷了,是被相府的人打傷的,還被拉去了亂葬崗。這一招放出,幾乎有人要認定了錯誤方在相府,在他這邊了。若沒有貓膩,為什么要責打牛軻廉呢?

  不過,對此相爺倒也坦然,若是被問及為什么要責打牛軻廉,他自有一套完美說辭。

  段子生的一番話,惹得堂外部分百姓們在心中腹誹起來。當然,他們并非懷疑段子生的話,反而是深信不疑。他們只是很奇怪,相府為何要對牛軻廉如此痛下殺手?

  從這番話里,相爺聽明白了牛軻廉的遭遇,看來是他太疏忽大意了。他本對此案沒有把控好,并未投入十足的精神,才會忽略了牛軻廉還活著的事實。

  算了,姑且算牛軻廉福大命大吧。接下來,相爺要警惕起來,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此案。

  相爺只是惱怒牛軻廉還活著,卻并無半點惶恐之意。左右不過是他的廢棄的棋子,又怎么可能興風作浪呢?

  在場的百姓們,本就關注點各不相同,很大一部分人,聽到段子生話中的重點是李愁容醫術了得。可以說,段子生的話,給李愁容做了一個很好的宣傳。百姓們皆是記住了李愁容的大名了。

  剛好這些時日,快活王府廣發善心,李愁容免費義診,許多百姓都前去呢。這是題外話了。

  見孫山住了口,無人再有異議,那名領了命的衙役機靈地退了下去,很快搬來了一張凳子給牛軻廉坐。

  牛軻廉客套致謝:“草民謝段大人賜座。”

  接著,段子生嚴肅開口說:“牛軻廉,你將所知道的事,當著眾人的面,一一說出來。一定要實話實說,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是,段大人。”牛軻廉坐著,無助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凄慘的笑意:“我本是相府總管,在相府呆了幾個月,知道一些相府的內幕。”說著,他語氣一轉,毅然決然道:“今日,即使豁出性命,我也要揭露相爺的陰謀。”

  聞之,相爺平靜的外表下,內心蠢蠢欲動,他怒極反笑。果真,牛軻廉是來給他找麻煩的。盡管內心波動很大,他卻極力克制住,他倒想要看看牛軻廉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煙香在內心歡呼雀躍,因為她看著相爺的神色無比怪異。她一見相爺那奇怪的笑,定是氣得厲害,只要能氣到相爺她就無比開心。

  孫山察言觀色,看出相爺的不滿。他狗仗人勢,跳出來反駁:“牛軻廉,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相爺待你恩重如山,你居然恩將仇報反咬一口!人在做,天在看,你會有報應的。”

  相爺一愣,嘴角不禁抽了抽。他本是不悅,被孫山這一番話弄得更加火大了。他也知道孫山對他是真的忠心,但是這會兒說這話,是無比愚蠢的行為。

  這下,相爺終于知道孫山為什么每次科舉考試都會名落孫山了,腦子時不時抽了。

  只是,相爺的怒氣很快就消散了。因為,他發現,孫山這一番話并非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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