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爹?”周懷軒失笑,“你確定?”
其實哪有那么容易呢?
盛思顏也知道,深宅大院的,以神將府的戒備森嚴,哪里可能有外男鉆進來?——就算有,傳出去也是馮氏管家不力。
那她的主意,可就是餿主意了。
“我也知道不容易。如果公公不是暈迷不醒,我也不會想這種招兒。”盛思顏悻悻地道,松開周懷軒的脖頸。
她何嘗不知道這樣做,只能圖一時之快,打壓越姨娘和周老夫人、吳三奶奶的氣焰而已。
周承宗不醒還好說,他一醒過來,越姨娘立刻就有了靠山。
而且就算這孩子真的不是周承宗的種,也只有等九個月后生下來,用盛家的滴血石才能顯露真相。
經過盛思顏的身世一事,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已經知道盛家有滴血石。
如果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野種,她們敢這樣曝出來嗎?
這樣推理過來,那孩子還真有可能就是周承宗的種。
盛思顏知道,從年初到現在,周承宗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歇在馮氏的屋子里。后來歇在越姨娘屋里,是馮氏惱了周承宗,把他趕走之后的事情,也就是最近一個半月左右。
所以越姨娘確實有動機、有渠道、有機會跟周承宗懷上這個孩子。
雖然這是長輩之間的事,跟盛思顏并沒有直接關系,她也不在乎周承宗再多個庶子或者庶女,但是一想到這件事對馮氏的打擊,對周懷軒的打擊,還有踩著阿寶抬高那孩子身價的膈應。盛思顏就很不是個滋味兒。
“我是覺得,她們實在太過份了,現在連孩子都要拿出來踩著阿寶抬身價,我豈能讓她們如意?”盛思顏挑了挑眉,“找個爹確實不容易,但是如果真的還有個爹呢?豈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你想把她趕出去?”周懷軒皺眉,“那還不如殺了算了。”
“殺了她?太便宜她了吧?她膈應了婆母二十多年。一刀就殺了。你覺得是對誰好?”盛思顏撇了撇嘴,一只手在周懷軒胸前慢慢摩挲,“殺了她。說不定就真的讓人忘不了了。而且她有身孕,一尸兩命,你讓婆母以后如何做人?”
越姨娘當著這些世家的面鬧了出來,就是為了讓馮氏下不來臺。而且也是為了震懾馮氏。
因為這以后,如果越姨娘有什么三長兩短。大家一定會確定是馮氏下的手。
何必讓馮氏又傷心,又背黑鍋?
這種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盛思顏是不會做的。
周懷軒默然。盛思顏說得不無道理。
確實。盛國公府不是神將府。
如果這事發生在神將府,他們悄悄把越姨娘做了,外面一點信都不會知道。
可惜越姨娘挑了這樣一個大好的場合把這件事公諸于眾。
實在不得不夸她一聲“膽大心細、綢繆已久”。
不過。盛思顏蹙起眉頭,她還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首先。周承宗這么多年再也沒有孩子,卻突然在一個月內跟越姨娘有了孩子,這其中的事情,難道真的那樣巧合?
其次這一個半月內,周承宗一直在“生病”,一直在“吃藥”,連馮氏都沒有懷上,而越姨娘能懷上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那就是說,這孩子極有可能是野種。
如果這孩子真的是野種,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如果不知情的話,她們挑這個機會把越姨娘有孕的消息捅出來,就是自取其辱,要掉她們的面子就容易多了。
但如果知情的話,那她們故意把這個消息捅出來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只是為了故意打擊馮氏,膈應盛思顏?
都說不通啊…
盛思顏臉色漸漸肅然。
她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關節,是她漏掉了。
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見盛思顏的臉色變了,周懷軒按住盛思顏在他胸口摩挲的小手,緩緩問道:“那你打算如何?”
“我說‘找’個爹,就是‘找’而已。”盛思顏回過神,重新理清思路,“我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爹是誰,也許是公公,也許不是。我要做的,就是‘找’…”
找出“真相”。
尋找“爹”的過程本身,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如果不是懷疑這個孩子的來歷,誰會去“找”爹呢?是吧?
盛思顏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一步步用“找爹”的過程,挑起大家的疑心,讓越姨娘有苦說不出而已。
越姨娘這么多年,和三房聯手,一直都讓馮氏有苦說不出,如今也是她還債的時候了。
再想深一層,她們為什么一定要在阿寶洗三禮的時候,突然把這件事公諸于眾呢?!
盛思顏抿了抿唇,想到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周老夫人一向認為周懷軒生不出孩子,而且從盛思顏懷孕的消息公開以來,周老夫人就在疑心阿寶的來歷!
這樣一融會貫通,盛思顏頓時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明白了…”盛思顏的眸子瞇了瞇。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越姨娘的孩子,不過是個引子。
最終是要把矛頭引到盛思顏和阿寶身上!
這才應該是她們最大的目的!
盛思顏從來不會低估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兩人聯手的威力。
“你明白什么?”周懷軒淡淡問道。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越姨娘的這孩子,是野種。”盛思顏輕聲說道。
只有越姨娘的孩子是野種,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才會順勢布局,引出盛思剛出生的兒子阿寶也是野種…
當然她不敢說百分百的把握。
因為也許有一點點可能。是她想多了,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沒有她想得那樣聰明,更沒有走一步,看三步的長遠目光。
不過對于周懷軒來說,有五成的把握他就要動手了,何況是九成九!
他站了起來,“野種還留著做什么?我現在就回去找人去查。”
如果真是越姨娘偷人。深宅大院的。周懷軒就不信沒人知道,不信查不出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就連沒有的事,都有人捕風捉影臆造出來。更別說是真的發生過的事。
盛思顏點點頭,同意周懷軒的提議。
與其等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借著越姨娘肚子里孩子的來歷,最后把矛頭指向阿寶的出身來歷,盛思顏更想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們的想法。盛思顏覺得已經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出越姨娘偷人的事。然后證明在神將府的深宅內院,籬笆也扎得不是那么牢靠。
然后周老夫人再拋出周懷軒不會有孩子的事,從而證明盛思顏也有偷人的可能,那阿寶就是野種了…
雖然盛思顏知道她最終可以用盛家的滴血石證明阿寶是周懷軒的嫡親子嗣。但是那時候阿寶的來歷已經受到懷疑。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想讓任何無關的猜測玷污自己兒子清白無暇的名聲。
他才出世,不應該背上這些黑鍋。她更不允許有絲毫的臟水潑到阿寶身上!
所以她是應該要先發制人了!
“懷軒,我一直想問你。老夫人為何會認為你生不出孩子?”盛思顏終于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周懷軒默然半晌,搖頭道:“說實話,我也不知為何。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多病,吃了什么不該吃的藥。”
他就是藥罐子里泡大的。
沒人指望他活過十八歲。
若不是那年遇到五歲的盛思顏,他的生命,可能真的就要終結在十八歲…
但是盛思顏給他“治病”的過程,實在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現在加上墮民那邊的情形,周懷軒更是寧愿被別人說他“不育”,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病到底是如何痊愈的。
他握住盛思顏的手,淡淡地道:“別想了,就委屈委屈阿寶吧。到時候用滴血石,再大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盛思顏眉頭蹙得更緊,搖頭道:“不行,我不想有任何謠言。”頓了頓,她抬起頭,看著周懷軒擔憂的眼神,微微笑道:“如果真的是因為你當年吃了什么不該吃的藥,就更好辦了。我就不信過了這么多年,她們還留著當年的藥渣。就算留了,誰又能證明那藥渣一定是你吃過的…”
說完這句話,盛思顏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真的只是吃了不該吃的藥?
如果是,那周老夫人要如何證明這藥是周懷軒吃了?
過了這么多年,她們手里到底有什么證據?什么底牌?
“…真可惜,如果盛老爺子還活著就好了。”盛思顏深深嘆息。
她知道,周懷軒的病,當初是盛老爺子一手調治的。
可惜周懷軒五歲那年,盛老爺子就因宮里的夏明帝突然成了“活死人”,而觸怒當時的太后文賢德,導致盛家被滿門抄斬。
其實如果不是盛思顏,盛家被斬,間接毀掉的,還有神將府…
因為盛老爺子死了,周懷軒痊愈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周老爺子和周承宗都在那一年放棄了周懷軒,轉而培養周懷禮為繼承人。
而十年之后,居然是被盛家人救起來的盛思顏,又救了周懷軒。
“盛老爺子當初給你治病的病歷冊子,你們家還有沒有?”盛思顏深思問道。
她有個感覺,今日的一切,其實都是當初種下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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