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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喜從天降

  其實更多人,是調侃的語氣。

  畢竟,王不仕是自己的上官,可大家呢,對他不服氣的多一些。

  既不敢在他面前,口出惡言,卻多多少少,對王不仕有些反感。

  舊城的地價連跌,實是不成樣子了。

  對于許多人而言,要賣,又賣不上價,留著,又沒有任何意義,這簡直就是雞肋。

  正好,王不仕要,那就拿去吧。

  大家以為,王不仕定會感受到莫名的羞辱,甚至還有人擔心,因此而觸怒了這位王學士。

  王學士現在圣眷正隆呢,也是不好招惹的。

  可誰知,王不仕笑吟吟的捋須:“如此,也好…既然大家都不要,那么老夫統統都收了吧,老夫家中子弟多,這舊城,是荒蕪了一些,可也無妨,老夫取得就是舊城的荒蕪。待會兒下了值,大家一道,立個字據,銀子,明日自會命人送到府上,這價錢嘛,都好說,好說。”

  眾人像看瘋子一般的看著他。

  竟是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賣吧。

  其實也有人有些舍不得的,主要是賣的那點銀子不太看得上,還不如留個念想呢。

  可現在,既然開了口,王不仕也統統答應,還能咋樣呢。

  眾人都尷尬的笑起來。

  卻也有人擠眉弄眼。

  當然,也有人認為,王不仕一定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可誰曉得,一下值,王不仕便道:“諸位且慢一些走,我等先立契約,再請保人。”

  那侍學叫嚴喜,聽了王不仕的話,欣然道:“也好。”

  說著,直接立契。

  嚴喜乃是江南大族,家里底子厚,不過,哪怕是他,在新城買房,也很吃力,舊城的宅子,有三十多畝,本是希望,自己的子弟將來都可在京師做官,有了這宅子,子弟們住的舒服,這是傳家的。

  可哪里想到,舊城沒落了。

  三百五十兩銀子一畝的價錢,是低了一些,不過…想著甩開了這燙手山芋,也好。

  眾人紛紛訂了契約,哪怕是不想賣得人,竟也動心起來,賣了吧,賣了心不煩。

  王不仕則是波瀾不驚,似乎對此,沒有太多的喜怒。

  事畢,他朝諸人道:“那么,老夫,先告辭。”

  他這一走,其他人故意留在后頭,眾人才七嘴八舌起來。

  “這王學士,當真以為,路通了,就可…”

  “看來是想發財,想瘋了。粗鄙!”嚴喜面上是冷然,他一面捋著山羊胡子,一面顯得冷淡,他看不慣王不仕這樣靠著一本離經叛道的書,卻爬到自己頭上的王不仕,而且王不仕的風評不好:“當年,好歹也算是清流,現在成了什么樣子,滿腦子想著的,就是銀子,呵…固然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收購舊宅,并沒有觸犯國法,可他這心思,太骯臟了。”

  “是啊,是啊,嚴侍學說的不錯,是極,是極。”

  眾人紛紛點頭,這個道:“那就看他,最后怎么收場,他王不仕,又不是什么豪族出身,哪里來這么多銀子,他從前又在翰林院,想要貪贓枉法,怕也是難的很,我看,他這些銀子,十有,是借貸來的。”

  “呀,是如此嗎?倘若如此,他這利息錢,只怕都榨干他的。”

  “說不準,這舊城的宅子,價格暴漲了呢。那一點兒貸款,便不算事了。”

  眾人一聽,俱都哄笑起來,有人搖頭晃腦的道:“可若是不暴漲,那就慘了,死無葬身之地…西山錢莊的銀子,可是如此好貸的。”

  眾人一聽,都笑,心里倒是很期待…看到未來,這位王學士的倒霉樣子了。

  他們信步的出了待詔房,可剛跨出門檻,卻見王不仕竟站在門外。

  一下子,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起來。

  他…沒走…

  那豈不是,方才自己的話,都讓他聽去了。

  這…有些尷尬啊。

  好在嚴喜年紀大,臉皮厚:“噢,王學士,還未走?”

  “想起有東西拉下了,回來取。”

  “那么,王學士,我等先走一步。”

  眾人有些心虛。

  王不仕頷首點頭,面上寵辱不驚,似乎對于一切,都充耳不聞。

  早有受過天大侮辱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幾句調侃。

  你們對我的看法,很重要嗎?

  不,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再惡毒的流言蜚語,再狠毒的話,老夫都承受過,爾等…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不值一提,與浮游無異。

  他淡淡然的進了待詔房,取了一份草稿,這草稿之上,赫然寫著‘投資隨筆’之類的字樣。

  這是王不仕平時寫著的一些東西,待詔房有時清閑,索性,將自己的一些想法記下來。

  他小心翼翼的,用一張牛皮紙,將其包裹了,夾在腋下,方才從容而去。

  噠噠噠…噠噠噠…

  快馬飛快到了西山。

  鎮國府里。

  朱厚照是大汗淋漓,此時正是正午,該吃飯了。

  這鋪設鐵軌,看似是簡單的事,可實際上,卻并不容易,鋼鐵的作坊,需要自己操心,還有鋪設鐵軌的進度,也需要自己仔細的盯著,萬萬不能馬虎。

  不只如此,還需設計沿途的站點,甚至舊城的一些宅邸,需要拆除掉,作為候車的站點。

  至于蒸汽機車,也需繼續改良,有些地方,修修改改,對應蒸汽機車的性能和平穩度,有很大的幫助。

  不只如此,還需培養出一批能夠隨時對蒸汽機車能夠維護的人員出來。

  這千頭萬緒的事,朱厚照都一肩扛了。

  朱厚照覺得自己要累癱了。

  可沒法子,其他的人,不是懶,就是蠢。

  一想到懶,朱厚照便抬眼,看到了對面吃的正歡的方繼藩。

  方繼藩吸了吸鼻子,最近有些傷寒,病了,在這個時代,病了實在是糟糕的事,沒有特效藥,只能養著,要多吃牛肉。

  噠噠噠…

  外頭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方繼藩不為所動。

  倒是朱厚照忍不住站起來:“天知道又發生了什么事,連吃個飯都不安生。”

  隨即,馬蹄聲停了,不一會兒,卻有一人匆匆進來:“報,方都尉,方都尉…報…人間渣滓王不仕號…回航了!”

  方繼藩一下子愣住了。

  有點懵。

  人間渣滓王不仕他當然化成灰都認得。

  至于人間渣滓王不仕號…這有多少年沒有消息了。

  朱厚照頓時眉飛色舞:“徐經回來了?”

  “是,徐大使回航,已至天津衛!”

  朱厚照樂不可支:“哈哈,這下西山錢莊,不怕沒有足夠的儲備金了,他們帶回來了多少金銀。”

  “這…不知…”

  一旁,方繼藩卻是猛地拍案,哀嚎道:“徐經他總算是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他死在了外面。”

  方繼藩一下子,高興起來,樂不可支,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恨不得捶胸跌足:“三年哪,人生有幾個三年,徐經他…他…總算是…”

  朱厚照道:“是五年!”

  方繼藩朝朱厚照齜牙,沒理他:“現在人在何處?”

  “徐大使?”

  “自然是我的門生徐經,還能有誰,這世上,千萬人都不及徐經的一根手指頭!”

  “他自到了天津衛,立即換了快馬,預備入京面圣…想來…很快就要到了。”

  方繼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好,那我立即就去宮中,能早一些時日,看他一眼也是好的,等我先吃飽了就去。”

  弘治皇帝已得了急報,也顯得高興起來。

  這個徐經,自出海之后,五年沒有音訊,天知道這五年,他發生了什么。

  又不知,這一支規模更龐大的船隊,給大明帶回來了什么。

  弘治皇帝喜出望外,這船隊,可都是內帑締造,花費無數,到現在,內帑里還撥付錢糧,繼續造船,為下一次的出海,做完全的準備。

  這都是朕的心血啊。

  弘治皇帝立即召集群臣。

  而方繼藩也興沖沖的趕了來。

  君臣相見,彼此仿佛通了心意一般,眉飛色舞。

  諸臣也是喜氣洋洋,個個眉開眼笑。

  大家再對方繼藩有多少的成見,可一旦大家接受了下西洋,那么這下西洋,就成了滿朝都關心的事,無數的人,都翹首以盼著徐經這大功臣平安返航。

  現在…終于回來了,真是不易啊。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方才有快報來,說是徐經今日定能至京,哈哈,此卿為我大明,立下的乃是汗馬功勞啊,今日無論他何時入宮,朕也在此等著,非要見一見他不可。”

  群臣紛紛頷首,更多人卻在紛紛猜測。

  因為誰也不知,徐經帶回來的是什么。

  大明偏居一隅,對于真正的天下,完全懵然無知,而徐經帶回來的,定是前所未見的見聞。

  兩個時辰之后,有人已是吃不消了。

  卻在此時,有宦官匆匆進來:“陛下,巡海大使徐經…覲見!”

  弘治皇帝精神一震:“宣徐卿來見!”弘治皇帝滿面紅光,雙目似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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