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如今已經脫得虎穴,既如此,何不順勢歸來朝廷?”呼延慶半響不說話,再開口就是勸呼延灼反了梁山。“如今天下大亂,正是叔父這般人物顯露身手,建功立業的良機。以叔父一身的好武藝,何愁不能洗刷前罪,進而封妻蔭子,光照門楣?”
呼延慶的話可不是胡謅,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呼延灼。
后者臉上卻顯出了滿滿苦澀,呼延灼沒給呼延慶講什么天下大勢,講什么趙氏昏庸無能,陸謙英明神武,而只是說道:“你有不知,你那嬸娘與兄弟現皆在益都城…”
“梁山泊竟如此卑鄙無恥,虧他們還自詡仁義。”呼延慶一聽,潛意識里就覺得此乃威脅,這是人質,憤然大怒。
呼延灼把頭一搖,“非你所想,此乃我之所請。那益都城內有一武略院,專述武學,我在內教學授課已有些時日。”
“當日連環馬之敗,叫我心氣盡去,自愿就此終老,是以央求上封將家小接來齊魯,如此一家人就此團聚。誰想…”誰想呼延慶會從福建來到河北,以至于他被陸謙找了去。現在呼延慶說他反梁山,而家小盡在益都,如何能反?
呼延慶聞聲,臉上盡露苦澀。“既是如此,小侄無話可說。我父母雙亡,福建之地亦無親友,了無牽掛。愿隨叔父投效齊王,以效犬馬之力。”
說著人就按刀而起,對呼延灼說道:“叔父且稍坐,待我片刻。”言罷就大步走出營帳。呼延灼眼睛里閃過一抹神光,卻片個字不曾多說多問。
就聽那帳外很快就響起了一聲噪音,接著他就聽到沉重的腳步踏地聲,而后看到一身常服的呼延慶手提一物,大步走進帳中。
“啊。”呼延灼看著被呼延慶隨手投在地上,一直滾到自己腳下之物,那乃是一顆首級。
“這是?”
“清州團練副使周虎。”
做事兒就要干凈利索,這是呼延慶的風格。呼延灼愣神了,可之后就哈哈大笑。這個侄兒的性格,他喜歡。
“只是叔父,侄兒能隨你去投梁山不假,卻不能由著你們那侄兒名頭去賺清州城。”
呼延灼哈哈大笑。“就我所知,梁山軍可沒西下清州的盤算。”呼延慶以為梁山軍是要對清州下手了,如是才叫呼延灼來說服自己投降。誰料卻從自己族叔口中聽到這個答案。
他先是不解,繼而驚問道:“為何不取?”清州的防御在梁山軍面前不比一張薄紙來厚。現下河北一團糟糕,朝廷僅有的可戰之兵都放在田虎身上,梁山軍若出兵河北東路,怕是眨眼間就能橫掃了大半州縣。
呼延灼對此也迷惑不解,如此局面豈止是河北東路,京畿路、淮南西路,不皆是這般?
可無論怎樣,這次任務他圓滿完成了。
當呼延慶叫人敲響戰鼓,聚兵校場前,他高高舉起高虎首級的那一刻,一切都塵埃落定。“你們都聽著,還愿意跟著我呼延慶的,便隨俺去投奔梁山軍。而不情愿的,我呼延慶也不強求。丟下兵甲,大門就在那敞開,爾等徑直投去。”
七月里,清州地界一片人荒馬亂。呼延慶的投賊叫清州上下都摸不著頭腦的同時,也升起了繼滄州被破之后的又一次大恐慌。因為陸謙都要親自出馬,已經親率兵馬趕到了滄州府。這就仿佛是一頭霸王龍沖進了羊圈。
但事情與上會滄州被破時的結果一樣,這場大慌亂只是清州軍民的自娛自樂,梁山軍絲毫沒有露出要奪取清州的意思。
此時的梁山軍,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泥沽寨的演武場。
陸謙親自出動,留魯智深坐鎮益都,手下帶著有打高麗返回的小李廣花榮、金槍將徐寧、霹靂火秦明、撲天雕李應、赤面虎袁朗,沒羽箭張清,以及特意打淮南調回的武松武二郎等人物,加上滄州府處本就聚齊的一干人,再有雙鞭呼延灼在,可謂是兵強馬壯。
對于此次爭鋒,那是一百個信心。
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數千步騎軍,一水的鐵甲棉衣。
鐵甲曜日,分外威武。外人不會知道此乃陸謙的一次“滑鐵盧”。他第一次在一件事上遭到了絕大多數人的反對。
“大王可曾聽聞昔日漢初蕭何之言,非壯麗無以重威。”便是隱隱有狗腿子之嫌的吳用,都罕見的給陸大王心中插上一刀。
此時七月中旬,秋老虎或許會在淮南肆虐,但在滄州,已是到了秋天。在泥 沽寨處,早間和夜晚都可明顯感受到涼意。如是,梁山軍將士的夏季常服便就顯得有些單薄,而如此天氣里穿冬裝顯然又是一個愚蠢的選擇。在過去時候,加一件厚麻布中衣,便是所有人的選擇。但是今年,梁山軍們有了新驚喜,那就是棉布制作的秋裝。那真的比麻布或是絲絹暖和。
但是在暖和同時,這套軍裝也有一個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它——丑爆了。陸謙至今還不能忘記黑旋風穿上那身軍裝后的樣子,叫人驚悸。而李逵這黑廝也是渾球,張口就說道:“俺鐵牛本就生來丑陋,哥哥拿這軍服教俺穿戴,莫不是丑死俺鐵牛方才稱心?”氣的陸謙當場就拂袖去。
卻是這套軍服迥然不同于漢人傳統的衣冠,就是與北方胡人的打扮也與之有很大不同。陸謙以節省時間,方便整裝為由,拷貝了一套后世衣裝,只分上衣和長褲兩個部分,一水兒對襟正開門。減去了外面臃腫的襯裙。只看樣式,更像是南北朝時候的胡兵戰袍,但梁山軍軍裝是對襟,這便就又有不同了。
袖口和腳踝處都作了收緊處理。腳上是一雙有著深厚后世風格的布鞋,靴幫上穿了許多小孔,以皮繩穿入小孔,可以將靴子牢牢綁在腳上。同時,一應軍兵必須扎綁腿。
后者的作用不需要多提,無論從體力還是生理上,對于士兵都有好處。
然眾人可想,如此一身緋紅軍服,若是不披甲下,簡直是丑爆了,也弱爆了。能想象后世人穿著一身緋紅棉質衣褲,還能表現出什么非凡氣勢來么?
縱然現今的梁山軍人人披甲的。便是守備軍,如今也有了諸多皮甲、藤甲。且如此軍裝穿戴起來也確實方便快捷,可即便如此,這軍裝下發到軍伍中后,也惹來了無數抗議。它太丑了!
聲音之大,以至于叫陸謙都只能傳下話去,此樣軍裝只此一次。此事教訓深刻,叫陸謙深刻的體會到什么是:領先半步是天才,超越一步是瘋子。
就在陸謙率精兵猛將進入滄州的時候,南京道的遼國貴人也紛紛有了反應。事情前后經過這般長久的發酵,已經在遼國南京道上層人物中傳遍。
不出人所料,遼國貴人反應強烈。契丹雖然出了一個堪比趙佶的混蛋皇帝,可顯然那上層貴胄之中的熱血男兒還沒死光。
梁山軍如此作為,在諸多契丹貴人眼中,便是紅果果的挑釁。
在泥沽寨這種敏感地帶修建一處演武場,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謙組建諜報司,對遼國進行過探查,現如今遼軍名將中很有幾個叫他覺得眼熟的。
比如兀顏光,比如瓊妖納延,比如阿里奇。
依照陸謙對水滸的了解,叫他張口來說遼國方面的大將,他恐怕一個都說不出。可看到名字后卻多少會有眼熟。
這三位就是如此。而且好笑的是,此刻這三人無一在南京道,須都在前線。
除了這些遼將,那遼國當中叫陸謙還掛在心上的就當是耶律大石與蕭干了。前者建立了西遼,是稱霸中亞的一帶雄主,后者是他當初看的某本歷史穿越文中的遼國配角之一,讓陸謙記憶深刻,至今不能忘懷。
結果蕭干是何人,至今未曾探到。倒是耶律大石的人生軌跡甚是明了,乃遼國宗室,阿保機的八世孫,亦是遼國立國二百年中唯一一位契丹進士。通曉契丹、漢文字,擅長騎射,于天慶五年(1115年)中進士,提升為翰林應奉,不久升任承旨,再升任泰州刺史,轉祥州刺史。那官兒升的也就如坐了火箭般,無法用言語描述。
耶律大石雖然貴為州官,然南京道達官云集,顯然他還沒在遼國徹底嶄露頭角。眼下這一局,完全可以無視于他。
至于剩下的遼國軍將們,陸謙是想去重視,但他也沒有詳盡的主料可做了解啊。反正自家強兵猛將一堆,單挑群毆,就沒有比不過的道理。
演武場很熱鬧。從正式開啟的第一日起,那邊流血不斷。而陳觀還適時的在其內推出了博戲。這簡直為熱鬧的演武場更澆了一瓢熱油,讓其中氣氛從熱鬧直接進化到了熱辣滾燙。千萬別小瞧了宋時人的博戲熱情。
“上千貫?”當陸謙從陳觀口中聽到這個收益的時候,都為之震驚。這才幾日的功夫啊。
“這般時日雖短,然上那演武場者,皆是賭氣之人。而這貿易區內又多是富貴者,上千貫收益不在話下。”
柴進在一旁做笑,宋江雖然也是在笑,但心里面則有一絲苦澀。自己既然想到了演武場,還想到了泰山腳下的天下第一擂,恁地就忘了博戲。現下只能看著陳觀出盡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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