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里并非沒吳用熟悉的人,比如那阮氏三雄,可可都管吳用叫做先生。
但是不巧,今日這阮氏三雄全都不在。那其中一人往西面去了,再有兩個人向東面去了。
官軍征討梁山,一氣兒收攏了當地許多船舶,盡數在火海里化作黑灰。而梁山泊現如今人口驟然增多數倍,這船只就顯得不當用了。
是的,梁山自己也能做些小船走舸,但山寨也才立足年許,梁山上木材雖多,不得陰干,也不能用作造船。如是拿濕木做了,不僅船身沉重,浮力驟減,便是壽命也大肆減少。陸謙就遣派阮氏兄弟去外縣收購些現船來用。
“學生無謀,敢問虞侯如何處置?”吳用還是有兩份機智,知道現在非是究根問底的時候,只是道出心中疑問。
陸謙哈哈一笑,聚義廳上邀請眾人坐定,這才開口道:“讓這等人與我兄弟同心,以我之見,需從軟硬兩處著手。那硬處就是把面上刺下字來,容不得他們不從。”按照后世的價值觀,如此是生生羞辱人的作為,但在眼下時空,還是‘習以為常’。
“而軟處就是不欺人,緩和彼此情緒;好飯食招待,管足管夠,賴其口腹,需引得此輩垂涎;再許之五貫入伙錢,專門遣人送回家中,要一分不少,拿得他們家中信憑,自能叫人相信。”這種事兒不需要短時間內盡數辦了,要一個都一個都的來,只要山寨的行動都被大家看在眼中,叫他們相信山寨并無食言,那就可以。
“官軍如此大敗,目光盯著的乃是軍中將官兵頭,于下面小兵何干?”軍官降賊了,還能追究其家眷,牽連家族。那小兵呢?法不責眾知道不?
“濟州禁軍六七百人,棄兵投降者不下五百。其中近半人家眷在東京,還有人在應天府…”官府根本追究不過來。只要陸謙能保證山寨錢糧,月月供及不差,這些人縱然心中不愿,隨著時間推移,也皆作罷了。
“是以,天王今日送上重禮,陸某人也只能厚顏收下了。”
陸謙笑著對晁蓋解釋道,梁山寨子里眼下甚是缺錢花銷,之后再對吳用付手示意他休急。
“然這等作為雖能收心,卻太過漫長鋪張。還需用那訴苦大法,將把矛頭指向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如此才叫兄弟們心意相通,不過是月余,相信人心自安。”陸謙將所謂的訴苦大法向晁蓋、吳用道來,再把當日凝聚山寨人心的那番話說出來,直惹得晁蓋連聲叫好。
“聽虞侯之言,直叫晁蓋心中暢快。梁山上盡是真好漢,真不愧‘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陸謙搖手,“當今天子昏庸,朝堂黑暗,舉世污黑,陸謙有志不能伸,有才不能展。只能寫下這八個大字,聊表我心,亦做驚醒。”這話很合晁蓋的胃口。原著上晁蓋就不讓濫殺無辜,阮氏三雄下山劫道,聽聞不曾殺人,那商幫被三阮的勢頭嚇到,都撇下車子、行李,逃命去了,由是大喜的說道:“我等被到山寨,不可傷害于人。”
雖說以后世的價值觀看,頗有些可笑,那商幫的財貨就活該被劫嗎?但在水滸世界的綠林中,如此作為卻已經是鶴立雞群,如滿世污黑里生出的一支白烏鴉。
中午,陸謙在斷金亭設宴,款待晁蓋一行。山上沒什大廚,如宴席這般就是上些煮好的肉食,再有燉魚燉雞等,加上些蔬果酒水,如此罷了。
但晁蓋剛剛入席,眼睛就釘在桌面上,再舍不得離開。一旁的吳用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卻是那斷金亭桌案上擺了一支大斗,里頭裝的盡是雪白精鹽。
各個座位上也有一個小碟,里頭是半滿的精鹽,再有一小碗,內中盡是蔥姜蒜泥,還有最后一碟醬醋。卻是那桌案上大塊煮熟的牛羊豬肉,若有人覺得無味道,就只管割了肉沾佐料來吃。陸謙先前還笑說道,這是他從汴京一老軍處聽來的趣聞,那北方草原上的蠻人,就是這般吃的,甚是合那大塊吃肉一說。
但晁蓋已經有所悟,怕是那這頓酒宴也有乾坤奧妙在。
“哈哈,天王真痛快人。如此我也不做虛的。天王且看著都雪鹽怎樣?可比的那富貴人家所食的上等精鹽?”事實上在陸謙眼中,眼下的雪花鹽可遠比不上后世。
晁蓋這時已經鎮定,“虞侯請直言相告。”
“此事說來簡單。陸某早年得過妙法,可把一斤粗鹽制作五兩雪鹽,雖有耗費,但還可接受。吾今日愿與天王合作,以常鹽五倍價格賣于天王,此后天王如何處置,不與我梁山想干。”
陸謙要收攏人心,還需要招攬外頭的流民,招攬外面的窮困人家,再嚴格訓練,甚至還要打造兵器鐵甲,戰船弓弩,這錢糧上的耗費大了去了。
這私鹽上的買賣他定是要摻和上一腳的。
可他也不與晁蓋爭搶生意,晁蓋原來的業務只是低級粗鹽,雖然量大。陸謙卻把眼睛瞄向了高等精鹽,如此獲益更大,卻也不與晁蓋有甚利益沖突。
現在各地官鹽一斤沒低過二十五文的,可私鹽只需要十文錢一斤,且品質比之官鹽要好不少。里頭便是有那沙子石子,也遠沒有官鹽喪心病狂。
但是那最上等的精鹽,比如上品池鹽,亦或是來自西羌的青鹽,每斤卻都在百錢以上。
陸謙用每斤五六錢的價格從晁蓋手中大肆收購粗鹽,這是批發,自然不比尋常百姓零買價錢。而耗費也遠不至于如他所說那般,不算人工和柴薪,十斤粗鹽可出七八斤雪花鹽。再用五十錢一斤的價格出售給晁蓋,晁蓋許不能把這雪花鹽賣出百多錢一斤的價格來,但百十錢一斤,或者是小百錢一斤,卻是不難。
因為這大宋朝有的是富貴人家,他們不缺錢,只是缺少看的入眼的貨。
這不管是上等的池鹽還是西羌來的青鹽,那都是有數的。眼下這雪花鹽入口咸而不澀苦,味道甚正,賣相絕佳,這就是第一等的精鹽啊。
晁蓋想都不想便一口答應下。這等色白味正的上品鹽,別說往東運入汴京了,就是向南送到蘇杭、揚州、建康等地,那也是供不應求的。
“如此大善。天王,請滿飲此杯。”
“請。”
整個過程中,晁蓋都沒說到王倫,陸謙也沒提到王倫,就像兩人都沒提到宋江一樣,彼此心知肚明罷了。宋江在之前事上的貓膩瞞不過陸謙等人,也不會對晁蓋隱瞞。否則就今日的這五大船重禮,可就不是晁蓋一人之力可以在短短幾日里備下的了。
陸謙也沒把砂糖一事也告知晁蓋,或許晁蓋看到市面上突然冒出的白砂糖,會想到什么。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筐里,陸謙心中對晁蓋的印象分是很高,但這也不足以叫他托付所有。
這兩條線是陸謙前期練兵種田所需的主要錢財來源,在他沒能力正式與趙宋家叫板,或者是跑到倭國挖金山銀山的時候,陸謙就必須牢牢把握住財路。
嗯,眼下的他就是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