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打上梁山以來,鬧出了好大陣仗。如此聲波,遠的不能傳到東京;近的,卻可以在水泊周邊郡縣里掀起驚濤駭浪。
別的不說,那清河縣內的武二郎,就一直為陸謙捏著一把汗。
他回到家后并沒把陸謙來路告訴哥哥武大,這等殺頭的干系,他自己藏在心中就好。
武家兄弟得了陸謙錢財,那立刻的就有不同。先是武大娶親,接著是武二買房,等到陸謙大破官軍,活捉黃安的消息流傳到清河縣時候,武松已經議上了一門親事。
回到清河的武松依舊閑散,但如今的他在一干人眼中已經今非昔比,就是那做公的都讓三分。陸謙在清河縣的走動,生生的為武二揚了一把名聲,剛回家不幾日就有潑皮提著大禮上門,要拜做哥哥。
武松自然拒絕,街頭廝混可不是他所想的。但一來二去也好歹有了些瓜葛,有了這群潑皮漢,至少武松消息靈通了許多。
當聽得濟州官府還派出了兩千官軍進剿梁山泊,自覺受了陸謙大恩的武二直想提著哨棒,奔去梁山。糾結之下這把內情告訴了武大,那武大聽了是唬了一跳,接著就忙勸下武松,死活不放武松前去。
武松說服不了哥哥,但人若不去就有違了道義,叫武松悶氣非常。甚后悔告訴了哥哥,以至于武大郎連買賣都不做了,日夜就看著武松,不要他自投死路。
“那梁山泊招惹了幾千官軍,你一個人算得什么?渾身是鐵又能打多少釘,休誤了自己性命。當初賈道長不拉你上山,才是真愛惜你,可萬不能自投死路。”
如此一晃就過了五七天,忽然有船隊打東而來,清河縣人直以為是梁山已經被滅,濟水河道復通了來,卻哪能想到化作灰灰的是那堂堂兩千官軍。便是州府的兵馬都監和團練使的小命也全喪在了水泊,外帶著千多土勇和上千民壯,也盡數化作了灰灰。
現如今的梁山打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旗號,不再劫掠過路商客,只收取那不多的買路錢,即可安穩過泊子。
武松由此心情大好,如是那孫猴子跳出了五指山,些許心病也不藥而愈。
過不幾日再有消息傳出,原那官軍在那梁山泊卻也沒有全軍覆沒,還有寥寥一撮人逃出生天。
為首的是鄆城縣尉和巨野營指揮使,下頭還有一個綽號插翅虎的步兵都頭,秉著三五十心腹。
原來卻是在梁山泊縱火時候,這兩人指揮心腹從水中搶得幾艘船抬上岸來。之后梁山泊掃蕩黃安鎮,兵進汶水口,自以為燒盡了東港小寨的船舶,就放松了水面上的警惕。只出動陸師前來攻打東港,那縣尉和營指揮使眼看軍寨就要覆亡,只得引幾十心腹抬著船舶下水,僥幸逃回。
沒人知道那趙縣尉回到鄆城后,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找門路疏通罪責干系,而是先叫人取出價值一千貫的金銀秘密送到那水泊邊李家道口的某小店去。
如此做的還有那雷橫,陸謙要他五百貫錢。雷橫人非清廉干吏,但五百貫也要他老命,一時間如何湊得起?只得尋晁蓋求救。兩邊說講起來,雷橫這才知道晁蓋與宋江是那般才脫身的,便是自己的脫身也有晁蓋書信的緣故。
晁蓋如何會叫雷橫為難,拍著胸脯說道:“都頭無需為難。不日晁蓋要親自走一趟梁山,拜謝陸虞侯那日的恩德,自捎帶上你的那份。”
此次拜山,晁蓋聯手宋江,共預備了白銀兩千兩,糧米千石,精鐵兩千斤,布匹五百匹,絲帛一百匹,再有炮制好的藥材上千斤,外加上好的齊魯煮鹽100擔。如此份量足夠六千貫財貨。加上那雷橫的五百貫,也只是多添了五百兩銀子罷了。
這筆錢對雷橫來說甚是困難,對晁蓋和宋江來說,那只是小錢。
能出這么一筆錢,叫雷橫更加貼心,可是大大值得。
這日天高氣爽,風和日麗。晁蓋招呼上手下莊客,親自押運五艘貨船出了濟水口,直奔梁山泊而來。
山上嘍啰帶著一艘走舸早等候在邊上,朱貴早已經將消息通報山上了。見到晁蓋先行了一禮,客套話說過,便引著晁蓋等前往水泊。沒過多久,梁山大寨便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打金沙灘頭到半山腰的斷金臺,再有是一串三關口。晁蓋早年販運私鹽的時候也曾經到這里避難,近些年他‘功成名就’,便無須再親自押運,也有些日子不曾見到這梁山了。現在一看,于那舊日里的記憶大不相同。
一旁的吳用見狀不禁嘆道:“好一座險要的大寨!”
一引帶的嘍啰在一旁笑道:“論眼力王大頭領自然是超凡,選中這一處基業,還引的陸頭領上的山來。這次錯非陸頭領運籌,我梁山豈得囫圇。”
“只是可惜,王頭領身子卻是不濟。大戰前就害了病,現如今更是重了。山上的幾個大夫全不中用,叫人好生急惱。”
這人身份低微,那里曉得聚義廳上的風云變化。倒是晁蓋與吳用無聲對視一眼。吳用輕搖著手中白羽扇,附道:“果然如我所料,那王倫壞事了。”
晁蓋逃回東溪村后,忙將人請來吳用籌劃,自是把一切通通道出。吳用當機就斷定,王倫必是壞事矣,才讓陸謙生龍活虎,殺得官軍全軍覆沒;叫知縣相公妙計成空,宋押司一場空忙碌。
現在看,可不是這番。王倫在戰前便已然病了,這可真是一場恰當其時的好病啊。
吳用正在思量間,梁山泊里巡哨的船只早靠了過來,見是自家人領頭,‘自家的船隊’,便有一只快船先回水寨報訊去了。
等船隊到了金沙灘前,陸謙早已經帶著劉唐、宋萬、杜遷、朱貴等人迎了上來,眾人見過禮,陸謙便喚過朱貴叫他著人收了晁蓋這五大船財貨,便請眾人往聚義廳一聚。
這讓晁蓋、吳用甚是荒唐。當日這陸謙一言抹了六千貫財貨,何等仗義,今日真的半分謝字也不多說?
陸謙只管把著晁蓋手臂往山上趕,此間免不了介紹山中情景,那三關威武,嘍啰們士氣飽滿,叫晁蓋、吳用皆瞪大眼睛。
晁蓋莊客并不遜色于山上的嘍啰,但明里暗里,晁蓋手下莊客也不過百十多人。如何比的這三千人大寨?
“我梁山現今弟兄十有六七是之前大戰時候的俘虜。不瞞天王,非是陸某人用錢喂飽了他們,好酒好肉款待著,此刻斷非如此模樣。”
陸謙生生打碎了晁蓋、吳用腦子里的好印象。“這等法子斷不是長久之計。”吳用說道。
“哈哈,這位就是加亮先生吧,久聞大名,今日一見得償所愿矣。”陸謙早就看到了晁蓋身后的吳用,這個水滸原著上數得著的‘毒人’,只是先前吳用做那晁蓋的隨從身份,陸謙可沒下賤到于他主動招呼。
吳用倏然一驚,自己常隱身于晁蓋身后,連自己的字號竟都為陸謙所知,那晁蓋在其眼中豈不是如嬰孩一般赤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