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唐家大院一片雞飛狗跳。
阮小七拿過那鳳翅盔頂在頭上,大聲道:“殺啊…,兄弟們。膽敢反抗的,全都剁了。”
跟在身后的嘍啰們哪還需要他吩咐,提著刀槍就隨著逃竄的唐家家丁們往里闖了去,整個大院已經哭爹喊娘的亂成一團。正堂里,幾個護院家丁提著樸刀從里面迎了出來,刀光霍霍,砍倒了兩個嘍啰,后面的嘍啰們立即一擁而上,幾十把刀槍砸下,將那些人全砸成了肉泥。
“四頭領,唐勝安那老狗不會已經跑了吧?”唐伍向陸謙道:“咱們這么大張旗鼓地殺進來,我怕他已經從后門溜走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整個唐家的人都在這,跑了唐老狗,還有的是人叫你出氣!”
這時候劉唐、朱貴也帶著一干人涌了過來。
大踏步的邁進大院,咕嚕嚕一顆人頭被劉唐扔到了陸謙腳下。
“這就是那文忠的頭顱?”
“那廝打北門趕將回來,還要串聯鄉勇,被俺一刀砍了。”
朱貴身上一點鮮血都沒漸染,劉唐身上卻被鮮血糊了一半,萬幸沒傷到。
“劉唐兄弟真真英勇,幾刀砍殺了文忠那廝,然后和刀滾進那鄉勇堆里。”
文忠手中本就有二十人,再加上東寨門的人,以及跑來摻和的鄉勇村民——不是所有人都信唐伍的話的,文忠身后都已經有了四五十人。朱貴都覺得要拼命一把了,哪料到劉唐三五刀砍殺了帶頭的文忠,讓鄉勇們盡數被攝。然后他一把樸刀闖殺進了人群里,刀光如雪,殺的鄉勇抱頭逃竄。那些鄉勇固然人多,可文忠先死去,再被劉唐這么一沖,心神大亂,一哄的散去。朱貴是白緊張了一把。
可卻也讓他真正見識到了小規模沖突中,勇將的威力。見識到了真正的強人手段。
那文忠的武藝比之杜遷宋萬半分不差,在劉唐手中卻是跟殺雞宰狗一樣。
朱貴現在很興奮!
這時唐家大院已經不再混亂,因為整個大院都被陸謙的人給拿下。
院子里再看不到人影亂晃動,唐家的家丁的抵抗比起唐廟的鄉勇來要激烈得多,但現在兵器交擊之聲已經不再傳來,阮氏兄弟就仿佛是推土機一樣,在這種戰斗中無可阻擋。摧枯拉朽一樣掃蕩了全部的抵抗之力。
戰斗最激烈的地方是一座小樓的樓下,周遭倒斃著幾個家丁護院,居然還有一具嘍啰的尸體。
這還是今夜里己方的第一個折損,此前都是傷而不死。嘍啰們的武力雖然不比鄉勇強大,但有了陸謙的‘統帥’,戰力還是增強了不少的——防御+20%、攻擊+10%。戰力已相當不錯。再有一干高手沖鋒陷陣,他們自身只是打醬油,一路殺進來只打落水狗,受傷的都沒幾個。現在…
樓下,阮小七依舊頂著那鳳翅盔,腳下踩著一個發髻被打散的老漢。看他的穿著,還有那皮肉像,這人定是唐勝安了。
在這老漢后頭還烏丫丫的跪了一地的人,有束手的家丁,有求饒的鄉勇,有奴仆侍女,還有一群細皮嫩肉的唐家家眷。
阮小七看到陸謙來到了,一腳把唐勝安踢倒:“哥哥,這老賊就是那唐勝安,這邊的都是這老賊的子孫女眷。”
“好漢饒我性命。我女婿是那濟州黃團練,好漢若殺了我,便是上天入地也難逃朝廷法度。”
事到如今這老賊還想著美事。
“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押到大門外!”陸謙招呼了一聲,大步向著前庭大門行去。
臉色沾滿陰沉,這唐廟已給他拿了下,怎的系統一點反應都沒?這破爛玩意!破爛玩意!
陸謙再叫人招呼一下唐伍,現在唐家的大門外已經聚滿了三四百鄉勇鄉民,俱是青壯,可說是唐廟七八成的壯丁了。唐伍正一遍遍宣講陸謙的許諾,只殺唐大戶,與普通村民秋毫無犯。
當然,這廝殺過程中被殃及的人,就比如西寨門的鄉勇,那唐家大院的鄉勇,死了也就死了。
當滿頭散發,渾身被剝的只剩下內衣遮體的唐勝安被阮小七提著丟到大門外的時候,整個唐宅大門前幾百人鴉雀無聲。
這一身落魄的老頭兒,真的就是那蠻橫霸道,奪人田財,害人性命的唐大戶嗎?
幾百人沒了聲音,只有一支支火把燃燒時炸響起的爆裂聲。
直到唐伍回過神來,爆喊一聲:“狗賊,還我爹娘命來——”就從身邊人手中一把奪過單刀,照頭向著唐勝安腦袋砍下。
陸謙遞了個眼色給阮小七,不要他阻攔,然后在刀口就要落到唐勝安頭上的時候,陸謙一把揪住唐勝安的頭,將他身子拉開了一尺。唐伍這充滿仇恨的一刀,直直的砍在唐勝安的小腿上,刀刃入半,露出森森白骨。
登時,唐勝安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來!好家伙,這是真正的男高音。
陸謙還都聞到一股屎尿臭味,這老賊已經被嚇的屎尿齊流。
唐伍一刀砍下,就已被回過神來的嘍啰們按住了。這時候,則是剛安靜下的鄉勇村民喧鬧了起來,然他們不是叫著奪回唐勝安,叫著殺賊,而是不少人在大聲的叫好。這些人看著陸謙的目光也多出了一絲溫暖。
當然,他們在看到文忠與蘇飛的人頭時候,還是充滿了驚駭的。這兩人在唐廟年余時間,還是頗有聲威。
陸謙可以一刀砍下唐勝安的腦袋,把唐家滅門之后,裹了錢財溜之大吉。
但思考了一番,他覺得這么做故然能打響他的名頭,震動四方,但給百姓的記憶卻不深刻,給劉唐、朱貴,還有那剛入伙的阮氏兄弟‘記憶’不深刻。
自己好歹忽悠了他們一把,就要趁熱打鐵。陸謙決定來一次‘公審’。
公審加訴苦,此乃gd的法寶,那是能叫人脫胎換骨,能讓光頭黨的雜牌硬撼老美的精銳的——曾五十軍——神奇力量。雖然陸謙現在不可能照搬來用。這法寶的模樣需變上一變,把階層斗爭消減,將斗爭對象只局限于個人。甚至陸謙還需要先拋石引玉,乃至于都可能引不來玉。
可這也足夠實現他的目的。
陸謙從不指望能同gd那樣,在宣傳上取得無與倫比的成功。他沒有那么多被萬般困苦和卓絕斗爭磨練出來的比鐵都硬的骨干,也沒那么大的野望和影響力,想著去挑戰整個地主階層。
他現在的目標只是把矛頭對準整個封建地主階級中的一小撮人——廣大地主士紳是沒人承認自己是當面滿口仁義道德,背地里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小人的。所以這‘土豪劣紳’就只是廣大封建地主階級中的一小部分。當一些人的齷齪面孔曝光之后,便是同階級的地主士紳們也會對這些‘土豪劣紳’大加鞭笞,主動地與之劃清界限。因為社會的倫理道德規束這整個社會的。
陸謙把自己的矛頭對準其小部分,這也方便將來他大展宏圖之時,好收攏地主士紳階層。因為他的最終目的并不是改造全中國。
時代是有限制的,千萬不要好高騖遠,生出不切實際的想法。
陸謙要一步步樹立起自己的光輝形象,腳踏實地,認真務實,現在這般做非常適宜。
“各位鄉親,大家無需害怕。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今天我等來此,只是為了給兄弟報仇,為了鏟除唐勝安這條作惡多端的老狗,絕無侵犯大伙之意。”
“諸位皆是唐廟本地人,當知唐伍兄弟的跡遇。好端端一個家,只因為這老狗要并地,而被害的凄慘,此仇豈能不報?”
“唐勝安,你可還有話說?我這位兄弟遭你害得家破人亡,滿唐廟鄉親都是佐證。”陸謙抓著唐勝安亂發,一把提起,厲聲喝問。
“好漢饒命,饒命啊。老漢有萬貫家財,都愿奉送好漢,只求能饒老漢一家老小性命!”
唐勝安最后的一點顏面也掛不住了,唐伍的那一刀嚇破了他的膽,腿上血口也是他這一生不成有過的劇痛。生死之間走過一遭,他還有什么底氣呢?
“唐伍,唐伍。你求求好漢,是老漢瞎了狗眼,壞了良心!我給你爹娘起大墓,我帶著兒孫給你爹娘披麻戴孝,我給你磕頭。你就念在俺們鄉里鄉親的情分上,念在咱們都姓一個唐字的份上,饒過老漢這一回吧!”
唐勝安痛哭流涕,但這半分沒有打動唐伍。
“姓一個唐字的份上,你害死俺爹娘時候怎的沒想著一個唐?你現在知道姓一個唐了,晚了。俺爹娘不用你去做孝子賢孫,俺還活著呢。俺爹娘的孝子是俺,俺要做俺爹娘的孝子,就一定要替他二老報仇。俺要不殺了你,死了俺都無顏去見那被你們活活害死的爹娘!”
唐伍沖著仇人聲嘶力竭的怒吼道。額頭上青筋爆出,脖子上暴起的血管如同那老樹的盤根,拳頭緊握,指甲扎進了肉里,血都流淌下來也渾然不覺。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這老狗就交給你了!”陸謙把眼色一使,唐伍立刻似那脫韁的野馬,沖向唐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