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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梁山好漢

  唐伍揮舞著拳頭,瘋狂的,歇斯底里的,一拳頭,一拳頭,一拳頭…

  刀他都忘記了。

  仇恨讓他瘋狂,能緊記著的就只有拳頭。

  拳拳到肉,拳拳見血。

  唐勝安慘叫著,哀嚎著,哭泣著,求饒著,慢慢歸于平靜。

  他的子孫中有一個激動地要掙扎的,那背后的嘍啰立即賞了他一刀,如死狗一樣倒在血泊里,比唐勝安走的更早。

  唐伍的拳頭打破了仇人的眼睛,打爛了仇人的鼻子,一拳拳打的唐勝安七竅流血,嘴角不停地往外吐著血水。整個人也從初始的掙扎求饒咒罵,慢慢的變成了真的死狗。

  整個唐廟的人再次寂靜了。他們看著瘋狂的唐伍,眼睛里閃過一抹恐懼,也閃過一抹欣喜。

  陸謙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那眼神的確是欣喜。但那許不是給唐伍的,而是給死去的唐勝安的。

  神志一點點回到了唐伍的身上,他感到自己拳頭疼得厲害,就仿佛是裂開了一樣。而再看著面目全非的唐勝安,哈哈大笑,“爹,娘,兒子給您二老報仇啦——”

  仰天爆出了一聲大吼。

  這一吼,直叫那風云匯聚,激蕩胸懷。在場的嘍啰也好,朱貴、阮氏兄弟也好,一個個都心里滾燙滾燙的。即便是那些個受傷的嘍啰,也不經意的站直了身子,顯出一副英雄氣概來。

  他們感到很光榮,很自豪,這一戰打的值,這傷亡付出的值!

  他們恍惚中感覺到了一股江湖義氣,似乎忘記了這事兒本質上只是陸謙、劉唐二人的投名狀。

  唐伍站起了身來,就仿佛是歷經了千錘百打的錘煉,唐伍給陸謙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噗通”跪倒陸謙腳下,磕了三個響頭。

  陸謙沒去攙扶,他受得起這三個頭。“陸頭領,今后我唐伍這條命就是頭領的。”

  “好兄弟,且起來到后頭包扎。”

  陸謙再轉身看著依舊靜悄悄的唐廟人等,“我陸某人剛才說了,冤有頭債有主,這老狗害我山上兄弟,那便是跑到那天涯海角,也斷不能放過他。但于大伙無關。我陸某人說話算話,今夜里可有我兄弟來擾騷四鄰的?”

  “敢問好漢是哪一山的英雄?”

  唐廟人群中有人叫喊了一聲。陸謙臉上帶著微笑,倒:“不才,我等正是那梁山好漢。”

  這一問一答卻是他早就定好的節奏。

  驟然聽聞眼前的英雄竟然是那梁山上下來的強人,在場唐廟人超過九成的人都嚇了一跳,那是立刻就把手中刀槍鋤頭舉了起來。

  唐家大門前的氣氛立刻緊張了來。

  “唐五兒,你這個殺千刀的壞種,竟然把梁山賊人引了過來!”人群中的咒罵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這就是兩地先前的因果了。

  劉唐和三阮立刻挺刀護在陸謙身側,嘍啰們也全都舉起了刀槍。只有陸謙呵呵一笑,“放下,放下。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我等梁山好漢雖與唐廟頗有冤仇,但這結怨的是這唐大戶,而不是諸位鄉親。今夜里,我還是那一句話,必秋毫無犯。”

  “而把話說回,我們梁山這一次殺了這唐勝安,那是實實在在利益大家。”

  “陸某可是聽那唐伍說起過,唐勝安一門人欺男霸女,奪人田財,手段貪婪粗鄙,唐廟中受害者不止他那一家。陸某與弟兄們今夜乃是于大家報仇,鄉親父老何以把刀槍對我?”

  整整一天的時間準備,陸謙做下的功課可不是只邀請了阮氏兄弟,還記下了不少唐勝安一門人的黑資料。

  “就比如那李貨郎。李姓是唐廟的小姓,李貨郎一家更是一畝地都沒,但是李貨郎人聰明能干更勤勞。先是在貨棧里做工,后走村串鄉做起了貨郎。攢了本錢后便在唐廟的南口開了家雜貨鋪,還說了臨近蔡莊的一個漂亮媳婦,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但現在那李貨郎一家人何在?”

  “他在去年被唐勝安的大兒子誣蔑暗通我梁山,被縣衙一紙公文拘拿了去,只短短三天,就不清不白的死在了大牢里。他的媳婦跪在唐勝安門前求救,望這條死狗看在鄉親的份上能高抬貴手。被唐家的家丁搶進了這座大院中,五天后行尸走肉般回到李家,聽到丈夫的死訊后,當天夜里就投了汶水。李貨郎的父母第二天也一起去了。”

  陸謙越說越怒,胸口恍如塞了一顆球球。“唐明禮何在?”這些情況他雖是之前就已知道了,但想想真的怒氣橫生。

  阮小二揪起一個三十出頭,年紀與陸謙相當的人就扔到了眾人面前,無數道目光投過去,那人跪都跪不住了,癱在地上,這生生就是一灘軟若無骨的爛泥巴。

  “唐明禮,你名字明禮,心里可曾有半點明禮?今日當著眾人的面,你老實說來。李貨郎之事是不是你色欲熏心,故意陷害李貨郎,好圖霸占李家娘子?”

  陸謙的目光如利劍一樣精銳,那唐明禮此刻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讀書人模樣,只勾著頭一味的求饒。

  陸謙眼睛掃射著唐廟的青壯漢子們,這當中有很多人低下了頭,或者移開了目光。但也有一部分人眼睛里翻騰著憤怒的火焰。

  “你們說,這鳥廝該不該殺?”

  這時風中一陣惡臭傳來,直叫人掩鼻躲閃。原來是這廝已嚇暈過去,屎尿流淌了一地。

  “該殺,該殺,該殺——”

  北宋的漢人到底不是那滿清時期的麻木不仁,民風彪悍的山東更是還有一股血性,一些個后生已經叫吼來。

  這現場也是因緣巧合,那年老的人都躲在家中,在場的全部是青壯年,最是血性,也最容易給煽動。

  “諸位鄉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不是天理?”陸謙繼續喊道,“唐明禮害了李貨郎一家四口。只此一例殺他即是不冤,我等有沒有冤枉他?”

  陸謙偷偷把‘我’換成了‘我等’,可現場氣氛已經熾烈,沒人在意這點。

  “沒有冤他!殺了唐明禮!”

  “殺了唐明禮!”

  慢慢的,懼怕的人,猶豫不定的人已經被一些小年輕擠到了身后了,前面圍著的大概有六七十青壯,全都大喊大叫來。

  這吶喊聲并不像海潮一樣浩大,震動天地。它就像是一棵幼苗,還很脆弱很幼小。但它本身攜帶著一股強烈的激情,一股讓人震撼的力量令劉唐、朱貴、阮氏兄弟,還有那嘍啰們,包括始作俑者陸謙本人都汗毛直樹。

  這就是民心,這就是民意。

  陸謙高喊著殺了唐明禮,聽到人群爆發出的更高的喊聲,他知道今天自己成功了。他成功的將另一個‘梁山好漢’的影子種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那不僅僅是唐廟百姓,還有今夜所有歷經了此事的好漢與嘍啰們。

大熊貓文學    長風萬里盡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