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小蘿莉本來不覺得這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因為以前在家的時候,每到有燈會、戲臺時候,她爹爹就會這樣讓她騎脖子上,所以鐘岳這么托著她,小孩子嘛,當然是沒有那種矜持的扭捏。
然而通廳不少過來畫樓學畫的大姐姐們轉過頭來盯著她,就讓她害羞了。
“大哥哥,放我下來。”
鐘岳還在驚訝這小女孩的名字,感覺到她掙扎了兩下,就說道:“好,我放你下來,別亂動,摔下去磕壞腦袋就糟糕了。”他舉著小丫頭的咯吱窩,將她慢慢地放到了一旁。
然而之前在前面講畫的薛媛已經捧著書過來了。
“誰允許你旁聽的?畫童不允許上通廳偷學畫技,難道你是新來的,不懂么?”
鐘岳很淡定地說道:“孩子坐在最后,看不到你在上面講課。我就馱著她,讓她能看見你上面的用筆示范。”
“我現在是在問你,為什么不遵守清暉門規。畫童偷師,后果什么你應該知道吧?”
“不知道啊。”鐘岳壓根就不是畫童,知道這些雜七雜八的干什么。
這是有人道:“薛師姐,這人就是鐘不器。”
薛媛一愣,旋即笑道:“原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鐘不器啊。”
“不知這個天高地厚如何個說法?”
薛媛說道:“我表妹在宅園里幾度受你欺負,今日晌午更是泣不成聲,連茶飯都不思了!”
“這么想我?”
“呵呵,薛師姐你就不要招惹這位如今畫樓的紅人了。姚大家給他雞毛,他都能拿著當令箭呢。就在晌午之前,他還帶著芙姨氣勢洶洶地去畫齋里,肯定又是去找紅瓊姐姐的麻煩了。”
薛媛一臉怒色,說道:“我這才閉關幾日,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此人若是還混跡在我清暉,豈不是讓其余十二橋笑話了。來人,給我綁起來!”
“這位老姐姐,你怎么不問問你那表妹,到底是什么原因而泣呢?”
薛媛聽到老姐姐三個字眼,臉色更加難看了,眼睛瞪著鐘岳,“什么原因,難道你心里沒數么?”
“難說是…”鐘岳想著,自己上午教她的沒骨畫法,這種幾乎在大乾無人會的花鳥畫法,忽然教她了,那肯定是…
他抬起頭笑著,“應該是太感動了。”
周圍那些學畫的女子紛紛愣住了,她們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啊。
薛媛怒道:“真是無恥!有你這樣的無恥之徒在,我十三橋清暉難得安寧,今日姚大家不管,我來清理門戶!”
一旁的女子故作腔調地說道:“姐姐可不能啊,他可是顧問呢,聽說是姚大家應允的,相當于姐姐們的教習,您可使不得啊。”
“教習也不能胡作非為!”
鐘岳說道:“這位老姐姐,你在教授畫技就好好教授畫技。這小丫頭看不見,還不讓人家到前面去聽,現在又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你這樣子,怎么為人師表?”
“大哥哥,我不要緊的…”楊玉環撅著臉,一副明明很委屈,卻不想讓人擔心的樣子。
薛媛被氣笑了,說道:“好!今天我們就事論事。玉環,你到前面去,和章嵐坐一起聽課。”
“哦…”楊玉環看了眼鐘岳,感激地抿了抿嘴巴,然后慢慢地朝通廳前面走去。
薛媛說道:“你現在敢不敢和我去畫齋里對峙?”
“怎么不敢?”
“如果就是你欺負的紅瓊,我要你當眾下跪道歉。”
鐘岳起身,說道:“如果不是呢?”
“不是…”這個薛媛還真沒想好,因為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是這個無賴胚欺負了薛紅瓊。
“如果不是,以后每次見到我,你都要行師徒之禮,喊我一聲師尊,可好?”
薛媛想都不想,“你說如何就如何。”
鐘岳笑了,早知道這貨這么爽快,就得添上兩千兩銀子,這樣自己就省得費心思賺錢了。不過收了個在通廳做教習的徒兒,鐘岳想著,今后在清暉的日子也能安生一點,用不著整日跟這幫小姑娘們玩宮心計了,他個大男人,和一群姑娘爭來爭去的,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你們在這里自己練畫,等會兒我過來一一審閱,別以為我走了,你們就可以偷懶松懈了。”
原本打著小九九的那些姑娘們紛紛回到座位上,趕緊練畫。
看來阿媛老師真的很嚴格…
鐘岳一邊跟著薛媛朝大宅園走去,一邊思索著,看來這所謂的清暉畫樓里的人,應該是普通人無疑了。不然剛剛薛媛的行事作風應該就不會如此了,肯定是要氣得用筆帶著墨韻招呼過來,不過她選擇的是讓下人過來綁了鐘岳,一看就不是那種凝墨入道的畫師。
鬧了半天,這里就是個普通的畫樓啊,鐘岳心中暗道,這樣等他搞清楚身體的狀況之后,也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等到了紅袖齋,我看你還如何狡辯!”
“你那妹妹起的齋名如此文雅,紅袖添香,你呢,不二齋?是不是想說你不是很二?”
薛媛冷冷地瞪了一眼鐘岳,“等對峙完畢,我親自去找齋主說理去!你這個賊廝!”
“我偷你什么了?張口閉口的就是賊廝?”
薛媛一臉慍怒,“等見了紅瓊妹妹,我看你如何否認!”
鐘岳也不是很擔心,他過去又是賠禮道歉,又是傾囊相授,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還怎樣?要以身相許么?
真是,一天天的。
這還沒跨入畫齋,便聽到咽嗚的哭聲。
“瓊妹妹。”
“姐姐,你怎來了?你不是在閉關么?”
薛媛扶著哭得已經有些憔悴的紅瓊,也是眼睛有些濕潤,“是姐姐不好,沒能保你周全,當初答應姨夫要讓你在清暉不受欺凌,不曾想…”
鐘岳走進來,看著姐妹倆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搞得自己真的是十惡不赦似的。
“不曾想,竟被這賊人鉆了空子。好妹妹,你告訴姐姐,是不是這個賊廝欺負的你?”
薛紅瓊一個抽噎,“你…你怎么來了?”
“喏,你姐姐拽我來興師問罪的。”
薛媛安慰著她,“好妹妹,別怕。有姐姐在這里,你告訴我,是不是他欺負的你?”
“嗯。”
薛媛瞪了眼鐘岳,“你還有什么話可以說?就是你干的好事!”
“姐姐…”
“怎么了?”
“之前是,可我現在哭,不是這個原因。”
薛媛一愣,“不是這個原因?那…什么意思?”
“他跟我道歉了,還教我畫技,只是紅瓊自己沒用,學不會。這云宮要的畫作眼見著日程一日比一日緊,是我自己太笨,學不會才哭的…這個…這個顧問太強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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