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陳鄲看著丈夫,恍然大悟。
她看人沒有看走眼的,但這次丈夫的行為令她看不透。
原來是因為升職打點需要錢,是她不夠關心丈夫,不知道丈夫被工作困成這樣,一時間心底內疚。
“我能幫你做什么?”金陳鄲問。
趙經年抬眼,眼底閃過一抹陰郁:“我原本是想跟千舟談談這事,但一直沒有機會。”
金陳鄲聞言,當即后悔不已。
她就看出了丈夫有話要說,可她卻一再故意錯開丈夫和劉千舟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本以為…
金陳鄲深吸了口氣,“需要我幫你跟千舟說說嗎?她不會不管的,她那么善良,而且對你,感情不一樣,應該會幫你在宋城面前提幾句。”
“我想過找千舟說,但一想,又覺得這幾年我在工作上沒做出什么大成績來,總是拿這些事情去煩她。找她,她一定會想辦法跟宋總提,但是我們科研基地的事,宋總其實管不上來,都是交給下面人做的。”
金陳鄲道:“宋總給話,他們總會聽吧?總會參考吧?你是總裁夫人的大哥,這層關系你要說出來,這樣才能讓那些搖擺不定、態度持中的人好站隊。你要讓人推選你,你重要告訴大家,你除了有能力之外,你還有別的是值得被推選遲來的吧?”
“我一直反感基地里面靠裙帶關系進來的人,我堅決不能提千舟,堅決不能讓人誤以為我是靠關系進來的。”趙經年冷聲道。
“可你這么多年來,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得到啊。”金陳鄲無語了,這人怎么這么固執呢?
“這只是在最緊要關頭,提一句而已,又不會怎么樣。”
趙經年依然搖頭:“這是我最后的堅持。”
金陳鄲冷著臉道:“老公,你進基地實驗的時候,宋城和千舟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進科研基地,跟千舟能有什么關系?他們才結婚一年多啊,就算從千舟回國算起,也才兩三年,可你在你們實驗,已經呆了七年,七年前,總裁夫人還是十八歲的半大孩子。有人質疑你,你這么說不就行了?”
趙經年眼里一喜:“你說得對,千舟的年紀就是我最好的證據。”
“是啊,老公,以后這些事情,你要及時跟我溝通。你不跟我溝通,我哪里知道你工作上遇到什么問題了?我很想幫你分憂,可你不說,我哪里知道該做什么?”
金陳鄲抱著孩子走向丈夫,隨后把女兒輕輕放在床上,用毛巾搭在女兒胸口。
隨后,她拉著椅子在丈夫身前坐著,握著他的手。
“我一直不知道最近我們倆個是怎么了,我想問你,可我又怕惹你不開心。老公,你告訴我,今年以來,你是不是有想離婚的打算?”
金陳鄲眼眶泛紅,他們長時間以來,欠彼此一個這樣的交流。
趙經年道:“是,一直有想過,不如分開算了。”
這樣的坦然,令金陳鄲有些惶恐。
良久,她輕輕松開他的手,紅著眼眶笑了笑。
“你這么坦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我們已經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啊,七年之癢躲過了,卻在第八年發作了,呵呵…我們,唉算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之間出了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可你一直逃避我,要么不回來,要么打電話不接。你說我們這樣的婚姻還有什么意思?”
趙經年微微擰眉,金陳鄲輕笑,眼淚已經飆出了眼眶。
她轉身抽了張紙巾擦淚,輕輕順了下頭發。
“你并不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啊,你不想過了,直說啊,你這樣,是折磨我、折磨朵朵折磨我全家,甚至也在折磨你啊。你自己也不好受吧?直說好了。一開始確實沒想過要放手。但今天,你這么坦白,我忽然覺得,原來你的坦白,我也能接受。”
金陳鄲微笑著看向趙經年:“要不然,我們就分開吧,趁著朵朵還小,還不太懂事的時候,我們分開,對孩子好。”
趙經年有些動容,忽然道:“我想分開,并不是因為我心里有別人,沒有第三者,沒人有任何女人闖入,這點,我用我的人格發誓。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婚姻,太累了。我在消耗你,我在實驗基地,常年不在家,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我霸占著你丈夫的稱呼,卻沒盡到做你丈夫的責任。除了每個月的錢定時打到你卡里,我對這個家,幾乎沒有做任何貢獻。”
趙經年微微埋頭,自己好像結了婚,成了家,有妻子有女兒。
可他卻沒有享受到一個有家庭的男人能享受的幸福感,然而身上卻要打著已婚男人的標簽。
有時候,這種標簽,是中束縛。
“一直以來,不都這樣過了嗎?你為什么現在才說這些?”金陳鄲問。
“是覺得累了,不想才堅持下去。好在你還年輕,離開我,你能找到更好的…”
“你有什么自信覺得我離開你,還能找到更好的?我已經被你消耗得…連當初的光彩奪目和自信都沒有了。跟你在一起后,我一直卑躬屈膝討好你,討好你的家人。我很多次問我自己,我曾經也是驕傲的公主,我為什么要在你家受這份罪!”
金陳鄲語氣微微激動,朵朵在翻動,她當即控制了語氣。
好大會兒后,才繼續道:“我在你家,已經被磨得什么斗志都沒有了。如果我今年才畢業,剛走出校門。你讓我去找個比你更好的,當然,我能,我有那個自信。可現在!我離婚女人,還有個兩歲的女兒,還有我爸媽要養活,你讓我帶著女兒再找個更好的?趙經年,你為了擺脫我,也不用說這樣不著邊際的話吧?”
趙經年沉默,金陳鄲輕笑。
“從你剛剛坦白那一刻起,我決定不跟你糾纏了,我會跟你離婚。你別覺得我是累贅,是負擔,因為你這么想我,我也會這么想你。我們倆是因為愛而結婚,沒有任何外力因素推動我們。所以,希望我們離婚后,多記得對方的好,不要把對方想得太不堪。”
金陳鄲俗氣,拜金,虛榮,幾乎所有不好的習氣她身上都有影子。
可她身上,也有令趙經年欣賞的地方。
趙經年此刻如釋重負,抬眼看著金陳鄲:“抱歉,是我太自私,心胸太狹隘。因為自己想要自由的空氣,而棄你和女兒不顧,是我自私。但我仍然要告訴,我很感謝你給我自由,很感謝你這么勇敢的面對。房子賣了錢,你給我留十萬,其他的錢你都收好,算是,我給你的一點補償。”
金陳鄲緩緩看向趙經年,“這房子…錢不是你和公公出的嗎?袁雪麗是拿你的二十萬和公公的二十萬去買的房子。即便現在賣了,錢也不能全是我們的。”
“爸承諾的條件,就是這套房子的錢給我們,只要撤案。”
“呵呵…”金陳鄲忍不住笑起來,忍不住諷刺道:“你趙經年也有為五斗米折腰的時候。”
“十萬是給我打點人際關系的,所以,你得給我這一部分。其他的,你自己支配,我不干涉。那套房子,買的時候四十五萬,但近兩年房價普遍增值,五十五到六十萬是能賣的。”趙經年道。
金陳鄲剛搜了下那邊的房價,均價在四千五左右,所以,五十五萬是妥妥的,六十萬有點虛,畢竟一個四五線的小縣城,能賣起四千五的價,已經很不錯了。
主要是,她只是倒賣一下而已,幾十萬就到手了。
“你確定爸說了這房子由我們處置,錢也不要了?”金陳鄲再問:“公公新娶的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她要知道房子的錢一分不還回去,咱們家房子都能給她拆了。”
金陳鄲話落,趙經年道:“經常他媽有意見,這肯定的,但寫有她名字的房產證是怎么出現在我們這里的?”
趙經年的問話令金陳鄲一時間無語,她看向趙經年:“什么意思?”
“雪姨的東西,她不主動拿出來,我爸拿得到嗎?我爸會敢動?”趙經年道。
“是啊…我說呢。”
金陳鄲再次恍然大悟,難怪今天回來時碰見袁雪麗,那女人大禍臨頭了還滿臉不在乎。
看來,這房產證就是她最后得殺手锏啊。
“她把錢拿出來,不要了,再向公公一通哭訴。公公鐵定心軟啊,趙經年還是個寶寶,需要媽媽照顧,公公這第二次婚姻也不容易,再累也得咬牙堅持下去。公公為了他的新家,只能拿著房本兒來求你。而你,正中下懷,因為你也剛好需要這筆錢。”
金陳鄲沒說趙經年報警,為的就是逼袁雪麗這么做,畢竟剛才那話是她自己說的,不要把對方想得太不堪,她也想給他留點面子。
趙經年感謝金陳鄲沒有說得太直白:“是,所以,答應了?”
他看向她,金陳鄲對上他的目光,眼眶再次一熱。
很快,她臉轉開,輕輕笑了下,沉默好久才低低出聲。
“我能怎么辦?我不答應嗎?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不要離婚,那種事情,我做不到。我…寧愿自己心痛死,也不愿被我深愛過的男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