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你心里已經把我整個人撕碎成片了,我什么都在你面前呈現,早已經沒有任何尊嚴可言。可我,在最后分別的時候,還是想讓你高看我一眼。”
金陳鄲哽咽著,拿著紙巾輕輕擦拭眼淚。
趙經年半個字都沒提成世新,她知道,他也是在給她留面子。
成世新抖摟出來有關她的那些事情,四個男人都不會接受的吧?
金陳鄲輕輕擦著臉,這一段一開始就背負了太多謊言的婚姻,終于走到僅盡頭。
興許是她前些天已經將所有憂郁發泄完了,這一刻,她居然覺得無比輕松。
不就是個男人嘛,以前沒有他的時候,她不一樣活過來了?
趙經年頓了頓,“朵朵,你要嗎?如果你想要帶在身邊,我可以把撫養權讓給你,孩子留在媽媽身邊,會更好一點。”
金陳鄲緩緩看向趙經年:“我想你現在就給她找個新媽媽,她也會接受,至少比長大后懂事了再給她一個新媽媽,更容易接受。”
“所以,朵朵的撫養權,你不要?”趙經年問。
金陳鄲搖頭:“是你不要,我只能把她養在身邊。你工作那么忙,你怎么照顧她?你照顧得她來,你還有時間去找另一半嗎?”
“我并沒有想過要找另一半,陳鄲,我只是想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我只是不想,在我很投入在工作上一段時間之后,忽然松懈下來發現我還有妻子女兒,可我這個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男人,卻因為工作,一點責任都沒有盡到。我只是想,如果我盡不到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就把這身份讓給別人,僅此而已。”
趙經年話說得真誠,眼神認真看著金陳鄲,不含雜質,一如當年的真誠。
他就是他,一就是一,沒有什么別的心思。
金陳鄲忽然間有些心疼這個男人,她一開始的初衷是什么?
是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溫和帥氣,可他生活太單調,思維太簡單,她想豐富他的生活,她想做他單一生活中的一縷陽光。
可事實上,她沒有成功。
不是做不到,而是,她從跟他在一起后,就忘記了初衷。
今天,幡然醒悟。
他還是他,可她,卻弄丟了與他在一起的初心,直到現在才找到。
即便幾年后的今天,她還是會心疼他。
金陳鄲靠近他,伸手輕輕抱住他脖子,將頭壓在他肩膀。
“我好心疼你,經年哥哥,我好心疼。”
當初她可以為這份心疼,謀劃一切一切。
現在,她不能了。
他,確實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既圖不了他的錢,又圖不了他的人,留在這里,有什么意思?
趙經年心中一動,低聲道:“這套房子寫的是我們倆的名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抽一天去下戶,房子給你,朵朵需要家。”
金陳鄲眼眶一熱,男人好與壞,分手時才見人品。
“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你根本就沒有錢,你沒了房子沒有錢,你以后怎么辦?”金陳鄲哽咽的問。
“我可以住基地,沒有你和朵朵這份牽掛,我會更加投入工作。我的生活,有工作就夠了。家庭,我體會過,放棄了,我不后悔。陳鄲,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記住,我跟你離婚,不是因為感情沒有了,是因為,我太自私,我想要一個純粹的工作環境。你很好,你一定值得更好的,好嗎?”
趙經年話落,金陳鄲淚如雨下。
“我何德何能遇到你?你何必要在分手時說這么多話?”金陳鄲控制不住哭泣。
趙經年將紙巾盒遞給她:“跟著我的這幾年,辛苦你了。”
金陳鄲擋開趙經年遞來的紙巾盒,抬手捂著臉。
她或許不算個合格得母親,可她對趙經年,這么多年來,盡心盡力。所有一切,都為了他們倆能在一起,為了他們能生活順利。
“不是我不夠好,是你不懂珍惜。你用工作事業做借口,我還能說什么?我不同意,就是我不懂尊重你,不夠在乎你,折斷你想展翅高飛的夢想。你想好了就去做吧,今天的我,也再說不出口你去拼搏,后方的家里交給我這樣的蠢話來。如你所說,你只是霸占為了我結婚證上老公的位置,卻沒有盡過應盡的責任。我還挽留你,就是繼續把我往火坑里推。今后,我大富大貴,亦或三餐白粥,都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陳鄲。”
趙經年想說什么來彌補,可除了他能給她的這些身外物,他什么都給不了。
抽了紙巾遞給她,這次她接下了。
紙巾捂著臉,眼淚頃刻間浸透紙巾。
一段已經沒有溫度的婚姻感情,再挽留,毫無意義。
她也受夠了沒有老公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日子,劉千舟她比不了,可段婷婷呢?
段婷婷雖然家境平平,夫家經濟能力也一般,可老公在身邊,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她呀。
段婷婷婚后至今,自己就沒洗過一件衣服,冬天老公洗腳水都給她燒好端她面前去。
金陳鄲心里委屈,可自己對物質的太大,舍不得這寬大房子,舍不得趙經年每個月幾萬塊的家用,舍不得眼下的安穩。
多少次想離開,找個知冷知暖的愛人,卻都下不了決心。
她無法知道離開趙家后,能不能再維持今天的生活。
可她也是個女人,也想被人關懷呵護。
丈夫的體貼愛護,與家人的關心,完全不一樣,她也想要被人疼愛。
心再強大,也是柔軟的。
金陳鄲心底有委屈,有太多對趙經年的不滿。
可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得太難看,以前沒告訴他,現在告訴他并沒有用,徒增煩惱。
“你讓我平復一下,我現在哭,只是哭我自己悲慘以前太傻。不是舍不得你,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沒有食言過,我會離婚,我們放開彼此。”
朵朵醒了,在床上翻了兩翻,爬起來,見媽媽在哭,嘴邊扁一扁,哇一聲大哭出來。
趙經年給女兒哭得手足無措,金陳鄲自己內心波濤洶涌,前途未卜,未來一切沒有計劃,自己自顧不暇,哪里還管得了哭鬧的女兒?
趙經年看看金陳鄲,想讓她哄哄女兒,可金陳鄲自己哭成了淚人。
趙經年心底嘆氣,試圖靠近女兒,想把女兒抱起來哄一哄。
可誰料他一靠近,朵朵對著他拳打腳踢,大哭不止。
陳學梅已經快速從客廳跑了過來,在門口站著了站才敲門,隨后推開門。
“朵朵醒了?我來哄她吧,這孩子這幾天中午都睡不好,不知道咋回事。”
陳學梅看了眼哭泣的女兒,不好插嘴,只把哭鬧的外孫女抱走了,門重新帶上,留給他們夫妻倆單獨的空間。
趙經年低低松了口氣,看向金陳鄲:“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說,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做的也告訴,我會盡量滿足你。”
金陳鄲抬眼,看向趙經年:“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你現在做再多,也不可能挽回一分你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剛剛女兒哭得那么兇,你連哄都不知道怎么哄。她今年兩歲了趙經年,你有抱過她幾回?”
趙經年低聲道:“以后,我還是會每個月給她生活費。”
“這是你應盡的義務!”金陳鄲低怒道。
“我知道,現在,自己工作壓力太大,一忙起來就無暇分身。你…”趙經年沒再說話。
他確實沒有外遇,婚姻走到今天,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了。
他只是被捆在了這個所謂的婚姻中,卻沒享受到一個已婚丈夫的權利。
基地里幾對夫妻都在本江住著,他問過金陳鄲多次,金陳鄲不愿再去本江,更別提在本江那邊新城區買房安定了。
他回不來云都,她去不了本江小鎮,一個家,一年到頭也聚不了幾天。
互相的拖著彼此,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等你情緒好一點后,我們再商量去辦離婚和財產交接的事吧。”
趙經年起身要走,金陳鄲忽然抬眼:“趙經年,都要離婚了,你還不敢面對嗎?你多坐一會兒又怎么了?你工作上是個能力出眾的男人,可你在感情上,你是懦夫!我主動了那么多年,你也享受夠了。以后,如果你再有心動…”
金陳鄲眼淚又灌滿了眼眶,隨后深深吸了口氣。
“人生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如果以后你再遇到你喜歡的,主動一點。”
金陳鄲話落,眼淚滾了滿臉。
“不要等著女生主動,你的被動,會讓你錯過一個又一個自己喜歡的。劉千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趙經年微微抬眼,金陳鄲心底悲涼。
“你對劉千舟的感情,我早就知道。別讓自己生活得那么可憐,人是群居動物,遇到喜歡的,就主動告訴她。”金陳鄲低聲道。
“好。”趙經年點頭。
金陳鄲狠狠咽了口氣,可沒幾秒鐘,眼淚又滾了出來。
“我很想冷靜的跟你談離婚的事情,可我現在,真的有點困難,明天再說吧。”金陳鄲道。
她想冷靜面對,可人心是肉長的,心疼別人不知道,只有自己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