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都自家人,吃的我們自己來,不客氣。”梁秋月道。
陳學梅含著笑問:“這這次來云都,是為了我們家陳鄲前婆婆的事兒吧?”
“對啊,大外甥經年說他媽的死,還有別的蹊蹺,報警在調查,所以那邊的葬禮也推遲了。”
梁秋月邊說,同時一把提起大串葡萄,不停忘嘴里塞。
“這葡萄真甜,還沒什么籽兒,皮也是甜的。進口的啊?”
邊吃邊樂:“國外的東西還真是好,葡萄都比國內的好吃多了。”
陳學梅看得眼疼,那吃進去的可都是錢啊,這種拿別人家不當事兒的人,怎么那么討厭呢?
“你慢點吃,給孩子留一點,是給孩子和外甥媳婦買的。”梁超忍不住提醒了句。
“大外甥家有錢,差這幾顆葡萄?”梁秋月話落,看向陳學梅笑問:“是吧,外甥媳婦她媽。”
“吃,多吃點,難得來一趟。準備玩幾天再走?”陳學梅問。
“玩倒是不用了,實在沒那個心來玩。”梁秋月話落,再道:“對了,大外甥媳婦在睡覺是吧?大白天的還睡覺啊,真是享福的命。”
陳學梅一聽這話,笑容下意識飛揚上臉:“是啊,我女兒就是享福的命,我這個媽呢,也跟著享福了。現在什么都不用干,就給女兒帶帶孩子,偶爾還有保姆來幫忙家里打掃衛生,一天日子過得倒是挺輕松。”
“人跟人啊,真是不能比。咱們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吧?那話怎么說來著?相見恨晚,我啊,跟你說話就感覺特別投緣。”
梁秋月笑著,陳學梅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我應該比你小不少。”
開什么玩笑?差不多年紀?你那么出老!
陳學梅因這話,不太想迎合了,起身進廚房:“我去看看廚房里還有沒有吃的,那啥,你們坐一下。”
“不用拿了,這些夠吃了。別那么客氣,都是自己家里人。”梁秋月道。
陳學梅背過身臉子就垮了下去,要不是為了女兒,她會跟這種人打交道?
趙經年回來了,走進客廳有些意外。
“大舅,姨媽,你們在這邊。”
“大外甥回來了啊,快來這邊休息好,在外面忙事情奔波挺累了吧?”梁秋月笑道:“大外甥媳婦在睡覺呢,是想找你媳婦兒了吧?”
趙經年微微擰眉,這一屋子人坐著,她卻還在房間睡覺?
陳學梅趕緊從廚房跑出來給打掩護:“瞎說啥呢,哪里在睡覺,在帶孩子,孩子在休息。”
陳學梅趕緊進女兒房間,靠近床邊直接給金陳鄲耳塞拔了。
金陳鄲剛睡著,這忽然被人這么一推,被弄醒心情能好了?
猛然起身,“媽!”
陳學梅忙“噓”聲警告:“經年回來了。”
金陳鄲余怒未消,但一聽丈夫回來了,立馬瞪大眼坐起身來。
“他回來了?我這就出去,你怎么不早說?”金陳鄲趕緊整理頭發和妝容。
“我怎么早說?我也得看到他人了我才能通知你啊,你趕緊起來進我房間,把孩子抱起來,我說你在屋里帶孩子呢。”
陳學梅準備走的時候,又轉身對女兒叮囑了句。
“經年他那個姨媽,嘖,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但也不難對付,給她點小便宜,說兩句漂亮話就能打發的。但你不要惹到她,那種潑婦最難纏了,最好小心供著,別讓她在經年面前亂嚼舌根。”陳學梅道。
“知道了,我早看出那不是個什么友善的人。”
金陳鄲邊擦臉邊回應,陳學梅回房間弄醒小外孫女兒,金陳鄲在快速補妝。
那邊小朵朵睡得迷迷糊糊,給弄醒,正哇哇大哭。
金陳鄲一愣,趕緊把粉餅扔桌上往對面房間跑。
“你搞什么啊?怎么把她弄哭了?”
金陳鄲趕緊把孩子抱在懷里,朵朵往媽媽懷里一鉆,哭了兩聲,又趴著睡著了。
“她不醒就讓她睡吧,放床上,別抱著,天兒這么熱,這么抱著你熱她也難受。”
陳學梅這話剛落,門口站了趙經年。
“經年來了啊。”陳學梅趕緊起身站在一邊。
金陳鄲心上一跳,回頭看向趙經年:“你回來了。”
語氣有些冷淡,說了句又回頭抱著孩子。
趙經年問:“你怎么帶著孩子在爸媽房間?你把還在抱這邊來,爸媽怎么午睡?”
金陳鄲道:“孩子要吵要鬧,非要在外婆這么睡,我能怎么著?總不能我在家,孩子午睡還讓爸媽來吧。”
嘴上這么說,金陳鄲還是抱著孩子出門,走近自己房間。
趙經年跟在身后,在她身邊坐下。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趙經年道。
金陳鄲忽然提了心,抬眼看向趙經年:“你這是…好像是什么大事啊,怎么了,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
“是這樣,警方調查的事情,我想撤案。爸剛才叫我出去,說了很多話,我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我不想他為難,這案子,就這樣吧。”
趙經年低聲而出,金陳鄲卻心底訝異,袁雪麗這個女人果然是厲害啊。
居然說服公公來勸她老公,并且,她老公還答應了!
“你這是來通知我吧?不是像要跟我商量的意思。”金陳鄲笑笑,“但我還是很好奇公公用了什么樣的理由,讓你答應他們撤案。”
“爸爸年紀大了,他碌碌無為一輩子,為的就是一個家。如今重組家庭不容易,經常還那么小。因為我媽的事情,讓現在的家庭不和睦,其實是…下下策。”趙經年道。
金陳鄲笑了下:“那我這么問吧,前婆婆的死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外傷嚴重造成的大原因。然而,還有錢呢?也不準備追究前婆婆是遭誰陷害進的精神病院了了?這件事兒,就算劉千舟那樣的外人一開始都很疑惑,你是婆婆的兒子,你真不打算追究了?”
“這是我答應爸的一個條件,不再追究了。”趙經年低聲道。
“那錢呢?”金陳鄲直接再問。
“錢沒有歸還,但爸把這東西給我了。”趙經年出聲,隨后將房產證交給金陳鄲,“你看看怎么處置吧,變賣或者放著升值,都行。”
金陳鄲翻開房本,“這哪里啊?”
這什么小縣城,聽都沒聽過,“袁雪麗的名字,她拿著錢去她老家買了套房子嗎?用我們的錢?”
真是太不可思了!
“是。”
“賣!現在就找中介,賣掉!”金陳鄲當即道。
趙經年再次猶豫:“但這房子,袁家父母老人住著,我們要強行賣掉,老人家怎么辦?”
“老公,你是不是太善良了?我們自己的父母我們盡到孝道,別人家的父母,要盡孝道也讓別人盡去啊,管我么什么事?”金陳鄲問。
趙經年看向金陳鄲,眼神猶豫。
“年輕人我會毫不猶豫賣了房子,可老人家,我沒辦法做這個決定。”
金陳鄲輕笑起來:“你該不會要幫袁家養老吧?我們并沒有義務放你后媽盡孝啊。”
趙經年點頭:“道理我懂,但這事…”
“你要是放心,這事情交給我來辦吧。對了,買賣二手房可不是只需要一個房本就行的,倒是還得雪麗阿姨到場,以及提供別的證據,比如去房管所查證這房子有無貸款抵押之類。房子查證清白后,才能進行交易。”
金陳鄲看了眼房子,小三房,四十幾萬在小縣城應該是能全款買到的。
“這房子沒有貸款吧?”金陳鄲反問。
“沒有。”
“那就好,這就容易多了。交錢,然后一起去房管所把房子過戶,事兒就成了。”金陳鄲笑道。
趙經年看著金陳鄲,他的妻子,本性暴露無疑。
可這件事,就只能讓給金陳鄲來做,他沒辦法對兩位老人做出這種決定,他做不到。
人性,他會遲疑的事情,推給旁人。
可旁人一旦接受,又從心底生出鄙夷來。
趙經年早知自己不是什么圣人,果然在金錢利益面前,他那點清高被擊潰。
金陳鄲還抱著女兒呢,已經打開了電腦開始在網上咨詢相關事情。
趙經年就在她身后的床邊坐著,愁云滿懷。
“爸要求撤案的事情,你怎么看?”趙經年低聲問。
金陳鄲微微遲疑,隨后轉臉問他:“你已經想清楚了,何必來問我?難道你現在,不是通知我你的決定嗎?”
金陳鄲笑笑,有些事情,和別拆穿?
趙經年心底好笑,他的妻子是最擅長觀察人,又怎會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基地的邵院長走了,被調回了省里,現在群龍無首。”趙經年低聲道。
金陳鄲淡淡應了聲,一手抱孩子,另一手在跟網上的人咨詢問題。
聞言后好久,她忽然轉向趙經年:“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抓住這次上升的機會,不知道以后還要等到什么時候。”趙經年低聲道:“我在基地,已經干了七年了,今年三十三歲,現在是最佳時期。我不想錯過這次絕佳的機會,這次錯過,一等,許是又一個七年,甚至十七年。”
趙經年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多次沒有升上去,年輕是其一。
其二,他不太跟人扎堆,一個公司、一個事業單位,有人的地方,哪能沒有小團體?
可他任何團體都不屬于,每回選舉,他實力在上,卻票數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