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報網絡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我走到哪里都能清清楚楚地知道。”
“不止我知道,白羽公子也知道。”
“哼!”
“葉公子有什么想問的盡管開口。”
“告訴我,通天教的教主究竟是誰?”
“只有這個秘密,我是真的不知道。”
“撒謊!”
葉飛和翠蘭軒主一起走下樓梯,離開黑暗的房間沐浴在陽光下,軒主顯得很難受,卻仍然繼續前行,因為葉飛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五年之中,翠蘭軒越做越大,以翠蘭軒為中心的情報網絡擴散到九州各地,得到的所有消息最終通過他傳遞到蜀山,傳送給那個與天比肩的男人。
軒主已經沒心情管事了,他吞吃了神骨擁有了無盡的壽命,卻由此不能盡人事,不能見陽光,身體隨著時間的侵蝕越來越虛弱,此刻的軒主活著還不如死了,很多時候他都想死,舉起刀的時候卻又實在無法下手,畢竟生命是寶貴的。
任何人都會有苦惱,窮人會有,富人會有,男人會有,女人也會有。翠蘭軒軒主這樣頂尖的人物也是有苦惱的,苦惱地想死。
穿過街道進入化糞場,沿著熟悉的道路走入地下隧道,經過綿延的甬道最后進入諸神墳場逐鹿之野,一路無言的葉飛終于開口說話了“認我為主,我可以讓你的生活輕松十倍。”
軒主毫不猶豫地跪下了,跪地叩首,知道葉飛要來的時候他很興奮,他早就在期待與葉飛的見面,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死不是最可怕的,減緩痛苦才能讓他稍稍輕松。
“吾主在上,受老奴一拜。”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翠蘭軒主,向著葉飛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后者非但沒有喜悅,反而冷嘲熱諷地說道:“你倒干脆!背叛那個人意味著什么心里有數吧?”
“老奴只想活的舒服點。”軒主無比真誠地說道。
“以后什么消息該往山上傳,什么消息不該往山上傳心里有數沒有?”
“如果關于您的消息都是假的,或者干脆沒有,白羽公子會發現的。”
“那就真真假假。”
“老奴懂了。”
“還有,告訴我通天教教主現在何處,他究竟是誰。”
“這個老奴真的不知道。”
“真的?”
“如果撒謊天打五雷轟。”
“九州這片地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可不要忽悠我!”
“關于通天教,歷來是我情報搜集的禁區,一是因為通天教的人行事小心低調,抓不到線索;二是因為通天教圈養著很多異獸,這些異獸有著遠超人類的感官,我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好吧,暫時相信你。”葉飛手掌一翻,將一枚仙丹遞了過去,“吃了吧。”
“謝主人。”翠蘭軒主如同捧著圣旨一般捧起手中的丹丸,那藥丸光澤內斂,含而不吐,一看就不是凡品。
許久不曾睜開的眼睛終于在此刻圓睜了,嘴巴張開露出一口鋒利的牙齒,將仙丹吞進肚子。
片刻之后,刀斧般的光芒從翠蘭軒軒主的體內沖出來,他居然蛻皮了,像蛇那樣褪去年老的皮囊,換上了新的肉裝。
“謝主人!”他深深俯首。
“起來吧。”葉飛轉身跳下了懸崖,走上通向逐鹿之野的大路,“你吞下的藥丸里藏著一顆植物的種子,如果我死了,植物的種子就會瘋長,將你的五臟六腑挖空讓你成為活死人。”
“老奴肝腦涂地死而后已。”翠蘭軒主得知自己身體被葉飛動了手腳,非但沒有抱怨,反而誠惶誠恐地釋放善意,“神上萬福金安,與世長存!”
“別跟我耍花樣。”
“老奴不敢。”翠蘭軒主追了上來,像五年前在掌教面前那樣,小心翼翼地伺候葉飛。
這五年時間,他是為方白羽服務的,勢力一天天強大,可是身體卻每況愈下;未來的時間他要為葉飛做事,因為只有葉飛才能給予他健康的身體。
葉飛腳踩花瓣云,貼著地面向前行去,看著路邊東倒西歪的龐大生物,馬上明白了一切:“原來如此,所謂的古神就是人們口中的妖,所謂的妖原來就是古神!”
“來了逐鹿之野,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其實世上哪有什么妖啊,不過是人類的主觀臆斷罷了,所謂的妖在長達萬年的時間里一直作為人類供奉的圖騰存在,它們是最為強大的種族,是遠古時代統治大地的神!”
“原來九黎蠻部才是與人類形象上最接近的古神!可笑,自詡萬物之靈的人類其實是最下等的生命,可笑!”
“神上,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如果讓人類吞吃神骨,他們就會承受眾神的詛咒,變成次于神的物種;如果像通天教那樣,給人類裝上神族的肢體,或者讓神和人融合,那么神族的族群就會在短時間內擴大,對于反攻人類很有好處。”
“我什么時候說過自己要反攻人類了?”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不該妄加揣測神上的心意。”
“知道就好,下不為例!”
踩著花瓣云徑直往前面去了,葉飛對九州大地上最強大情報網絡的擁有者一絲尊敬都沒有。
花瓣云飛行的很快,轉眼間兩人便來到了結界處。
葉飛既不具有掌教那樣可以壓制一切的上善若水領域,也不能像白羽那樣與萬物進行溝通交流。
他既簡單又直接,凝聚了一把火劍將眼前的結界劈開一個口子。
火焰燃燒,實體化的結界成為燃料,在盛大的火勢下瑟瑟發抖。
葉飛黑色的瞳孔映照出火焰的影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宛若魔神穿過了煉獄的大門,走到結界內部的空間中。
“這里你應該進來過吧。”
“來過。”
“有什么發現沒有。”
“有很多發現,但是解釋不清楚原因。”
葉飛經過密密麻麻的營帳,走到城池的下方,看著倒塌的城墻上漂浮的成千上萬個星輝顆粒,微微蹙眉。
翠蘭軒主毫無保留地說道:“應龍的尸體曾經出現在這里,星輝顆粒都是從尸體中流溢出來的。”
“尸體現在何處。”
“被白羽公子貼身的劍靈給傳送走了。”
“有意思!蚩尤的尸體不見蹤影,反而是殺死蚩尤的應龍死在城下,看來萬年前的水很深啊。”
“神上英明無雙!”
“去城里看看。”走入城市,里面赤條條一片,除了無處不在的星輝顆粒什么都看不到。
葉飛走到盡頭然后退了回來,沉聲道:“城市內的景象似乎被人為的處理過?”
“不是我做的,也不是白羽公子做的,我們來的時候便是這樣的。”
“那會是誰呢,還有誰來過這里。”
“不知道也不敢想。”
“這些星輝分明和白羽身邊的彩兒是同一個種族,它們這一族擁有吞吃進化的能力,早在萬年前就出現了,想必在神魔大戰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而青山道祖當年從未可知之地帶回了三把神劍,所謂的未可知之地應該指的就是這里——逐鹿之野!青山道祖離開逐鹿之野的時候,帶回了三把不安分的仙劍,那些仙劍遠古時期是眾神為了逃避死亡,安身立命的容器,到了今天成為人類手中的利器,甚至要和人類簽訂主仆契約,是什么讓他們放棄了萬年堅守的驕傲,甘愿向人類低頭?
這其中一定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秘。”
“神上英明無雙。”
“天麓石櫼上說,滅世的時刻已經到來,九州將承受最深刻的災難和痛苦,一切生命都將歸零。
這里說的一切生命,應該是包含古神自己的,如此說來古神也會在滅世的浩劫中承受災難。”
“神上英明無雙。”
“我想,咱們都被算計了,可惡的天道!”葉飛重新跳上花瓣云,騰空而起向著來路去了,“逆天而行!總有一天我要賊老天知道,老子不是那么容易被你算計的。”
返程的途中,葉飛問:“山上的情況怎樣?”
“您指的是…”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白羽公子和婷希小姐完婚之后,兩人每日睡在一起卻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沒有孩子卻并不影響她們兩人的感情,白羽公子和婷希小姐出雙入對感情非常好。
婷希小姐基本上很少操心外面的事,蜀山和蓬萊兩派的事物都由白羽公子一人操持,李廷方作為名義上的蓬萊島主,其實和白羽公子的小跟班差不多,整天在九州逍遙快活,也不呆在島上,島上的俗務都是由副島主李尋打理的。”
“這么多年過去,方白羽和李婷希還沒要孩子?”
“其實婷希小姐已經在暗中調身子了,只是一直不管用。”
“做了太多壞事,這是要斷子絕孫了啊。”
“老奴倒覺得,白羽公子對此不太在乎。”
“為什么?”
“若他在乎的話,應該請大夫給自己一起瞧瞧,怎么會光給婷希小姐瞧病呢。”
“有道理!你還知道些什么。”
“鳩山鳴獲得了寬大處理,現已是紫露峰的峰主了。”
“鳩山鳴?他曾經隨師父投敵,怎么會獲得寬大處理呢?”
“據說是白羽公子法外開恩,關了他三年,終于決定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籠絡人心的手段!”
“楚天涯和尹秋水也已經退位了,現在白鳥峰主是楚方,朝華峰主是尹朝華。”
“雷縱橫呢?”
“不知所蹤,大概率是死在外面了,畢竟太久沒有他的消息。”
“可惜了,放眼蜀山只有縱橫是妥妥的好人。”
“可惜好人不長命啊。”
“蜀山之虎云烈怎么樣?”
“云烈繼續掌管戒律司。”
“與方白羽關系如何?”
“白羽公子對云烈上仙恭敬有加。”
“那便是關系不好。”
“神上何出此言?”
“云師叔算得上方白羽的半個師父了,如果兩人過于客氣,便意味著彼此生疏。”
“有道理。”
“方翠崖呢。”
“還在挺著,不服老也不愿意讓位。”
“是他的個性,可是苦了金蟬翠了。”
“金蟬翠倒也不錯,畢竟有著戒律司副主事的職位。”
“蜀山之上真是其樂融融啊,哈哈哈哈。”
“唯獨明月峰上一片死寂,明月峰主納蘭明珠已經閉關很多年了。”
“本來想著代替若雪好好孝敬她,可惜啊,再也沒法回蜀山了。”
“神上,要不然老奴替您送些珠寶過去?”
“不必了,納蘭明珠不會在意那些身外物的。”
“也是。”
“青牛上仙回山上了嗎?”
“并沒有,自從水君月和項浩陽驚天一戰,青牛上仙至此不知所蹤。”
“那老牛鼻子不知藏到哪去了,如果能它揪出來,很多秘密都會迎刃而解。”
“青牛上仙道行高深,恐怕不好對付。”
“有九龍在,再硬的嘴也給它撬開。”
“是!”
“魔教如何?”
“魔教有意收縮爪牙,暫避正道鋒芒。”
“是不是又在偷偷地研究萬骨血陣呢。”
“這件事老奴不清楚,畢竟昆侖山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傳出來的。”
“繼續盯著他們,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隨時向我匯報。”
“怎么聯系神上?”
“有需要了,我會過來找你。”
“神上,兩年之前我見過白羽公子一面。”
“怎樣?”
“白羽公子實力大增,已經今非昔比,神上多加小心。”
“手握鴻鵠、星魂、兩儀無相劍三把神劍,方白羽想不進步都很難呢。你跟了我,就等于背叛了他,不怕嗎!”
“怕,但是不得不這樣做,畢竟神上如果不現身,老奴已經不想活了。”
“放心,我不會讓你暴露的。”
“謝神上厚愛。”
“廷方在哪里?”
“金陵!神上要去找他?”
“我想見見這小子。”
“這些年過去,要說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李廷方了,整天在斗技場胡鬧。”
“是他的性格,應該的。”
“神上找他的意思是?”
“你不必管。”
“老奴知罪。”
“村被滅了可知道了?”
“知道了。”
“消息傳到蜀山去了?”
“還沒有。”
“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過去。”
“因為老奴知道您正在趕來的路上。”
“看來你早就在注意我了。”
“只有神上的靈丹妙藥能救老奴的性命。”
“把消息傳過去吧,方白羽早晚會知道的,消息傳晚了他會起疑心。”
“如實稟告嗎。”
“如實稟告,我要以此向他宣戰。”
“神上!”
“你覺得我在找死?”
“老奴有罪。”
“你沒有罪,其實我就是在找死,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軒主默然。
“天道想要看有趣的事情,我們就讓他看好了。”
“神上英明。”
“你的場子我要砸了。”
“為了掩人耳目?”
“順便帶走點值錢的東西。”
“神上想要什么。”
“你說呢!”
“翠蘭軒地窖里鎖著的鮫人小姐全部交給神上。”
“算你識時務。”
“老奴有罪。”
“希望能把方白羽哄弄過去。”
“應該不成問題。”
“知道我來的時候遇見誰了嗎?”
“普陀上人。”
“你的消息真的靈通。”
“這些年蓬萊島在九州的勢力大幅度的擴張。”
“普陀上人為什么出現在汝陽?”
“為了一件稀世珍寶。”
“稀世珍寶?”
“神上不知道嗎?翠蘭軒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寶,將于兩天之后進行拍賣。”
“什么東西?”
“一個鐵盒子。”
“鐵盒子?”
“從未在九州大地上出現過的鐵盒子,里面封印著一片與九州同等地位的平行世界,雖然還很小,但是價值無窮。”
“什么!如此寶物你從哪里得到的。”
“從天而降,以隕石墜落的方式出現,被村民打撈起來。”
“沒有進獻給方白羽嗎?”
“進獻了,但是白羽公子不要,并點名要在翠蘭軒中進行拍賣。”
“他是在有意挑事啊。”
“應該是了。”
“如此說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神上不怕是陷阱嗎?”
“怕有用嗎。”
“神上英明。”
“裝著平行空間的鐵盒子,那不是和我的氣吞山河卷相同屬性,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天道你會玩!”
葉飛和翠蘭軒主一起離開了逐鹿之野回到地面上,翠蘭軒主向葉飛道別,葉飛對他說:“安保做嚴密些,別露出馬腳了。”他的潛臺詞是說,演戲要演足,別給白羽看出來咱倆在糊弄他。
“老奴明白。”
“去吧。”
看著翠蘭軒主消失在視線中,葉飛緩步離開化糞場,行走在街道上看著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回憶起了當年的事。
那一天,瓢潑的雨一直在下,仿佛蒼天正在垂淚。
曾為兄弟的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廢墟中,手中的劍第一次指向了對方。
黑暗的云壓境,雷霆滾滾降落,仿若末日的情景出現在眼前。
兄弟崩,天地裂!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說出了這六個字,持劍相對的兩個人因為這六個字的出現而短暫的恢復了理智。
雨一直在下,曾經的好兄弟為何忽然拔劍相向!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兩人當時便要分出生死了吧!
可惜了,可惜老天不想讓游戲結束的那么快,所以發生了那件事!
呵呵!
那一夜過后,所有人的命運都改變了。
葉飛不再是葉飛,而方白羽成為了九州至高無上的存在,蓬萊和蜀山第一次以聯姻的方式聯合在了一起,打壓的昆侖山魔教喘不過氣來。
寒冷的風吹拂,猶記得自己離開汝陽的凄慘景象,那一天,自己站在雨中拼命的吶喊“蒼天不公,我要持劍問天!”可惜回應他的只有一道道雷霆霹靂,像是在以此嘲笑他的無知。
那天以后,葉飛創建了九州大地最神秘的組織——神!
非正非邪,獨一無二!
組織成立的目的只有四個字——逆天而行!
方白羽要順天而為,替天行道。
他葉飛偏偏就要逆天而行,和方白羽對著干,和賊老天對著干。
走在繁鬧的大街上,葉飛在流淚,一幕幕回憶出現在眼前,讓他心中感到無比的悲涼。
天在捉弄他,他抗爭的越激烈,對方就越是開心。
無情的天道不具有有情的心。
葉飛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登上蒼天問個清楚。
他同時發現,翠蘭軒主說的是對的,街道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仙人,甚至不明身份的人,他們全都是沖著兩日后的拍賣品來的。
一個裝著平行世界的盒子,難以想象居然存在和氣吞山河卷相似的寶物。
驀然間,葉飛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悸動,回望過去,看到幽深的街道深處站著一個佝僂的身影。
“蠱婆婆?”葉飛走了過去,走到巷口的時候對方卻已經消失了,他循著殘留在空氣中的痕跡追出城,高大的松木下,蠱婆婆正在等他。
“五年不見,沒有忘了婆婆我啊!”蠱婆婆的聲音一如以往的沙啞,像是很多蟲子在硬紙板上爬。
“蠱婆婆,你也來了?”蠱婆婆雖然和葉飛大打出手過多次,但是與藥人關系匪淺,葉飛見到她有一種難以道明的親切感。
“誰不知道翠蘭軒將要拍賣一件稀罕物,婆婆我也來見識見識。”蠱婆婆轉過身子,露出那張溝壑嶙峋的臉,五年時間過去,她倒是一點沒變。
“看來這件事鬧得挺大啊。”葉飛試探著問,“你們就不怕是方白羽故意設下的陷阱嗎。”
“是又如何,有什么陣勢能困的住婆婆我。”
“不要小瞧了那個人。”
“也不要高估了那個人。這些年魔教看似勢微,其實只是龜縮起來研究新的萬骨血陣,等陣法一成就會卷土重來,正道的繁榮不過是過眼云煙,假象而已。”
“沒那么簡單吧。”
“方白羽那小子若是真的神通廣大,通天教也不會死灰復燃了!誰不知道這些年通天教在人國越做越大了。”
“或許他是有意縱容呢。”
“為什么?”
“為了對付我!”
“哦?”
“不要忘了,通天教和我在理念上可是死敵。”
“婆婆我倒是把這一條忘了。”
“蠱婆婆,這些年你過的怎么樣。”
“經常去給老家伙掃墓,除此之外沒什么了。”
“藥人有你這樣的知己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不也總去看他嗎!”
“你知道?”
“見到墓碑處留下的酒和水果了。”
“我一年去一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老家伙總算沒有看走了眼。”
“自然。”
“婆婆我死了以后,可就沒有好心人送酒送肉嘍!”
“若是死在我前面,我就將你的尸身和藥人葬在一起。”
“說說當然容易。”
“我葉飛向來說一不二。”
“婆婆我信你。看你這么仗義,婆婆我就說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了。”
“不知道的事情?”
“暴君你出來。”蠱婆婆以手中藤杖戳戳地面,一團綠色的煙出現,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龍形的怪物。
這怪物長得很有意思,它有著龍的尾巴,人類的手臂,烏龜的臉和麋鹿的角,張開嘴巴的時候露出滿口的利齒,黏糊糊的舌頭比葉飛大腿還要粗。
“有好吃的嗎,老家伙!”
五年過去,暴君的外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脾氣卻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如以往的輕浮暴躁。
葉飛看著它滿口的利齒,蹙著眉問:“暴君和方白羽身邊的彩兒是同一種生物吧。”
“你看出來了!其實它們一族容易辨認的很,那一口的牙齒怎么隱藏都隱藏不住呢。”蠱婆婆吱吱的笑,笑聲像是老鼠在叫。
“這一族到底是從哪來的!”
“饕餮!它們的名字叫饕餮!九州各地關于饕餮一族的記錄全部被人為的銷毀了,婆婆我因為得到了巫祖的傳承,才知道一些關于它們的事情。
你知道的,盤古的寵物是天狼,天狼被譽為戰斗一族,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進化沒有上限;而比盤古更加強大的宇外存在,也就是所謂的天道,他的寵物則是饕餮!饕餮擁有吞吃萬物增強己身的能力,天道利用它們清除九州大地上沒用的垃圾,每次饕餮出現,九州大地必然迎來一場浩劫。”
“我沒記錯的話,炎天傾手中的劍就叫饕餮吧?”
“都是一種生物,因為吞吃的東西不同所以進化成了不同的樣子。”
“我在逐鹿之野見到了數不清的星輝顆粒,那饕餮的數量不是無成千上萬?”
“放心吧,暴君的同族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一直處在沉睡當中,輕易不會醒來。”
“這一代已經有三只饕餮現世了。”
“所以這一代終將迎來滅亡!每次饕餮出現的時候,就是天道對現有的社會秩序感到不滿的時候,天道以饕餮為工具,給九州大地重新洗牌。”
“上古神魔之戰也是天道從中作梗嗎?”
“誰知道呢,反正有饕餮在,便有天道的意志傳達,總歸不是什么好事情。”
“天道借魔物之手清理九州,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仔細想想,他也是在玩火!須知,若真被饕餮吞吃萬物,九州不復存在,那天道也未必是饕餮的對手。”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刺激。”
“又或者是不得已而為之!婆婆我有一種感覺,或許天道也有著自己的忌諱,不得已才去借助饕餮的力量。”
“天道也有忌諱?”
“只是一種感覺而已。活的越久越能感受到那家伙的存在,越覺得那家伙也不是自由自在的,也不可以為所欲為。”
“或許。”
“總之,九州的興衰與饕餮一族有著莫大的關系,每次饕餮出世,必然掀起一翻腥風血雨。”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
“互相幫助而已。”
“蠱婆婆,我怎么覺得你的脾氣比過去好了很多。”
“不是婆婆我脾氣好了,是你葉飛和過去不一樣了,讓婆婆越發中意你了。”
“變得冷血了嗎?”
“看著你隨隨便便的殺人,婆婆歡喜的很呢。”
“人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這是天道的故意為之吧。”
“你知道嗎,婆婆我年輕的時候天真浪漫,對于巫蠱之術全無心思,每天流連花叢自由自在的玩樂,小日子過的真的開心。
可是我的母親卻是巫蠱一族的女王,我天生就擁有繼承王位的資格,由此遭到別人的嫉恨,嫉妒我的人居然暗中向我下蠱并以此威脅母親。
母親為了我只能交出了王位,可是那個人還不滿足,想要殺了我們母女二人以絕后患。婆婆我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景,我和母親被逼入了懸崖的邊緣,身后再無去路,母親一個人面對一整支軍隊,奮起反擊居然打贏了,卻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將巫蠱一族的圣蠱傳給了我,之后就仙逝了。追兵趕來,毫無力量的我墜入懸崖九死一生,隱姓埋名歷經千難萬險僥幸保全性命,苦練巫蠱之術回去報仇。大仇得報的時候,婆婆我卻沒有絲毫的開心,盤亙在心中的只有難以言喻的失落。
人都有這個過程,人都要經歷這些事情,抗過去了就明白了,其實人生就那么回事,你把別人當人,別人不把你當人;你對別人和善,別人對你殘忍。所以干脆自私一點,這樣更快樂。當婆婆我知道你們神組織的教義是為所欲為的時候,真是開心死了,發自內心的為你開心,能說出這四個字證明你悟了,悟透之后人生就不會繼續痛苦。”
“我從一個身懷正義的少年一步步地被逼到今天,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當你擁有了權力,這些都不再能困擾你。”
“權力?”
“葉飛,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可以試著去擊敗炎天傾,成為魔教新一代教主,這樣就擁有了和方白羽對等戰斗的資格!”
“我現在不能和方白羽對等戰斗嗎?”
“你們幾個雖然很強,但和蜀中千峰比起來,還是差了點意思,你們現在的優勢也就是機動性了。”
“呵呵。或許我從沒將魔教教主的位置看在眼里,也從沒將方白羽掛在心上。”
“若真是心中一無所想,你又怎么會來到汝陽,打探天下的格局和消息呢。”
“我可能只是為了自保,或者順道路過。”
“葉飛,別再掩飾了,你是能夠爭霸天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你也一直有著稱霸天下的雄心,只是這份雄心被其他的感情壓抑了,現在認清了人性的丑惡正是你破繭而出,浴火重生的機會。”
“或許,我只想做非正非邪,亦正亦邪的第三股勢力。”
“可能嗎?”
“沒什么能不能的,只有想做不想做。”
“潛臺詞是,你想就能做到?”
葉飛沒有正面回答對方,語氣一轉說道:“婆婆,可以邀請你加入我的組織嗎?”
“你想讓我成為神的一員?”
“是的。”
“婆婆老嘍,可不像你們年輕人活潑好動,整日東奔西走的,婆婆身子骨受不了,而且婆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沒關系,我的邀請一直有效,如果哪一天婆婆你回心轉意了,隨時可以回來找我。”
“可以啊。”
“說定了。”
“你們組織現在有幾個人了。”
“算上我六個人。”
“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嗎?”
“我們集結的目的只有一個——為所欲為!”
“不錯,婆婆我欣賞你們,快去做出點成績吧,看到你們的成就婆婆說不定會心動的。”
“好,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呵呵呵,婆婆相信你。”
“兩個人婆婆媽媽的,煩死了!”聽著兩人沒完沒了的對話,暴君怒了,生氣地化成一團煙,消失在白日下。
“這孩子,真是個急脾氣。”蠱婆婆少有的露出慈愛的表情,吞天噬地的暴君在她眼里就像孩子一樣,是真心疼愛的,“婆婆我要提醒你哦,兩天后的拍賣品婆婆可是志在必得的,年輕人要懂得尊老愛幼。”
“以蠱婆婆你的手段,現在把那件寶貝搶走不是更好?”
“就像你說的,萬一是陷阱怎么辦,婆婆還是小心為上。”
“我明白了,你是準備真金白銀把那東西買下來。”
“不錯。”
“需要我借你點銀子嗎?”
“婆婆知道你有錢,不過我也不窮。”
“那各自保重吧。”
“各自保重。”
一片綠光騰起,蠱婆婆消失在原地。
葉飛找了塊平地坐下,和蠱婆婆在一起還是很有壓力的,畢竟曾經在對方的手上吃過虧。
葉飛心想:剛剛來到汝陽,就碰巧趕上了十年不見得出現一次的寶物拍賣會?九州各處的人物絡繹不絕齊聚汝陽,未免太巧合了吧,不會又中了賊老天的算計吧?
后背靠在樹上,葉飛出神地望著天空,看那天高而廣,白色的云層中仿佛有一雙笑瞇瞇的眼睛盯著自己,感到后背冒出一陣陣涼意。
“天道那家伙,估計又沒安好心。”
正出神呢,頭頂之上忽然砸下一個椰子。
“椰子?”松樹林里怎么會有椰子呢?葉飛只當是暗器飛了過來,手一揮將那椰子打爛了,里面還真的藏著東西,卻不是什么弓箭短刀,而是一個香囊,隨之而來的是沁人心脾的肉香之味。
若不是葉飛從小浸淫醫道,對于奇香異毒有抵抗力,香氣撲來的一剎那估計就要被迷暈了。
這味道不是毒藥,而是能讓人神志不清的閨中軟香,葉飛裝作飄飄欲仙的樣子,心說這是誰啊。
卻見一個迷人的身姿從樹上跳下來,富有質感的美腿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細嫩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迷人的眼睛刮骨刀一般在他身上觀瞧:“小家伙,總算被姑奶奶找到你了。”說著便要親吻過來。
被葉飛一招仙力震爆震飛了。
“瘋了你!”葉飛大怒,早已認出了對方,正是在汝陽城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合歡兒“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要不要臉!”
合歡兒毫無防備,可憐兮兮地摔在地上,身上衣服本就單薄,粗魯地摔倒后細嫩的皮膚上,很多地方都破皮了,合歡兒卻沒有表現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反而無比享受兼萬分憧憬地看著葉飛,道:“好強,好有力!葉飛,終于被人家找到了,再也別想跑掉。”
“你他媽有病啊!”葉飛一腳踩在她的臉上,毫無憐香惜玉的感情。
合歡兒的腦袋被狠狠踩入泥土,許久之后方才起身,看著葉飛離去的背影雙手合十,眼睛變成了桃心狀:“真是個矜持的小家伙,人家一定要得到你!”細嫩的舌頭舔過誘人的嘴唇,合歡兒追了上來。
“葉飛,你不要走啊,等等人家。”合歡兒從身后追了上來,葉飛余光掃到她的身體,發現合歡兒身上的傷口全部愈合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皮膚細嫩嫩的比嬰兒的皮膚還要白皙光滑。
“你是什么妖怪!”葉飛頭都不回地繼續向前走。
“討厭,人家才不是妖怪呢!”合歡兒撒嬌。
“不是妖怪怎么傷口自動愈合了。”
“你真的錯怪人家了!這種能力是人家天生的,是身體屬性,人家也沒辦法啊。”
“身體屬性!”葉飛終于產生了興趣,站定了望向合歡兒。得到童子金身之前,葉飛的身體屬性也是超強的恢復復原能力,如此說來兩人的能力是一樣的?
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對方,看到合歡兒面容精致,肌膚若雪,臉上畫著濃妝,假睫毛都快飛到天上去了,眼角向上勾出了狐貍眼,嘴唇豐潤,涂著深紅色的唇彩看著就那么誘人。
合歡兒個子很高,幾乎到自己眉毛了,身材火辣到爆,一身皮革外衣只遮住必須遮蓋的部分,比正常人睡覺穿的衣服還要暴露,酥暈半露,定力稍差一點的人只消看她一眼估計就要暈死過去,在夢中好一陣恩恩愛愛。
葉飛伸出手在合歡兒臉上劃了一下,后者引以為傲的容貌被人毀了居然沒有躲閃一下,傷口處流出鮮紅的血,合歡兒可能也不覺得很疼,反而露出開心的表情,不一會兒工夫,傷口的地方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了。
“真是個怪物!”葉飛心說,合歡兒身體的恢復能力,比擁有童子金身的他還要強,這是什么夸張的能力,“合歡兒,你哪年出生的?”